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欲望是螺旋式地提升,沈浩洋在满足了生存的保障后,经过一段宁静的生活,心中压抑的理想在某个不确定的时候又跳露出来。
这天,沈浩洋吃完早餐就匆匆忙忙去车间打扫卫生,这是他每天工作的第一件事。他一边扫地一边想,我不能总是干这种打榔头,打磨这样的简单、繁重的体力活。这样除了能锻炼一身蛮力出来,还能做什么。我得学会下料、做部件、组装等。不管怎样,我要多学一些技术活,不为现在着想,也得为将来想。
他望着凌乱的车间,那种想超越现实的愿望愈来愈强烈。他不想一辈子就这么活下去,让所有的时光就这样白白地浪费在这槽杂的车间里。他渴望着更大的发展空间。自然自考成了他当前最紧要的任务也是唯一的突破口。“用知识武装自己,我要出人头地!我要改变现状!”他内心在呐喊。
车间里的人,陆陆续续进来了,等车间主任开完早会后,沈浩洋试探在问周师傅:“师傅,我可以跟你学做一些部件吗?”
“你会做什么,连打榔头这样的基本功都不会,还要做什么部件,以后再说。”周师傅阴沉着脸不屑地说。
师傅的拒绝并没有阻止他已燃烧起来的热情,以后,他多了一个心眼,每当他看到师傅一个人忙不过时,他会主动去帮忙,虽然,师傅从来没有给他讲解,但他把师傅所做的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再仔细一揣磨,很快地悟出了许多道理,偷偷地学会了很多技术。
慢慢地,他觉得师傅的技术自己学得差不多了,求知欲促使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安份守已,就在车间里到处转一转、瞧一瞧,仔细观察其它铆工师傅干活的细节,琢磨其中的诀窍,偷偷地学技术,有时候也会蹲在电焊师父旁看他们怎么烧电焊。他尽量让自己多学一些东西,增加自己的才干,他认为这是走出逆境的最好方法。
一天,谢部长把沈浩洋叫进了办公室和颜悦色地说:“车间里有很多人反应,你最近表现很差,不像以前那么勤快,每天都东游西荡,无所事事,你自己认为是这样吗?”
沈浩洋一惊,自己的一举一动,怎么这么快就让谢部长知道了,自己每天按质按量完成工作任务,只不过利用工作中的空闲时间见缝插针地学些技术,哪个缺德鬼竟到谢部长那里告我一状,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愤愤不平。“我是想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希望尽快的独立工作。之所以走动,是想多看几个师傅做事,我可以边看边学,学会各师傅的长处,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
“不是指派了周师傅给你当师傅吗?你不跟自己的师傅学,却去跟别的师傅学,像什么话?”
“周师傅除了要我打磨、打铆头外,不肯让我跟他学技术活,所以我就去看别的师傅怎么做,学一些东西。”
“你跟别的铆工师傅学,倒也情有可原,但你跟电焊师傅去学,难道也有道理,这可是两种不同的工种,难道你不知道吗?”
“铆焊是一家,哪个铆工能离开焊工,所以焊工也得学。”
“你还要强词夺理,那我为什么有了铆工还要焊工,年轻人要敢于承认错误,知错就改。”谢部长收敛起笑容,批评起沈浩洋来。
但这种批评像长辈严格要求晚辈一样,严厉之下还略感一丝关爱。
在谢部长严厉的目光注视下,沈浩洋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虽然是利用上班的休息时间学技术,但毕竟是在上班,这样肯定不对,可自己还一个劲儿为自己辩护。
谢部长注视片刻后,见沈浩洋脸上露出了知错的表情,又面带笑容,和蔼地说:“如果你还像现在这样,三个月试用期完后,彭主任问起我,我也不好为你说话,以后注意点。你现在去干活吧。”
沈浩洋焉头耷脑地出了办公室,又拿起榔头调钢板。他可不想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刚才主任对你说了些什么?”张平靠着柱子,以免被人看见在偷懒。
“还不是说我工作不积极。”沈浩洋抡起锤子在钢板上重重地打了一锤。
“昨天,主任也批评了我一顿,说我懒散,工作不热情。”张平双眼盯着谢部长办公室的那扇门,以便随时关注动静。
“那你怎么想?”
“其实我们做事做得最多,而且全部都是繁重的体力活,只不过他们欺负我俩是新来的,看我们不顺眼,告我们的状。你看,他们现在躺在风扇底下聊天,一见干部来了,他们就装腔作势地干一会,领导一走,他们更三五成群地又聊起来了,只有我们一个劲儿傻乎乎地干活,领导来与不来一个样,到头来换批评的却是我们。看来,以后我们也要学会见机行事。”张平越说越气愤。
“偷懒耍滑是一种得过且过的活着,我们应该要充实自己,让自己每天都有所学,如果真的有本事,技术水平这得硬,迟早有一天会得到别人的赏识,是金子放在那里都会发光的,不必太在乎别人的话,清者自清。”沈浩洋说,“你认为我师傅怎么样?”
“你师傅技术水平不行,死要面子又故作清高。生怕你把他的那一点技术学过去将来抢他的饭碗,所以他不肯教你。现在凭他一身蛮力还有用武之地,等公司把折板机买回来,看他还能干什么?”
“如果我们不努力,多年以后我们就成了他。”沈浩洋稍停片刻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先干着再说吧。”
“那样你永远只是一个基层工人,你有没有想过通过自学考试来提高自己的素质,上一个台阶,再去闯天下。”
“其实我读书挺厉害的,成绩一直很好,就是因为在初三时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而成绩一落千丈。唉,都怪自己…”张平略带一丝埋怨地说。
“现在有些后悔了吧?”
“真爱无悔,毕竟轰轰烈烈爱过,只是觉得现在这种工作环境不行。”张平拂了拂空中的灰尘,遮住鼻孔子说。
“你现在努力不算晚,我们都还很年轻,总不能在这里窝囊地过一辈子。我们家境都不好,如果不自强自立的话,将来怎么能在这种竞争日益激烈的社会中站稳脚根。我们靠的是自己的实力,所以更要发愤图强,不然的话,就会被社会淘汰。”
沈浩洋的话搅动了张平平静的心,他认为自己与其抱怨生活的不公,还不如跟沈浩洋一样积极地面对人生,心里不由得暗间地佩服起沈浩洋来。
“主任来了,我们赶快做事。”张平时刻提防的双眼发现谢部长走出了办公室。便故意用长尺子横放在钢板上测试着钢板是否平了,找到了一个制高点说,“打这里。”
“咚—咚—”的榔头声又响彻了整个车间。
晚上,沈浩洋正在床上全神贯注地看书,张平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个木箱子,把它们叠放在一起,然后再铺上几张报纸,拼成了一个临时书桌。
“喂,看什么书,怎么这么用功?”张平对自己的“小品作”还有几分得意地说,“你看看这书桌怎么样?”
“微观经济”沈浩洋放下书本,看了一下满头大汗的张平说,“这张桌子还蛮有特色的嘛!”
“考企业管理,不错,有志气,看你还有一点像当老总的样子。”张平从书包里拿出几本书摆在桌子上。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也打算考自考?”
“不,我想读电大,自考难度太大,我基础又差,以后我们就在这张桌子上共同努力吧!”张平摇了摇桌子,看是否已牢固。
“那你学那个专业”
“我可不想当什么老总,我想学金融,去年我家有一个亲戚收了一大堆身份证去深圳炒股,一年不到买了一个大房子,我将来要挣大钱,在海边买一栋大房子,春暧花开,里面再藏一位绝色佳人”张平带着一双渴望的双眼对沈浩洋说道。
沈浩洋不由的会心一笑,伸出右掌,与张平击掌为盟道“来我们为美好明天而努力。”
从这天起,沈浩洋和张平俩人形影不离,相互鼓励,努力读书,过着清苦而充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