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洋匆匆忙忙来到一家咖啡厅。咖啡厅里外装饰得像森林,让人有一种回归自然的原始感,厅内正放着富有浓厚古典气息的古筝曲,在这柔和的灯光下,整个大厅都显得温馨、浪漫。这是李飞和刘倩经常约会的地方。
一对对情人,在呢喃细语,沈浩洋刚踏进大门,李飞站了起来向他招手。
“刘倩,你好!”沈浩洋同他俩分别握了手后,坐了下来,“李飞,你最近变得有精神多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种环境,很有情调。”
“咖啡香永远也比不上书香,我不像你那么上进,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来读书。刘倩,他在我们班读书是最厉害的一个。”李飞轻轻地搅拌着咖啡说。
“他说我的坏话没有,如果说了麻烦你告诉我一声,看我怎么收拾他。”沈浩洋拍着李飞的肩膀笑道,服务员也给他送来了一杯咖啡。
“说了,他说你是一个情痴。”刘倩甜蜜地挽着李飞的手说。
沈浩洋还没笑完的脸,一下子被冻僵。他缓缓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苦苦的咖啡问道:“她对我的印象怎么样,那两封信她看过没有?”
“看了,效果不是很好。”刘倩没有如实把周情的话转告给沈浩洋,她怕给沈浩洋打击太大,委婉地说。
“效果不是很好,并不是没有效果,你不是说过,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希望,都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嘛。我支持你。”李飞看到沈浩洋脸色有点变了,忙安慰说。
沈浩洋连写了两封信都石沉大海,他早就想过是这种结果,但被人证实后,原本侥幸的一丝希望都破灭了,他还是有些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爱情不但要缘,而且要份,也许我跟她缘份还没到,但我绝不轻意放弃。”沈浩洋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失态,马上恢复自信的笑容,“不打扰你们了,我这个电灯泡也该撤了,有空,你们去我那里坐坐。”
“怎么不坐啦!叫你来就是想聚一聚。”李飞想挽留沈浩洋,想开导他一下。
“改天再聊,下午还要上班。”沈浩洋那还有心情喝咖啡。
沈浩洋下午回到公司,怎么也提不起精神,他懒洋洋地拿着工具带上图纸来到一块钢板上下料。他看着图纸上的尺寸,不禁地想起周情那飘逸的秀发,那一双大眼睛,那一张清纯的脸……。
突然她又飘然而至,在图纸上回头对他莞然一笑,百媚顿生,他也对着幻想之中的笑脸傻乎乎地笑起来。
“喂!你在干什么?看了这么久的图纸,怎么还不下料,你怎么看着图纸也傻笑,有什么好笑的?”张平见沈浩洋对着图纸发呆,既而又笑,很奇怪地问。
“禽鸟知山水之乐,而不知人之乐。”沈浩洋不知怎么回答张平,也不想回答张平。
“乐你个头,听说清洗钝化组需要人手。”张平凑到沈浩洋耳朵跟说
“为什么?”沈浩洋还在回味着刚才遗留的感觉中,随意地问道。
“最近公司订单很多,而清洗钝化组人员少,车间要调些人过去帮忙,主要负责搬运管铜到江飞机械厂去。”
“那我去。”沈浩洋脱口而出,此时他仿佛看到了周情的倩影,他迫不及待地紧追不舍。
“傻瓜,那边的活又脏又累,而且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冷,手脚都快要冻僵了,还去搬运铜管,你是不是有毛病?”
“人知从太守而乐,而不知太守乐而乐”
沈浩洋听到这意外的消息十分高兴,忙站起来,一路连走带跑,直奔车间主任的办公室。
对于沈浩洋来说这是天赐良机,要是他被派到钝化组,能天天进出江飞机械厂,他还怕碰不到她。就算运气不好,他也觉得自己跟她的距离拉近了许多。这样他心里踏实、舒适。
“主任,清洗钝化组是不是需要人手?”沈浩洋本就是一个直肠子,这么一激动,更是单枪直入地说。
“是啊。”谢部长吸着烟,不紧不慢地说,他正在为这事发愁呢?
“我愿意去。”沈浩洋按不住喜悦说。
“嗯!不错,能吃苦耐劳,这种精神值得提倡,但你是技术骨干,还是让是其它的人去吧。”谢部长睁大眼睛看了沈浩洋一会儿,有点不解地说。
“主任,你就让我去吧,你看我人长得这么高大,肌肉如此结实,这样的重活,我不去谁去?”沈浩洋卷起衣袖,握紧拳头,使劲地摇晃了两下,展现自己发达的肌肉。
“你去干活,我自有安排。”谢部长微笑地向他摆了摆手。
“主任,我……“沈浩洋想进一步请求,可谢部长的手摆得更厉害了,他只好止言,悻悻地离开了办公室。
快到下班时,谢部长拿着喇叭,站在车间中央大声喊道:“开会了,大家站过一下。”
员工从四面八方走过来,围着主任站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最近生产任务紧,清洗钝化组缺人手,人员有一些临时调动,大家注意听,焊工组的陈勇,钳工班的曾旭,车工班的王刚……”
沈浩洋竖着耳朵听,生怕漏过自己的名字。每一个不是他的名字就像一个重锤打在他心坎上,一个比一个重,当主任念完名单时,他心早已支离破碎。
他盯着主任,期盼的目光变得愤怒起来:主任,你为什么不要我去,我哪点不符合条件,连瘦骨嶙峋的李玉都可以去,为何我不能去。
谢部长环视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和谒地说:“你们这些人由沈浩洋带队,具体工作由他安排,开完会后,念到名字的全都留下来。
沈浩洋的愤怒瞬间变得兴奋而又惊奇,他想不到谢部长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他怀着万分感激之情向谢部长点点头。
他带着绚丽的玫瑰之梦来到江飞机械厂,他始终坐在厂车前排,睁大眼睛,密切地注视来往的行人,希望能巧遇周情,期待着一次偶然的相逢,但一天,二天,三天……过去了,迟迟不见周情的影踪,他越来越失望了,甚至怀疑自己不过是枉费心机罢了。他觉得这样好象大海捞针,原来那种自认为能碰到周情的概率几乎下降到零点,他渐渐地处于绝望这中,每天变得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有时也眯着眼睛小睡一会儿,要不就和车上的几个同事开开玩笑,聊聊天,过着平淡而又随意的日子,对周情的思念随着时间慢慢地沉淀下来,心情回归于平静。
一天,沈浩洋坐在车上跟后排的同事说说笑笑,就在他转身坐正那一瞬间,他发现马路边有几个女孩在修剪汝真树,在这一群女孩中,有一个高挑的女孩正在低头认真地修剪梧桐树边的汝真树。多么熟悉的身影,这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周情吗?他激动得摇下了车窗的玻璃,急声大呼:“周情,周情!”
但那女孩好象没有听见一样,依旧认真的修剪汝真树。
意外的重逢,让沈浩洋全身毛细血管都在迅速地扩张,兴奋得让他忘记了所有一切。他急切地跑下车,向周情直冲而去。
他跑到周情前面大叫一声,这时周情才抬头看了他一眼,惊讶地税:“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不到这里来,能碰得上你吗?我这么大声叫你,怎么你都不应一声?”沈浩洋满脸惊喜地望着周情。
“我没听到,就算听到了,我干嘛要应。”周情冷冰冰地说,她把他早就抛在情感之外。
“我只想对我那天的冒失道歉,希望你能把我当作一个普通朋友。”沈浩洋虽然被泼了一瓢冷水,但他那高涨地热情仍未减退,这段单相思的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能再次重逢的狂欢让他对她的冷漠、孤傲熟视无睹。
“不用了,我已以有男朋友了,你省省吧!”周情咋看沈浩洋都像一个嬉皮士,有些讨厌,生硬地回答道。
“今天中餐,我请你吃饭,算我给你赔礼道歉,下班后我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沈浩洋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还是笑嘻嘻地说,边说边往回跑。
突然,他又跑过来,看了一下周情胸前的厂牌说:“七分厂二车间,不就是在六分厂钝化车间隔壁吗?以后我可要常到你们车间去溜达溜达。”
“你到底想干什么?”周情见沈浩洋跑来跑去,又好气又好笑地问。
“我只不过想知道你上班的地方,别无所求。”
沈浩洋说完又匆匆忙忙跑了,他怕担搁上班的时间。厂车还在等他,车间急需要铜管穿管,一颗强烈地责任心在督促他,他有千言万语都容不得他细叙。他多么想告诉她自从第一次见到她,自己是怎样地苦苦思念,如果他要为她去死,他也在所不惜。当然这些他只是想说而已,绝不敢说出口。
快到中午时分,忙完工作的他,提前来到上午碰见周情的地方。两排的汝滇树被修剪得整整齐齐,洒满地的枝叶在放肆的飞舞,只有一棵梧桐树孤独伫立在那里。别说周情不在,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在那里不停地俳徊,期待奇迹的出现。
厂里的广播突然响起,正在放着轻快的歌曲,提示下班的时间到了,人们都忙着赶回家,工人从各车间汇聚到马路上来。人潮中可独独没有周情的倩影,他焦虑地四处张望。
刘倩从另一条马路的转角处走过了过来。
“怎么?你额头上冒汗?”刘倩穿著毛衣还觉得有一些冷,惊奇地问。
“也许因为天气太热了。”沈浩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自嘲道。
“是你心里热过头了吧!周情可能不会来了,凭你的条件,要找一个好姑娘并不难,何必死心眼。”刘倩的话如一箭穿心,直点要害。
沈浩洋脑袋里“嗡嗡”直响,全身凉透了,差一点就瘫痪下去了,现在他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他彻底地明白了,周情根本不喜欢他,一直在逃避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意罢了。
他告别刘倩,沿着马路返回公司,寒风迎面扑来。他揪着头发,冷静地思考最近所做的一切,他觉得这仿佛是做了一场风花雪月的梦,梦醒后才知爱也可以让人痴狂。
爱是两个人的事,既然她不爱我,我又何必爱她,天涯何处无芳草,没什么大不了,这个世界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事业……
来得快的东西去得也快,他得到了结果,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他想,安心地工作吧,没有爱情,不能再没有面包。
接下来,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整天沉默寡言,有时空闲下来,他也会站在六厂的车间透过玻璃窗看七厂二车间。每一次,他都企图从那里发现什么,但次次都无获而返。偶尔他也会在七厂二车间门口徘徊一阵子,不时地往里看几眼,但他却从来没有进去过。
沈浩洋在江飞机械厂的钝化任务很快完成了,他带着几分惆怅和遗憾离开了江飞机械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