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沐儿,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大惊小怪的。”芊芊玉手从如瀑般的黑发中若隐若现,少女不时轻抚发尖,将那最后一撮青丝撇在耳后。镜中白皙的脸蛋略显稚嫩,却已是十分精致,正应了一句诗词“邻家有女初长成”,恍若出水芙蓉般,清新靓丽。
“有安公子的消息了。”
女子眼前一亮,抬起那娇人的下巴,回眸喜道:“快说,快说。”
“听说安公子去了长安。”
“就这些?”女子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他过得还好吗?让你去蜀郡打听消息就知道这些?”
“听那边的说,好像安公子还拿了院会的头魁。反正啊,都是好的。”沐儿接过女子手中的木梳,绾起秀发,替女子竖起头发来。
“你啊,尽捡好的说。他一定付出了很多。希望这是他想要的。”镜中眼眸泛起波痕,有些发呆,似乎在想些什么。
“小姐这么关心安公子,一定是……”
“死丫头,真是多嘴。”女子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沐儿躲过玉手,俏皮道:“等到祭司出关,一定要告诉祭司。嘻嘻。”
女子原本嬉笑的脸顿时沮丧下来,“都两年了。爷爷那边还是没有一丝动静,不知道怎么样了。”
“祭司大人一定会成功破关的。到时候,我们苗疆也有了真正的强者。”
“好了,你这嘴儿,真的能把人说飞到天上去。但愿一切安好吧。”
风中杜鹃。苗疆的春,总是来得早一些。带着点憧憬,夹杂着忧桑,应莺想到了远方的人,一切安好。风吹来,窗边的风铃清脆悠扬。传到了长安,那是马车上的铃铛。
“铃铃铃……”
“大皇子,该启程了。”作为此次迎亲的主角,李昊一身华裳,坐在了最大的马车中。
“恩,启程吧。把这次仪仗队的名单和礼单都呈上来。”
“是。”礼部官员应声退下。车长队缓缓移动,如一条长龙,缓缓向前。而在龙尾那辆最小的马车中,一老一少绷着脸,气氛很紧张。
“你这是强行上车!”
“小世子,老奴奉……”
“现在还没出长安,给我走。”
“老奴奉王爷之命保护您……”
马车一颤。
“世子,如果你不怕这车散架,老奴愿意奉陪。”枯手扣住安子木的右手,直接握在了安子木的腕上。
小翻腕!
安子木诡异的反扣住老徐的命脉上。灵力爆开,安子木的手指感到一震麻木,直接被震飞开来。安子木皱着眉,小看了这个厚脸老管家。
老徐的脸色也很精彩,惊叹于安子木刚才那诡异的手法,似乎是运用灵力强行逆转,改变了骨骼之间的软骨,在一瞬间脱离了他的控制。“小世子好身手,超出老奴的意料了。”
“没想到一个岁星境的强者甘心于当一个管家。”安子木收回灵力,冷笑道。
“王爷对老奴有恩……”
“所以你甘愿一辈子做牛做马。”这样的话都是一个套路,有些无厘头。安子木道:“你最好呆在马车里别出来。”
“老奴会保护世子安全的。”老徐拿下身后的包袱,自顾自地整理起来。
“你有一点向管家的样子吗?”看着大爷般强行无赖的老徐,安子木怒道。
老徐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完全忽视了安子木。望着那似朽木的老徐,安子木只能背对着老徐,躺卧下来。
“作为一个修行的人,须争朝夕,完全可以用打坐来代替,既可以使自己灵力深厚,更可以感悟到许多。”
安子木似乎没有听到,继续卧着。老徐摇了摇头,也自顾自地打坐。
……
芳草萋萋,北荒开春之后第一次围猎在尚未融雪的木兰围场。一匹高大的黑马如闪电般划过,马蹄落下,早已结成冰晶的积雪飞溅起来。
“笃笃”,黑马上豹纹迷人眼,长帽在一起一伏间上下律动。一根银色腰带束在豹裘上。张弓,搭箭,腰力一展,箭矢飞出。
灌丛中一阵骚动。黑马飞逝而过,马上人侧腰探出,一只白皙的手直接探入灌丛中,一只灰兔被拽了出来。马上人腰一扭,回到马背上,将还是温热的兔子丢在马背后的一个皮袋里。
“啪啪啪!”掌声从黑马背后响起。
豹纹猎人腰力迸发,张弓搭箭,一个扭身,箭头直接锁定到背后的声音。
“公主果然好箭法,在下佩服。”
豹纹倩影收弓,将缰绳一拽,“德府忽必成,你吓走我的猎物了。下次再出现我背后,弓箭伺候。”
“公主性格果然烈。”男子阴笑着目送豹纹倩影离去,微笑的嘴角阴下来,“臭娘们,总有一天要你顺从在我的胯下。”
黑马步伐慢了下来。倩影摘下头上的长帽,一头乌黑的秀发落下,披在性感的豹纹衣裘上,背影望去,有些妖娆性感。
“公主,大唐的迎亲队出发了。”
马蹄踏在平静的湖边。
湖水很清,秀发下的秀容很净,没有美得倾国倾城,却让人看了很舒心,如同雪山上的白莲,有一种无暇纯洁之感。
“晚芳亭,让他们留在那吧。”冰冷的语气,令身后的侍从一颤。倩影继续漫步湖畔,她很不喜作为这样的政治筹码,也不想作为物品一样,去换取蛮荒的暂时安宁,特别是那张虚伪的脸,弯刀闪过,湖面溅起两道波纹。
……
长安的摘星楼雅间,望着那离去的仪仗队,李佩文晃动着杯中的清酒,眼睛虚眯,不知在想些什么。“晚芳亭,皇兄,哦,还有那个便宜皇弟,走好……”杯中的酒洒下,算是他对这两人的提前祭奠。一抹阴险的笑,出现在他脸上。
……
“师父,他是魔,我们是佛。佛就应该灭魔,为何还要度化他。若是当初不留活口,弟子当场就能在长安街诛杀。”西荒大昭寺后山,传经者跪在一个山洞口。他,已经跪了几个月了。
“什么是佛,什么又是魔?”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有些接不上气。“人生佛魔间,谁敢妄下定论?”
“弟子愚钝,魔就是魔。”
“唔,记得祖师达摩吗?世人皆不知,祖师法号达魔。最大的佛,也是最大的魔。想明白了,也就成佛了。”声音戛然而止。
“最大的佛,最大的魔……”传经者陷入了苦思。这一道魔障跨不过去,此生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