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经意的举措,往往会让人感到焦虑和不安,猜不透带来的恐惧,让人发自内心的抓狂和迷茫。夜过半,富贵乡中的大人物们,一个个还未眠。传书纷飞鹧鸪天,有些翻出压箱底的衣物,吩咐道:“明天府内谁也不准锦服华裳,也不要太过寒酸,免得让人以为在逢场作戏,朴素点就行。”
“把前厅的那对铜鹤鎏金盏收起来,还有那幅猛虎坐山图。”
“不管认识不认识,到时候都给我好生招待,不要以为人家年少就怠慢了。”其实也没必要有什么大动作,一些不该看到的,除了他们自己,就连府内的其他人都不清楚,自然不必紧张什么。
皇城的鼓楼鸣响第一声钟声。天还是黑蒙蒙的,官员们开始入宫早朝。今天貌似都有些心不在焉。礼部童侍郎帽子还是歪的,还好,大家伙的精神并没有因一宿没睡而很颓废。不过大家都感到一丝异样。今天的早朝,似乎内容有些丰富啊。
先是龙图阁的那帮大学士们,一个个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对于朝堂的一些弊端,纷纷发表了自己的言辞。原本都听腻歪的李旦,今天却出奇地和这几个老头子来起了互动,时而眼神交流,时而颔首认同,这让几个老学士来了兴致,讲得唾沫星子乱飞,天花乱坠。
等几个啰嗦完了,已经有几位站不住了,在原地有些摇摆,一是腿酸,二是由于紧张,怕外面出了什么事。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碉公公拂尘一甩,道。
列在文官之末的邱晚成发现皇帝正看着自己,有些无语地站出来,道:“老臣有事启奏。”
一些火急火燎回家的人不由暗骂道,这老狐狸是吃饱了没事干是吧,这个时候冒出来闹哪样。
于是,原本早该结束的早朝,拖啊拖地拖到了日上三竿,期间还有赐茶、赐座,内容之丰富,是几十年来不曾有过的。终于,在邱晚成废话了一个时辰之后,看到陛下颔首示意,老邱退到了原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这临场发挥真是很累,老邱都忘记自己前一刻说了什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废话。
“退朝!”
山呼万岁,两列朝臣恭送陛下离开后,对着邱晚成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御书房中,李旦坐在软椅上,揉了揉发涩的睛明穴,轻轻端起刚刚沏好的茶,抿了一口,碉埠,今天早朝都看清楚了吧。
“回陛下,按陛下的要求都记下来了。”
李旦结果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道:“有些人要名,朕可以给他,要利,朕也可以容忍,最不能容忍的是那些欺君之人。”
“陛下,要不要都……查一查?”
“不必了,他们能够焦虑紧张,说明还怕朕。这些人好办,就是有些人,你找不出任何的漏洞,似乎很忠诚,这样的人才是朕最最忌惮的。”李旦的笔在几个名字上划了又划,墨汁渐渐覆盖住了几人名字,看不清是谁。“去看看,安子木做得怎么样了,朕有些预感,他一定能给朕带来一些惊喜。”
一个时辰前,吃了早饭的安子木奉旨走在长安的街头。没有去等他一晚上的富贵乡。他也不知道,那些人等了他一晚上。而是在西边的闹市闲逛,真的很随便。安子木坐在茶摊边,叫上一壶茉莉花茶,然后静静地看着车马来往。
大家不知道,这个少年怀揣着陛下的圣旨,不知道他是谁。尽管安子木在院会中出尽风头,但知道他的毕竟少数,静静地坐上了一个时辰,竟然无人问津。安子木很享受这种感觉,能够融入这份平凡,不是常人容易做到的。
“大人,行行好。宽限几日。”一位老妇跪在几个贾人前,抹泪道,“家里刚刚办完丧事,实在拿不出银钱贡人头税。”
“去你的,没钱还敢出来摆摊,给我砸!”几个太府寺的贾人将老妇轰到一旁,直接将摊位给砸地鸡飞狗跳。只留下老妇人在原地竭力嘶喊:“霸道,真是太霸道了。哪有如此抽人头税的。”哭喊声只能博来周围人的同情,谁也不敢为老妇人出头。
“霸道?就霸道怎么了?”贾人领头的那个用手指着那个老妇人,道:“谁要是纳不出税,就和她一个下场,别出现在西市。在西市,我就是霸道,我说了算!”
“啪啪啪。”掌声冷冷地响起,茶摊中传来一声冷喝。
“好一个霸道!”
“谁,谁敢顶嘴,给我揪出来。”这位典事道。
“你们太府寺就这么办事的?人头税,大唐条税中好像并没有这税款吧,这位典事大人。”
旁边一个贾人道:“在茶摊,走。把这放肆之徒抓了,胆敢挑衅太府寺,还想不想在西市混了。”几人冲进茶摊,发现就只有安子木一人坐在窗边喝茶。
“刚刚就是你这狂徒大放厥词?”
“就事论事罢了。”
“给我抓起来,请到大理寺去喝喝茶。”
“喝茶,几位不如在这里陪我喝上一杯?”安子木直接将抓在自己肩上的手按在了桌上,后面之人直接被牵引到了凳子上,麻木的疼痛感从手上传来,直直哇哇大叫。
“好大胆子,竟然敢动手,给我拿下。”
安子木直接将那人按到在地,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西市横行。”一巴掌扇在那人脸上。那人嘴里一甜,发现被扇掉了门牙,嘴里已是血流不止。
“你……你是谁?”典事眼中明显有了一丝忌惮,敢如此动手的,来历定然非凡。“我是谁你管不着,把你们的西市令叫来,我倒要看看还有多少这样的荒唐税。”安子木冷哼道。
“走!”那位典事推开人群,带着随从离去。
安子木还是静静地坐在茶摊喝茶。“去收拾一下。”安子木将银子放在桌上,示意那个还一脸愁苦,收拾着摊子的老妇人。人围得更多了,很多都是周围的摊贩。
“这位年轻公子是谁啊?如此大胆,竟然敢当众殴打那太府寺的人,看来一定不能善了了。”
“我看这位公子一定身份了得,不然也不敢如此大胆。”
“刚刚是谁出的手?”
“曲大哥,就是这小子,看样子是练家子的,有些底子。”那位典事并没有把市令找来,笑话,收个人头税,还让人打了,若是上报,自己这个典事就不用做下去了。
“识相的更我们走,不然……”那位曲姓中年人手中灵气闪过,嘲讽地看着安子木,在修士手中,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过是一招解决的事。
安子木笑着道:“很好,太府寺。看来我要亲自拜访一下了。”安子木灵力爆出,直接按住曲姓中年人的脖子。男子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周围一片寂静,安子木看了一眼呆在那边的典事,道:“不是要请我去喝茶吗,走,前面带路。”人群自然分出一条通道,安子木拎起那个男子,更在典事身后,往太府寺走去。
“那……那人是修士吗?为什么在那个年轻人手下这么脆弱?”
“走走走,去太府寺。被打压了这么多年,现在有公子为我们出头,我们还怕什么,走!”几位饱受苛捐杂税的摊贩一个个都放下手头的活,跟在安子木身后,不多一时,形成了一条长龙,不知谁起得头,众人高呼着:“请陛下明鉴,请陛下做主!”
浩浩荡荡的长龙惊动了长安,一场轩然大波就此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