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我为什么怕看到你啊,我要怕刚刚看到你就该逃跑了。”苹果一扬头,脱口回道。
“是么?那怎么不来找我,不接我电话?你难道……”顾允东停顿了一下,语气放低了继续:“不想我么?”
苹果没个着点的视线因为他的这四个字僵住了,片刻后无所谓地说:“我只想着复读,考更好的学校,其他的没时间想。”
“呵呵。”顾允东忍不住发笑,笑着笑着神情就冷了下来:“你说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段时间里你没有想过我?”
苹果点头:“没有。”
“是吗?”顾允东挑眉:“那做梦呢?你敢说你没梦到过我?”
“日有所想才会夜有所梦,我都没想过哪来的梦?”苹果同理类推,脸上写明‘你真弱智’。
顾允东无感,冷眼以对:“金苹果,你口是心非欲迎还拒的本事愈发高强了,我都看到你梦见我了,你还想抵赖?”
“你看到我梦见你了?”苹果仿佛在听天书,看着顾允东一副笃定的表情哭笑不得道:“我怎么觉得你变得这么诡异惊悚啊。”
“没有么?”顾允东挑着眉:“那你为什么睡着了还会哭?”
苹果一愣,表情随之一敛,从梦里哭醒已是这段时间以来谁也不知道的秘密,而他一来便已发现。她当然不会承认,强硬着回道:“我干嘛告诉你?我还没问你呢,你来这干嘛?你要买葡萄么?不买我就走了啊。”说完起身就往回走。
顾允东怒气立即被点燃,快她一步拦下她:“你这样就想走?你有没有良心?是不是个女人?我TM绕了地球一圈,被你们母女暴打一顿,是为了买你的葡萄么?我告诉你,从现在起,你要再敢跟我玩消失我……,我拆了你乡下的老窝,我看你往哪里躲!”
顾允东语气很不善,苹果被他这么一吼,也怒了,想也没想地回道:“你去呀,去呀,反正我过完暑假也不呆那里了。”
“你什么意思?你打算去哪里?”顾允东顿时紧张。
苹果一愣,这几天收到录取通知书,她太兴奋了,一颗心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的B市,没想到这会就这样说了出来。苹果后悔不已,吱唔着不敢回答。
顾允东又问了一遍,见她还是老样子,陡然就明白了。她的邻居不是说过她在高考吗?她这不是典型的山窝里飞出金凤凰,得瑟得很么?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种糟糠被嫌的感觉。这人回炉了一回,从前死赖着要进的J大这会估计是看不上了吧。
“哪个不长眼的学校录取你了?他知道你是复读生么?”顾允东拿眼斜她,满嘴酸不溜。
“你凭什么歧视复读生?我那是复读吗?”苹果忿忿不平地回嘴,心里却为他这灵敏的思维感到惊讶。
“高考两次不是复读吗?”顾允东一派蔑视,完了又说:“当初死乞白赖地让我帮你走后门,回头上了一个学期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改投别的学校。你倒我的面子还真有一手啊。金苹果,知道我的信誉能在银行贷到多少款吗?啊?你还真行啊你。”
他说到后来火气就散了。
苹果低着头,这不两码事么?当初他可是她是叔叔呀,再说让他走后门的又不是她。她心里不忿,但没有反驳,怕扯得太多越发不好脱身。
顾允东见她沉默,还当她觉悟了,不计前嫌兼十分为难地问道:“这回考哪去了?要是个三流学校,我再去想想办法帮你弄回来。”
“不用。”苹果话语铿锵,像充足了气的气球,底气顿时暴涨:“这回我710,国内一流学校,再没比他更好的了。”
“呵……”顾允东笑了,眼神不自觉地温柔欣慰,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下,说道:“有长进。”
苹果避开他的手,看到他的眼里的神采,心里忽地一暖,可转念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
“你什么时候回去?现在五点多了。”苹果换了话题。
顾允东反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葡萄没卖完,我们今天回不去。”
“那我也不回去了,跟你一起。”顾允东顺理成章。
苹果凉凉睕他一眼,说:“我们睡卡车上,你也要睡么?”
“睡卡车?”顾允东简直不敢置信。
苹果轻哼,往回边走边说:“所以,趁着天没黑,你赶紧回吧。”
顾允东脚步僵了一下,跟上去说:“睡车就睡车,当我没有车么?”
两人争论着回来时,金如意正忙着做生意,说是不零卖,可真有生意上门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拿磅秤秤着一两斤的东西,连刻度都找不准,最后毛估数字算钱了事。
“妈。”苹果过来,接过金如意手中零散的钱,按面值码整齐了放进钱包里。
顾允东看着那一把花花绿绿,心里不是滋味。
金如意又做完一单,递过钱来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忿道:“我忘跟你说了,今天碰着个变态,打电话过来说要五千斤,结果到现在人还不来。我回电话过去,操他娘的居然说是公用电话。死变态,一副鸭公嗓,跟个太监没两样,要让我见着他,非把他揍一顿才行。害老娘白高兴一场,本来还以为今天可以回去的。”金如意边说着拿下一个砝码,砰地一声砸在磅秤上,泄愤。
顾允东登时感觉身体哪一处痛了下,见母女俩没留意到自己,便不着痕迹地走开。一段距离后,他立马给叶油条打了电话:“你给XXXX这个号码打个电话,就说是之前订了五千斤的那个人,找了半天没找到她的车,所以就回去了。明天直接去她们村提货,让她今晚务必回去备货,还有,她说多少就多少不要还价,给她打点定金。对了,说话时一定不要用自己的声音!”
正在村委会被村长供成财神爷的叶油条一听这话,满头雾水,他放下筷子,吐出一根土鸡骨头,清了清喉咙,照着顾允东发来的号码回复过去。话一说完,他接收到了来自村长喷火的眼神。尽管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自己伪装成太监声音,但他既然已经找到卖家了,还不带还价上赶着给定金,那他现在这行为不就是骗吃骗喝耍人玩了么?
这头村长怒意难平,叶油条处境维艰。
另一头,金如意眉开眼笑,一边收拾一边欢喜念叨:“死太监眼神不行,说没找着地方,他还要的,五千斤呢,明天一早。我们现在得赶紧回去摘葡萄了。怎么办呀,自己家这几年没好好打理,都不够卖了。要不问金锣家去买点,算了算了,老邻居了,不够的就便宜他算了……”
简单的人容易快乐,就像金如意这样。
而苹果不然,却对这样的转变起了疑心,她看向顾允东,见他神情不太自然,阴着脸问道:“是你买的吗?”
“当然不是!”顾允东断然否决,“我像是变态的太监吗?”见苹果上下扫他,似乎真在辨别,他抬脚往一只箩筐上一迈,似在证明什么,翻脸又笑:“不过这样真好,可以回你家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