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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大爆破防耒胜防(1)

邛崃,是拱卫成都的重镇,位于川康要道的咽喉之处,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把整个成都战役比作一个有机整体。那么邛崃县城就是这个整体上的“经穴”所在。交战双方无论何方先占领控制了这里,在此后的决战中就会在地形上处在极为有利的优势地位,而对方则会付出血的代价也不一定能再如愿。因此,解放大军南线部队—进入川西与国民党军交火,即把邛崃作为夺取成都战役胜利的关键所在。

当成都市内大溃退中的国民党军乱作一团,军警特秘密进行大爆破时,成都市外围的鏖战正以邛崃地区为中心全面打响。

一、刘伯承出手绝招:“点穴”邛崃县城

交战前的邛崃县城,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兵山。

对于邛崃县城的重要地势,国民党四川省主席王陵基也是看得非常清楚的。所以,在他的一遍遍密令下,国民党邛崃县的县党部、县特委会和县政府,先后组织了国民党邛蛛县防谍保密组、国民党邛蛛县党员工作队、邛崃县民众自卫队、邛(崃)大(邑)蒲(江)名(山)四县联合的山防总队、反共救国别动队、反共救国军邛蛛师等应变武装组织。

刘文辉宣布起义后,原来想通过此地逃到康藏地区的国民党各种各样的军队和官吏,在这时相继被阻,也退到邛崃县城这个交通要道上,等待转机。同民党四川省保安司令部的军械弹药,也随着王陵基的西窜,源源不断地运到了邛崃县城内。

国民党阎锡.山的行政院战斗内阁司令部,原是准备退到西昌的,这时也暂时搬到了邛崃县城的新公园内。

邛崃县城的5道门,最初也就由阎锡山的“战斗内阁禁卫军”把守。

各种军用物资塞满了大街小巷,到处是抓拿骗吃的国民党官兵,他们强占民房,拉丁抓夫,无恶不作。

邛崃县长薛奉先,也慌忙在县政府大门口挂出了由县特委会张孝和书写的“反共救国军邛崃司令部”的招牌。并宣布本司令部由薛奉先任司令,杨显铭任副司令,张有仁任参谋长。下设参谋、军械、政工等七个处。以区为单位编辖六个团,共任命正、副团长22个。

12月16日,王陵基带其随从及其保安第八、第九团,西逃至邛崃县城,他在县政府内住下后,立即又任命薛奉先为“川康宣抚司令”,令其拉起武装做好总岗山一带的布防,然后西进康藏。命令各保安团集中兵力击溃刘文辉起义军:以三个保安团由洪雅方向袭击雅安的左侧;以另外三个团由邛崃绕到芦山转雅安攻击起义军之右侧;再以二个团配合国民党正规军胡宗南部:由名山正面出击。同时,王陵基还面许杨显铭以师长头衔,许以枪支弹药,声称要“死守邛崃,与共军决一死战”。

邛崃古城,素有“酒乡”之称,所产“邛酒”,历代为好酒者赞赏。加之有西汉时期临邛新寡美女卓文君,夜奔名仕司马相如的风流韵事为各代骚人墨客所渲染,“酒”与“美女’’也就成了这里的两大特色。诗圣杜甫有《琴台》诗云:“茂陵多病后,尚爱卓文君。酒肆人间市,琴台日暮云。野花留宝靥,蔓草见罗裙。归凤求凰意,寂寥不可闻。”所以,外乡人来此,莫不以尝美酒、赏美女为快事。王陵基每次来此,当然也不例外,17日一整天,他即是在借酒浇愁中度过的,县长薛奉先也极尽一地之主和下属拍马屁之能事。

饮美酒自然应有美女相伴,往日的王陵基来此必定是两全齐美的,但这次住进县府却因军机所需,取消了美女执壶伴酒。在县府特为王陵基洗尘的酒席宴间,由薛奉先亲自执壶倒酒。但大家都好像是受了王陵基的感染,为眼前的战局所惊恐,满桌的唉声叹气。

“一樽尚有临邛酒,却为无忧得细倾。喝!喝!”薛奉先见王陵基不乐,连忙举杯劝酒。

王陵基端起酒杯,故作镇定地又说了一通“誓死坚守邛崃”的话,与大家碰杯。

18日晚,王陵基在县府大院内召集幕僚们再度策划“进康灭刘”的战斗计划,参加者除了先大启、王崇德、王永庆、吴守权、任望南等随行的省府人员外,还有国民党中央立法委员、邛崃县前任县长任和平,现任县长薛奉先等人。

连日夜晚,向以走一地嫖一地著称的王陵基,不顾近日旅途跋涉之艰苦和连日苦思外逃计谋之辛劳,在县长薛奉先的精心安排下,出县府后院很少人知晓的便门,潜入小北街一漂亮的公馆内夜宿。一曲唐代进士后入蜀做宰相的韦庄所作《传河》词有人低吟:“……惜良辰。翠娥争劝临邛酒,纤纤手,拂面垂丝柳。归时烟袅,钟鼓正黄昏,暗销魂。”有人唱和:“落魄西川泥酒杯,酒酣几度上琴台。青鞋自笑无拘束,又向文君井上来。”这是曾任此地邛州通判陆游在苦于不得志,沉湎于酒杯之中的《文君井》赋诗。

好一个“落魄西川”“惜良辰”。

就在王陵基“又向文君井上来’’苦心策划脱逃之计谋的第三天,人民解放军第十二军第三十六师,已神速地进军到蒲江、名山等县境,在刘文辉起义军前面再形成了一道坚强的封锁线,打乱了国民党军妄图打通此地通道的作战部署。显然,作为川中名将的刘伯承是非常熟悉川西地形的,他早已盯上了战略要地邛蛛县城,使出了出于绝招:“点穴”邛蛛!

19日上午,解放军已到蒲江西崃场的消息传到邛崃县城。县府内,众人围着王陵基,好像这位省主席…定会有什么锦囊妙计,连问:

“怎么办呢?”

而在这同时,王陵基紧皱着眉头。也在重复着这句话:

“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只有先到大邑再说了。”这是王陵基在邛崃县府内最后的决策。他说完这句话后,即慌忙带上少数随从,出县城北门,向大邑县逃窜。王陵基的屁股后面。转眼间也排起了一‘长串跟随逃窜的人群,这些人大概总认为王省主席在关键时候一定会有办法。

城内的国民党各色各样的部队闻讯,也拚命向城北拥去。

城北的公路上,人叫马嘶,汽车马匹互不相让,争相逃命。县党部的书记长陈仲侯在此之前就逃往外地了。

薛奉先在王陵基离开邛崃后,立刻找到山防总队副总队长杨显铭,商讨上山打游击的计策。杨显铭原系国民党军著名爱国将领李家钰部的旅长,1946年在河南滑县曾被解放军中原野战军第十二军俘虏,后经教育释放回川,恰好在此时,他闻知来邛崃的部队正是原俘虏教育自己的第十二军,便私下产生了接应解放军进城的打算,只是鉴于国民党军部队还在城中,不敢轻举妄动,在薛奉先拉其外逃时,便以自身的利害关系,婉言相拒,留在了城中。

这天中午,当王陵基从邛崃县城亲率三个保安团,与国民党第一军、第六十五军、交警总队等残部数千人携带大量辎重和家眷,从邛(崃)大(邑)简易公路回窜大邑时,正逢川康边人民游击纵队邛大边支队在公路中段的大邑县王泗营乡集结。该队立即投入战斗,在黎庵子、罗院寺、肖岗、芦大林、王泗营街口、飞羊浦、官渡河等地进行伏击拦截。战斗至20日,俘敌500余人,缴获王陵基的轿车和吉普车各1辆,电台1部,六O炮1门,枪支130多件。王陵基逃到大邑县城,惊魂难定。

下午4时过.人民解放军第十二军第三十六师第一O六团,经彭山、蒲江西崃场,抵达邛崃县城南郊。然后,又兵分两路,由南北两个城门向县城内发起进攻,实现了刘伯承、邓小平所赋予的在12月19日下午打响邛蛛战斗的任务。第一O八团也在两个多小时后尾第一O六团赶到了邛蛛县城下。

国民党军守卫邛崃县城南门的部队是本县警察中队,他们奉县长薛奉先之命.紧闭南门,凭借南门城墙顽抗。在南门打响之际,薛奉先慌忙一面下令防守5个城门的警察部队抵抗,一面将县府的大印交给杨显铭,然后带上少数随从,仓皇逃出北门,向大邑县城逃去。

邛崃城,是四川四大古城之一,城墙之坚固在川中各县城中是首屈——指的。自秦代建城2000多年以来,城墙经历了从木城墙、土城墙到石城墙的不断修建加固。到临解放时,城墙的修建已日趋完善.个别地段虽有倒塌损坏,但在王陵基、薛奉先的命令下,也很快得到了修复。

据那时《邛蛛县志》载,城墙:“周回九里,高五丈,砌石为之。有女墙.砌砖为之,而置楼橹炮台焉。”外城墙全是用一米半以上见方的大石块垒砌成,中间用石灰、捶棉花和糯米浆搅拌的粘合剂,把整个城墙粘的如铁筒一样。城门用铁板护木,门洞、门搂既可屯兵,又可作为理想的防御工事。四周有城垛3700多个,5座炮台仲出城墙外。“城外周围有壕,堰水环绕。城内四隅有田,堰水灌耕。”壕上有桥。四面城门一关,要想入城是非常困难的。

所以,解放邛蛛县城时.攻城是解放军首先遇到的一个相当激烈的战斗。解放军攻城部队先用迫击炮从正面强攻大南门,并压制住了国民党军守城部队的猛烈火力。在此城楼上担任指挥的国民党军县警察中队长廖培荣被炮火击中身亡,其部又由分队长乔现庭继续率队依托高高的城墙抵抗,解放军攻城部队被压制在城下,再难前进一步。

解放军见从正面攻城一时难以奏效,在当地老百姓的帮助下,决定出奇兵派人从城东南角施水碾附近的下水道潜入城内,里应外合;并用慈竹赶造登城工具,从小南门附近架起云梯强攻。

强烈的炮火终于先使大南门城楼房守敌失去招架能力,解放军从此攻入城内,国民党军沿街而逃。西门守敌,闻知南门已被攻破后,也弃阵而逃。东门和北门的守敌,在南门打响时,杨显铭正送薛奉先出城。杨显铭登上北门城楼,目送薛县长远去,下令守卫东、北两城门的县第一警察中队停止抵抗。当时解放军迂回部队到达城北门时,北城门守敌即大开城门向解放军缴械投降。

是日傍晚,解放军攻城部队在城内仅作短暂停留,又急速开出北门,向大邑县进军。此时,解放军后续大部队相继进入缄内,邛崃县城宣布解放。解放军第十二军政治部授权杨显铭,组织邛崃县解放委员会,以协助解放军的工作。

杨显铭立即着手组织解放委员会,联络一些拥护共产党和解放的民主爱国人士,组成了以原民盟邛蛛分部主任方瀛西为主任委员、杨显铭为副主任委员、张开阳等人为委员的委员会。会址设在东街的原县参议会的“议事堂”。积极宣传中国共产党的“共同纲领”,维持地方治安,协助人民解放军筹集粮草,为川西全境的解放作最后的努力。

这天,解放军第三十六师侦察连、工兵连也尾第一O六团于下午3时抵达蒲江西崃场,然后经新场、宝林寺,从邛崃县城以东直出桑园,准备配合主力占领大邑县城。

川康公路上的咽喉要道邛蛛县城上空,飘扬起子“八一”军旗。刘伯承先发制敌“点穴”成功。

20日夜,当刘伯承、邓小于接到川西肖永银发来的“我已占领邛蛛县城”的电报后,立即开始部署下一步围歼国民党军胡宗南残部的作战,并向北京中央军委报告川西战场的这——重大进展:

”我已攻占简阳、彭山、邛崃之线,正准备协同十八兵团合击成都周围之敌。请告十八兵团各军到达位置。”

仅隔1个小时后,关于围歼川西胡宗南部的作战方案拟出,刘伯承手握毛笔,在上面重重地写了一个“发”字,邓小平特别向译电员吩咐道:“发十、十一、十二、十六军和五兵团各首长。并报贺李和军委。”

一束束电波由川东传向川西、川北,传向北京:

“我十二军已占邛崃,至此胡匪向康滇逃窜之路也已截断,敌势必依托成都周围作困兽之斗。我军追击阶段已告结束。

对当前之敌,绝非一两个冲锋所能歼灭,严防轻敌乱碰,须知敌尚有反击的力量和局部进攻的可能,我们必十分慎重,尔后各军应就现地调整态势,掌握部队,恢复体力,调集火器,鼓励士气,瓦解敌军,特别加强对敌作精密的战术侦察,提出你们的作战意见。今后的作战方式,仍用先打弱点和集中力量割开敌人,一点一点吃掉的战法,千万不可进行无准备无把握的战斗。

十一军对新津(敌人系一、二十七、三十六、六十五等4个军的番号),既无十分把握,即应停止攻击,免伤部队元气,至要至要。

为使各军密切协同,决定杨勇、杜义德两同志统一指挥三、五两兵团.及五十军,并望杨、潘即率兵团指挥机构赶赴杜义德处会合,并召集各军首长开会,提出作战方案,报告我们批准实行。”

这一束束电波如一根根网绳,结成一个个网洞,联接为一张巨大的网落向邛蛛地区。解放军指战员从每个人到班、排、连、营、团、师、军,都化作了这张大网上的一丝一环,即使是当地人民游击武装也主动拧成一股绳,加固在这张网上,使敌人无脱逃之处。而这网纲就在刘伯承、邓小平的手里。

在邛崃县城解放的这天夜间,集结在邛崃乡石坡乡的蛛山支队,正准备出发接应自名山县率队前来的本游击队纵队队部时,突然获悉大批敌军正从邛大公路向大邑涌去,原因不明。此时,游击队并不知道解放军已到了邛崃,邛大公路上的敌人正是被解放军追赶所致。纵队部领导站在石山上,隐约听到平原上传来的密集枪炮声,估计可能是敌人正在那一带袭击该地的游击队,便当即决定天亮后先行分两路冲向平原地带,截断邛大公路,救援被围困的游击队。

20日早晨,游击队纵队部刚准备出发时,突然发现大股敌人正从盐坝方向接近石坡场,游击队石坡区队立即抢占附近山头制高点,开枪阻击,摇旗呐喊。敌方是国民党西南长官公署所辖的第二十一军军长王克俊亲率的第三、第六两团和军直属部队4000余人,刚从乐山、彭山、新津逃窜于此,企图由此地绕道窜入西康山区。在受到游击队的突然截击后,敌军迅速展开队形,用大小火炮、轻重机枪对着游击队阵地猛打,企图夺路而逃。

川康边人民游击纵队所部1000余人,当即在石坡、西河等地的山丘地带展开队形,与西逃的王克俊所率部激战竟日,将敌围困于此地。敌军凭借精良的美式装备,与游击队的土枪土炮“竞赛”开了火力,但终未能突破包围。

游击队利用山坡和树林作掩护,并隐蔽接近敌人,冲到距离敌人仅有十多米的地方,突然开火,重创敌军后再回守阵地,使敌在此地未能前进一步。王克俊面对“土八路”,却是无可奈何,只好去找此地西河乡参议员周允慕、副乡长万福安前来谈判,表示愿意交出部分武器买路。游击队怎么会答应放敌通过的条件,双方激战又起。最后,王克俊被迫派出政工处长打着白旗前到游击队阵地来谈判。

谈判的地点在石坡场内的一个大院内,游击队特调集了一批轻重机枪警戒以显示自己的力量,给敌以威慑。宣传队在会场外高呼:“放下武器,弃暗投明!”敌政工处长对游击队提出的缴械投降条件,表示回去商量后再作答复.以图拖延时间,寻机突围。

时已至傍晚。游击队仍没有得到王克俊的答复,但意外地得到了解放军已进入邛崃县城的消息。游击队阵地上一片欢腾,口号声,发自肺腑的笑声震荡在山野中,使当面之敌顿感莫名其妙,十分慌张。

喊话声从游击队阵地上传来:“解放军已经攻进了邛崃城,马上就要到这里了,你们必须立即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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