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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世道人心

几滴水忽然飞洒到脸上。

“傅沧泓!”夜璃歌大吼。

“嘿嘿。”男人傻笑,把脸凑到她跟前,“小器鬼,逗你玩嘛。”

“回去了。”佯作生气,夜璃歌掉头就走,傅沧泓赶紧追上来,拉她的手,“别别,别呀。”

“不理你。”夜璃歌甩掉他的手,继续朝前走,唇角却忍不住勾起丝笑。

傅沧泓于是加快脚步,用肩膀撞她。

两人一路走回马车旁,侍从迎上来:“公子,夫人。”

“出发。”傅沧泓吩咐一声,拉着夜璃歌上了马车,车辆启动,驶向前方。

清凉的风从窗户里吹进,拂过两人的发丝。

夜璃歌将头靠在傅沧泓肩上,微微阖上双眼。

“累了?”

“有那么一点。”

“那就睡会儿,等到了地方,我叫你。”

“好。”夜璃歌点头,再往他怀中靠了靠,沉沉睡去。

忽然,马车一抖,停了下来,傅沧泓霍地睁眼:“怎么回事?”

“公子。”侍从的声音传进,依然十分地镇定,“好像,是山贼?”

“山贼?有山贼?”

“公子请稍候,属下前往查看。”

车外静默了一会儿,再次响起侍从的声音:“公子,前方站了一彪黑黢黢的人马,横挡在路中间,问他们是谁,也不答话。”

“让他们为首之人出来问话。”

“是。”

又过了片刻,侍从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子,他来了。”

傅沧泓手掌一挥,扫开车帘,但见黑糊糊的夜色里,站着个神情麻木呆滞的男人,面黄肌瘦,双眼空洞无神。

这是——

“大爷。”那人忽然曲膝跪了下来,朝着傅沧泓重重叩头,还不住地朝车前爬,“行行好吧大爷,俺们七天没吃东西了……”

“七天没吃东西?”傅沧泓微微一怔,“龙七,把他扶起来。”

“是,公子。”侍从一探手,将那汉子从地上拉起来,沉声道,“好好回话。”

那汉子只是抬起手,用脏污的衣袖不停抹着脸颊。

“为什么七天没吃东西?”

“俺们,俺们那一村的粮食,都被抢匪给劫掠走了。”

“抢匪?哪儿来的抢匪?”

“俺们,俺们也不清楚。”

“为何不报官?”

“报过了,官府老爷说,他们也管不了。”

“你们县里的大老爷姓甚名谁?”

“俺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谁知道这些个?”

傅沧泓皱起眉头——还真是乡下百姓,一问摇头三不知。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都是咱们村的壮丁,有好几十个,村子里还有几百老弱病残,妇人和孩子。”

傅沧泓一听,不由也有些为难——这么多人,纵然他想救济,只怕也救济不过来啊。

“对了,你们县里可有米铺,或者其它卖吃食的?”

“有。”

“龙五。”

“属下在。”

“你且领着他们前去,购买粮食分发给所有人。”

“是,公子。”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该男子立即跪伏在地,连连叩头。

待龙五领着他离去,傅沧泓坐回车中,却见夜璃歌睁开眼眸。

“吵着你了?”

“没有。”夜璃歌摇头,“只是如此,并不能解决问题。”

“那你认为?”

“或许我们该在此处歇宿一夜,待天明时分,去见见此地的县大老爷。”

“好,只是如此一来,又扰了你的兴致。”

“无所谓。”夜璃歌定定地看着他,“你是这个国家的帝王,心系子民是你的责任。”

傅沧泓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眸中含着无限深情。

“龙七。”

“属下在。”

“将马车赶到僻静处,暂作歇息,明日清早,且往县衙。”

“是。”

龙七依言而行,将马车驶至一片小树林,然后和护卫们分散开来,拱卫着马车,直待到天色放明。

服侍傅沧泓夫妇用餐的功夫,龙七因道:“公子,这件事,还是交给卑职去处理吧。”

“不,本公子亲自去。”

“是啊。”夜璃歌弹弹手指甲,“我也正想去看看,那个县官是什么模样呢。”

当下两人换了便装,闲闲散散往县衙而去,沿途但见田地荒芜,两旁的房舍破破烂烂,时而有衣衫褴褛者出没其间。

直到进了城,情况也并无好转,两人问明路径,行至衙门处。

傅沧泓拾级上了石阶,拿起鼓槌,照着鼓面就是一阵猛敲。

没一会儿,一名皂隶剔着牙齿走出,看见傅沧泓,两眼顿时竖起:“敲什么敲?敲什么敲?这一大清早,哪儿来的?”

傅沧泓当胸一抱拳:“村子里发生了匪患,故此前来请官爷们发兵。”

“匪患?发兵?”皂隶吊起两眼,上上下下地扫视着他,“这年头,哪一天没有鸡鸣狗盗之事?也用得着上衙门?去去去,我奉劝你啊,从哪儿来,便回哪儿去,省得呆会儿讨老爷的板子打。”

傅沧泓仍旧一脸镇定:“那你们这衙门,是做什么的?”

“衙门?”皂隶再次扫视着他,“没听说过吗?衙门自古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想要老爷发兵,也行啊。”

他说罢,伸出一只手来。

傅沧泓从怀中摸出张银票,塞到他手里。

衙役大约没有想到他会真给,略微一愣后,拿起银票仔细看了看,脸上顿时流露出笑容,那神情完全变了:“你且等等,我这就进去通禀大老爷,一会儿就发兵,一会儿就发,啊。”

傅沧泓便在门口立着,约摸一盏茶功夫,那衙役便出来了,旁边还跟着一名戴着瓜皮帽的师爷。

“哪个村遭匪了,啊?”师爷拈着下巴上的山羊须。

“玉溪镇。”

“玉溪镇啊?”师爷的脸色顿时微变,将手一摆,“这事,我们可管不了。”

“你们不管,那谁管?”

师爷脸上浮起几许冷笑:“谁爱管,谁管去。”

“你——”傅沧泓气血攻心,也微微冷笑,“朝廷养你们是干什么的?”

“嘿嘿。”师爷不答话,反而出声讽刺道,“你才出来混的啊?不懂这世上的规矩啊。”

“我就是不懂,那你教我?”

“告诉你,如今这世道,宁可无功,但求无过,哪个衙门不是混日子,你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使了!”

“如此说来,纵然明天盗匪烧了你们家衙门,也是不理会的?”

“那就,等他们烧到衙门再说呗。”师爷说完,朝后退去,吩咐皂隶道:“关门,关门。”

衙门缓缓地合拢了,傅沧泓一个人,怔怔地站在门外。

他一直以为,自己治下,定然盛世太平,没想到,没想到……

悄无声息地,夜璃歌走到他身后,立定,右手抬起,落在他的肩上,无声地安慰着她。

“你说。”傅沧泓转头,“你说世道人心,为什么会是这个模样呢?”

“沧泓,你怕是在皇宫里呆得太久,对于外面的世界,已然陌生。”

“外面的世界?什么是外面的世界?”

夜璃歌轻叹一口气:“外面的世界,就是外面的世界啊,人情世故本就如此,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只为自己活着,只为利益活着。”

“不对。”傅沧泓摇头,“朕治理的天下,不该是这个模样。”

说完,他走到一旁,重重一拳砸在墙上:“朕就不信了,找不到一个肯为百姓出头的人。”

夜璃歌怔了怔,才接着道:“俗话说,百步之内,必有芳草,或许,有什么俊彦才杰,正埋没于此,也不一定。”

“那么,你觉得咱们眼下该怎么办?”

夜璃歌想了想,才道:“第一种,你冲进衙门去,亮出自己的身份,强令县官出兵,不过我估计,这县官下面也未必有什么好兵;第二种,咱们回到玉溪镇,解决问题;第三种,就是寻找你所以为的——贤才。”

微微地,傅沧泓拧起眉头。

说不出什么来,只是心里有些疙瘩。

夜璃歌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是帝王,他任何一个微小的决断,都有可能波及很多人的命运。

她希望他是明智的。

“我们四处走走吧。”终于,傅沧泓这样吧。

四处走走,也许这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沿着县衙往前走去,只看见一个个神情麻木的人,迈着机械的脚步走来走去,街道上到处是垃圾,以及腐烂的菜蔬。

傅沧泓越来越失望。

“嘻嘻,嘻嘻。”几声顽童的轻笑传来,两人站住脚,抬头看去,但见几个蓬头垢发的孩子,正趴在一户人家的窗沿上,朝里观望,“你看邵呆子,又在研究他的破烂机器。”

“是啊,还说能打破抢匪呢,结果却把自己的房子都给烧掉了,只能跑到这个地方来住。”

“是啊是啊,我娘说,别跟他来往,这个人脑子有病。”

小孩子当中又发出阵嘻嘻的笑声。

傅沧泓夫妇俩对视一眼,抬步走过去,在檐下立定,定睛看时,却见那破屋里确实有个布衣男子,正背对着他们,鼓捣什么。

两人正想看个究竟,忽听那人拍手喊道:“成了!成了!”

他一边说,一边疯疯癫癫地跑出来,一把抓住傅沧泓,吼道:“快走!”

傅沧泓一闪神,已然被夜璃歌拖出老远,蓦地听得“轰”地一声,破屋的房顶飞上半空,旋了半晌后才坠下地来,跌得粉碎。

“哈哈!哈哈!”男人拍着手,又是大叫,又是大笑。

“邵呆子,你又在折腾什么?”一名铁塔般的大汉忽然从旁侧里杀出,手拿一柄明晃晃的斧头,粗声粗气地吼道。

“我折腾什么,关你屁事!”邵呆子转头,瞪他一眼。

“你怎么说话呢你?”那大汉顿时不依了,冲上前来,一把揪住邵呆子的衣领,提起钵孟大的拳头,想要将他狠揍一顿。

“住手。”傅沧泓一声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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