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苹果慌了，这顾允东一定是神经发作了吧，竟然把那事出来说！还有，他说许婧娴上次电话里听到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许婧娴早就知道了？苹果又往门上贴了贴，想听得更仔细些。
许婧娴呆愣住，顾允东继续说道：“对不起，婧娴，我曾经也以为自己是个专情的人，就算交往过再多女人，还能坚持等你，可后来当你突然在我面前时，我才发觉原来自己并没有想像中伟大。放手吧，我们已经过去了，回不去了。”
“你对我说的绝情话又多了一次。”许婧娴呡着唇，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她吸了下鼻子，忍住伤心笑着认真道：“那你对果果呢？能坚持多久？”
顾允东摇摇头，这个问题他没必要在许婧娴面前坦白：“我不知道。”
“你这是在把新鲜刺激当爱情！允东，你真的认清楚你的感情性质了吗？”
“我……”顾允东犹豫了一下，然后语气一改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好好养伤，上回你说喜欢现在住的那套公寓，回去后我过户给你。还有你的舞馆，……”
“啪……”顾允东还没说完，许婧娴已抬手在他脸上扫过。
“你这是在堵我的嘴？我凭什么要听从你的指示替你隐瞒事实？你跟苹果有没有血缘在外人眼里的确不足为奇，但你爸爸他绝不会同意自己的儿子和孙女在一起！”
“你想要告诉我爸？”顾允东心乱了一拍，在这之前，他不敢将这事告诉任何人，呆在B市的这些日子也不敢把苹果带给老朋友们看，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整理清楚自己对苹果的感情，就像许婧娴刚才问的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现在许婧娴提到了老爷子，他突然对自己内心的那种摇摆有种如此甚好靴子总算落地的感觉。
“怕了？”许婧娴扬眉轻笑。
顾允东摇摇头，许婧娴此时的高姿态令他有说不出来的失望，他淡然说道：“如果你觉得你能见到我爸，我爸愿意见你，那就说吧。”
许婧娴顿时噎住，顾允东按下了床边的呼叫铃，护士来到病房时，苹果正抱着花束脑袋一团混地往回走。
顾允东交待护士多照顾许婧娴，完了出来时恰好看到了过道尽头的那抹身影。他快步追了上来，一拍苹果的肩说：“你怎么在这？”
苹果猛地回头，望着顾允东，想着他与许婧娴的那些对话，呆愣着没有出声回应。
顾允东了然，张手将她圈进怀里：“你都听到了？”问完他深吸一口气，柔了声音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果果，我喜欢你，就像少轻时谈恋爱会怦然心动，会睡不着觉的那种抓狂的喜欢。我不知道这要经历多久才能变成爱，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所以那晚在问过你后，我突然害怕你回应我，我怕你拒绝我打消我的积极性，更怕你说其实你也喜欢我，那样我一旦变心就会伤到你。可是，刚刚婧娴说要去告诉我爸，我突然觉得不害怕了。我想就这么喜欢下来，能坚持到明天就到明天，能坚持到后天就后天，能坚持一辈子就一辈子，你觉得我这样做好吗？”
“不好。”被圈在怀里的苹果闷闷说出这两个字，真是见鬼，她的鼻子怎么就发酸了呢。
顾允东苦笑一声，低声说：“这是结果，不好就让它不好，跟我要不要没关系。”
“你不能这么霸蛮，我有喜欢的人。”
“谁？冯汉书么？在我眼里，你们那就像是两个小毛孩过家家，根本就不叫交往谈恋爱。”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顾允东手微松，苹果挣出来反驳。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你有收到过花吗？他有请你去吃过饭吗？带你出去看过风景吗？你们在一起做过任何浪漫的事吗？”
“谈恋爱就非要跟这些世俗的玩意挂上勾吗？收到花又怎么样？吃过饭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能改变心情。不信你试试，我今天就送你一万朵。”顾允东说着拿过被挤受损的百合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出去找个大皮卡来装。”
“我不要。”苹果立马拒绝。
顾允东二话不说，将她拉下楼梯，直奔医院外的花店，张口就说要来一万朵玫瑰。
店主惊了惊，然后抱歉地说要预定，顾允东不乐意了，一把抱起仅剩的一桶红玫瑰递给苹果：“拿好，上了车再数数还差几朵。”
“你发疯了。”苹果脸上涨得通红，低声骂道。
顾允东坦然以对：“你就当我疯了。”跟着爽快买单，拉着苹果转向不远处另一家花店。
起先两次苹果的确体会到了心情会改变的感觉，可次数越来越多，她便渐渐麻木了。很快后备厢里就放不下了，顾允东果真找了个租车公司，弄了辆小皮卡（大皮卡进不了市区）外加皮卡司机一枚满大街地扫货。每从一家店里出来，顾允东都会强制苹果数玫瑰，然后记下数字，很快一皮卡又装满了，但数字还差一小截。
“我先送你回酒店。”顾允东将车开往酒店，很有先见之明的开了总统套房，酒店经理立即找了人过来帮忙搬花。
苹果不忍打击顾允东的疯劲，看着人们忙进忙出就像是一场闹剧，等到顾允东问她要了数字离开后，她面对着满屋子的艳红，麻木的心态渐渐苏醒过来，跟着转变成受宠若惊的无措与感动。
她想到了很多，从最开始莫名的失身到得知真相后的幻灭，再到她的身世被曝光，以及这段时间以来的点点滴滴。与他的争吵绊嘴，她不管输与赢都会觉得轻快而自在。他包容了她与金如意的欺骗，并且在知道她身世后的第二天就给金桔安排了全新的生活。他从酒会上早退跑到学校给她送身份证，想带她参加展会，给她腾出车子大大，拎着水走过工地，与酒吧里的痞男恶斗……，这一切一切，他做之前什么都不曾说过，但事后总让她莫名感动，他用行动诠释着他的人格魅力，教她忍不住慢慢靠近，以至于她与冯汉书分手时她都不愿意说那是因为他的错。
原来与顾允东经历的这些琐碎，自己竟然记得这么牢。那么是不是早在自己与冯汉书交往的时候，心其实已在向他慢慢靠近？苹果心内泛起异样的煎熬，纠结于自己思想上的不忠贞，连带着看那一片艳丽也觉得刺眼。
一万朵玫瑰证明她其实没有想像中专情单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