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清和院。
“小姐，您担心二小姐奴婢明白，可是您去西北为什么不带上红袖？此去路途遥远，没有奴婢在您身边，若是您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好？”红袖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在铜镜前乔装打扮的女子。
杜千城用脂粉遮掩了一下，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顿时黯淡了几分；细长的眼角也被她修饰了一下，微笑间的风情尽数散去；长发随手一束，只有一只素玉簪子作为装饰；一身衣衫白净整洁，花色简素。
一眼望去，给人的感觉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妇人。
满意地看了眼铜镜里那个平凡到没有一点吸引人的地方的女子，回首看向皱着眉头的红袖，杜千城神色淡然，道，“红袖，我以为在这里，你是最懂我的人。”
红袖一愣，“小姐？”
杜千城轻挥衣袖，自顾自地倒了杯茶，道，“红袖，你可知这王府的水有多深？又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心怀不轨地盯着我这个侧妃？”顿了顿，定定看向红袖道，“上次的刺客，进入王府如入无人之境，你以为真是王府侍卫保护不周的缘故吗？只怕是有人里应外合呢。”而且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慕容逸轩也懂得这个道理，而经过昨天一事，他怀疑的对象应该转到自己身上了吧？呵，这个黑锅背得……真是让她十分不爽呢。
看清那双眼眸里的暗沉，红袖神色一凛，黑眸里闪过一丝懊恼，随即低头恭敬道，“是奴婢愚钝，没有体会到小姐的苦心。”
杜千城抿了口热茶，又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好好给我盯着这王府里的所有人，重点监视对象，是那个鹂莺。”
红袖眉头一皱，有些疑惑道，“可是小姐，这些日子她根本没有任何动作，而且奴婢头听说，上次的刺客进府之时，她还差点被一个刺客一剑穿心给杀了，如此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小小奴才，她……”
杜千城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眉眼间闪过一丝冷嘲，道，“差点被人一剑穿心而死？你亲眼看过了吗？就算伤口为真，你又怎知她不是苦肉计躲过王府里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而一个小小奴婢的身份则是她最好的掩藏，因为正如你所言，没有人会去注意一个毫不起眼的丫鬟，但就是这种毫不在意，才会给她可乘之机。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个里应外合的人，就是她。”说到这里，杜千城的凤眸里闪过一丝厉色。
闻言，红袖一惊，道，“小姐怎么那么肯定她一定是……”
“我在她身边还安排了一些别的人而已，你不用管那么多，只要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帮我好好盯着她就行。”杜千城低着头把已经空了的茶杯放下，没有再去看红袖一眼，自顾自边走边走出内室说道。
这丫头，还是太嫩了点。
红袖微微一愣，随即垂下眸子，默默掩饰了那一丝失落，道，“……是。”
小姐还安排了其他人……
红袖暗自苦涩一笑，是啊，服侍小姐的人又何止她红袖一个呢？
只是她红袖运气好点，侥幸被小姐选中做了小姐的贴身丫鬟，后来又侥幸成了小姐的陪嫁丫鬟。
可是因为她不够聪明，不够强大，帮不了小姐很多忙。刺客是一回事，那个鹂莺她也没有调查好，还有这次小姐要去
西北，她太过冲动了，不仅忘记了主仆该有的规矩，更重要的是她居然开始质疑起小姐的命令。
难怪小姐没有把全身心的信任都交给她，谁叫她不中用呢？
红袖低垂的黑眸此刻慢慢蓄上了泪水，懊恼和自责占据了她的心，藏在衣袖中的手也不自觉地开始绞着手帕。
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但红袖眼前浮现的身影却异常清晰。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小姐。
一身翠烟云柳碧荷罗裙，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一双澄澈清涟的盈盈水眸，一对碧玉兰花在墨发中含苞待放，整个人围绕着一股袅袅的仙气，却没有给人遥不可及的感觉，只有令人心安神宁的娴静温婉。
她微笑着向她走来，轻语道，“就你了。”
望着眼前如仙子般的人儿，她没有了平日里的半点倔强和冷淡，就这么愣愣地应了声，“好。”虽然，她看出了那淡如清风的微笑充满了疏离。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杜千城的人了，我再赐予你一名，名叫……红袖，可好？”
“奴婢红袖，拜见大小姐。”
思及此处，红袖眼里一滞，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那双波光粼粼的眸子里却已经蓄满了坚定。
不，她不能就这么放弃，从她见到小姐的第一刻起，她就决定了一生都要跟随小姐的脚步不是吗？
即便赢不了小姐全部的信任，即便她只是小姐众多侍从的一个，她也要一直守着小姐。
而为了能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她会努力让自己跟上小姐的步伐。
红袖看着杜千城离去的背影，眼里划过一丝坚定。
小姐，红袖保证，您回来之后，一定让您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红袖。
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