郎荣珍展开剑势,施展身法,身随剑走,左边一剑,右边又一剑。他不但身法诡异,剑招也是狠辣之极,长剑如毒舌吐信,招招不离甄兆要害,随时可能在甄兆身上对穿而过。
甄兆换回长剑战魂附身,以静制动,站在原地,任凭郎荣珍在他身周飘忽来去,他只如老僧入定一般,仅在乎身周三尺之地,余事一概不问。不管郎荣珍的剑招如何回旋曲折,他都尽量用简练的剑招将之化解,守财奴似的计较着真力的花费。
若论守御,盾牌战魂无疑更胜一筹,但是那个战魂毕竟也是越级战魂,仅仅是具现出那牢固之极的盾牌,也是一笔不小的真力损耗,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甄兆并不准备动用。
初时他满心只想着能拼下来一个对手,就算不辱使命,圆满完成任务,所以一上来激烈狠拼,并未计较真力的损耗。
然而一场胜利之后,除了获得了不小的信心,他也不由得有了更多的想法,心道:“倘若我再加把劲,咬紧牙,说不定还能再拼下来一个对手呢?”于是反倒谨小慎微起来。
郎荣珍缠斗许久,并未取得丝毫战果,纷繁剑招屡屡被甄兆简单地招架回去,可他还是没有停歇,继续着这吃力还不讨好的打法。
擂台下,众多敬魂门弟子眼见这一幕,只当郎荣珍想在甄兆刚刚战罢一场之后,上来痛痛快快地捡个热便宜,谁知这便宜一点也不便宜,郎荣珍越打越是气急败坏,已经停不了手了。有人高声叫道:“唉呀,好气啊,好气啊!”纷纷怪声怪气地给他喝起倒彩来。
东野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只觉事有蹊跷,眼望擂台之上,忽地明白过来。
观战台上,雷烁眼珠子一转,笑向崔峻岭道:“这场擂台比试,不知崔执事有何高见呢?”
吴山贤闻言便即一声冷哼,上一场甄兆战胜肖璃之后,他就问过崔峻岭“可还入得法眼”,如今局势明显对尊魂帮弟子有利,雷烁也依样画葫芦地向崔峻岭请教起来。
崔峻岭被夹在三派之中,也是暗自头痛,斟酌一番后,答道:“看来贵帮之中有一名智谋之士。”这话便是说郎荣珍在擂台之上这番表现,乃是有人暗授机宜,早有预谋。
然而这话落在雷烁与许舟渝耳中,两人不由得心中一动,暗自交换一个隐密的眼神。
崔峻岭微微一笑,又道:“只是至于胜负嘛,尚属未知。”
雷烁这一惊着实不小,脱口道:“什么?”
便连吴山贤与许舟渝也都一时吃惊地看向崔峻岭。只是二人各怀心思,许舟渝是忧,吴山贤是喜。吴山贤本来以为甄兆已是必败之势,谁知崔峻岭却说是“胜负尚属未知”,不由得目光灼灼地看回擂台之上,心底又燃起希望来。
下面观战的弟子们看不明白,但吴山贤他们却看得通透之极,郎荣珍一上擂台借着甄兆想要节损真力消耗的心理,主动以极动去全面限制他、压制他。顺势让甄兆执行以静制动的策略,渐渐地却陷入自我局限的境地,只专注、满足于身周咫尺之地。
与此同时,郎荣珍却借助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招作掩饰,暗中以五行水力不知不觉间在甄兆身周为他编织好一个牢笼、一个陷阱。甄兆越是节省真力,越是仅以简练剑招略作招架,他的五行火劲就越是只发挥出来少许,对郎荣珍的干预便越小。
随着郎荣珍五行水力的不断累积,甄兆只觉身周越来越冰寒刺骨,动作也越来越僵硬,但都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迄今为止所有出剑抵挡,也没有出过一丝差池。
甄兆只当郎荣珍是急于求成,一方面不停猛攻,一方面大力催动五行水力想要给他形成掣肘,只是一样都未能得逞,心中暗自得意,愈发沉稳应对。
却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置身于冰山之下,随时可能灭顶。
谁能想到他的第二尊战魂那么怪异,防御极强,坚若龟壳,稳如磐石,给崇魂派、尊魂帮都出了一个老大难题。
然而单片雪花压不碎他的龟壳,可若是千片、万片,以至亿片呢?点滴水珠击不穿这块磐石,可若是千滴、万滴,以至亿滴呢?这便是尊魂帮的智谋之士给出的破解之法,以千百剑来酝酿出无可匹敌的雷霆一击,这一击的威力必定非同小可。
一般的较量,无非以真力、战魂、招式一决高低,可是郎荣珍执行的策略,越是另辟蹊径,反倒是以通常只作为威力增幅的五行奇力大做文章。难怪不但是甄兆想不到,台下众弟子们也都以为郎荣珍大耗真力,却久攻不下,对其冷嘲热讽。
就在这时,只见郎荣珍的剑法忽然一变。虽然依旧刁钻无比,然而出剑频率却已有所放缓。
雷烁与许舟渝心中一叹,暗道:“可惜!”吴山贤却是眼睛蓦地一亮。三人同时明白过来,为何崔峻岭会说“胜负尚属未知”。
计谋是好计谋,不但隐蔽,而且绝对可行,但是对真力却有一定的要求。这个郎荣珍各项条件都具备,只是目前看来,真力的储备量,却是他的短板。
郎荣珍剑招放缓,便是准备收网,发动那雷霆一击了。但是三大掌门俱都看得明白,现在收网的话,尚显操之过急,还未能对甄兆形成绝对碾压之势,倘若能再多撑得盏茶功夫的话,那才是最恰当之时。
只是看那郎荣珍气息浑浊,满面疲态,显然已是撑不下去,不得不发了。
吴山贤心中佩服之极,崔峻岭先一刻就能将这一切看透,果然是独具慧眼。雷烁与许舟渝犹自心存侥幸,毕竟擂台上胜负未分,强撑着继续观看下去。
只见郎荣珍一边围绕着甄兆急速游走,一边出剑,连出几剑,都被甄兆抵挡之后,蓦地又是一剑刺出。
大家同时心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