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帝打算立自己喜爱的采女(嫔妃的第二级)田圣为皇后,太尉陈蕃认为田圣出身卑微,竭力争取窦融的玄孙、郎中(初级禁卫官)窦武的女儿贵人(嫔妃第一级)窦妙为皇后。
最终立窦妙为皇后。窦武升为城门校尉、槐里侯,享受“特进”待遇。
李膺此时新任司隶校尉,手握重权,深有威仪,执法严厉。
时光荏苒,单超等人这代宦官,要么老死亡故,要么刚刚遭受贬斥而式微,新一代宦官们开始冒将出来,顶替他们的位置。
先前的张让就是这批新力量的代表,张让逐渐学会了揣摩、迎合皇帝的意思,又逐渐得宠。
张让之弟张朔为野王县令,贪婪残忍,不讲伦常。听说李膺新任权限极大的司隶校尉,害怕会被其执法,连夜逃回京师,藏在张让家中的空柱子里,不敢出来。
李膺果然查悉了张朔的罪状,亲率下属冲到张让家里,把柱子打破取出张朔,交付洛阳狱下狱,审查宣判完毕,即立行诛杀。
张让闻知,急忙跑到桓帝跟前诉冤。
桓帝召见了李膺,责问他为什么不先取得许可批准,就立即行刑。
李膺慨然答道:“孔子当初做鲁国司寇,上任七日即诛杀少正卯。臣到任已十天,深怕因耽搁拖延处理案情而引起责备,未曾想竟会因行动太快而获罪。”
没有想到李膺竟有如此回答,桓帝一时语塞。
李膺走上前,进一步说道:“臣自知做事应付之责任,只是请求陛下再给臣五天任期,臣一定会将案情后面之元凶抓获归案。”
说完,冷冷地看着桓帝身边的张让。
张让一身冷汗。
桓帝见这阵势,却也无可奈何,转过身对张让说:“这件事,是你弟有罪,跟司隶有什么干系呢?”
上任十天就处死了张让的弟弟。
又如此咄咄逼人,势在必得。
宦官们对此能不噤若寒蝉么。
这以后,黄门、常侍们,全部在宫里小心翼翼,呼气都不敢大声,休息日连宫门都不敢出。
桓帝察觉了,觉得很奇怪,就召集他们,问清缘故。
“卿等近日这是怎么了,如此反常,是何缘故?”
这群人全部跪倒磕头哭诉道:“怕李校尉啊。”
全国上下的士人都为此拍手称快。
“李大人真是手有霹雷。”“庸奴,罪该如此。”“听说那个张朔被抓的时候,吓得一动不动,直尿裤子啊。”
“宦官哪会尿裤子啊?哈哈……”
“年兄糊涂了,那是张让的兄弟,不是阉人。”
“噢,对,可惜不是张让本人。”
李膺言行事迹独领风骚,在朝野士人中声名威望日高,成为公认的楷模和偶像。
士人中有幸被他本人亲自接见的,都自称如“登龙门”一般,深以为荣耀。
对三万多人的太学生来说,更是如此,作为士人,他们是官僚后备梯队,对仕途为出身卑贱的宦官所把持,深为不满。
郭泰、贾彪是太学生的领袖,他们深以李膺、陈蕃为楷模,做了歌谣传唱颂扬:“天下楷模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二人的字,以此称呼表示亲切和敬爱)。”
进而,形成了评议时政、褒贬官员的风气,称为“清议”,并在全国蔚然成风。
弄得公卿以下的官员们都很害怕贬议有对自己不利的地方,竞相跟他们结交。
然而有一位名士,对此却发出了长叹。
此人名叫申屠蟠,幼年丧父,家贫,以给别人帮佣做漆工维生,然而却有非凡的志节和见识,得到郭泰的赏识,被特别引为名士。
申屠蟠说:“战国时代,诸侯纷争,士子论政,列国之君都争先恐后亲近征用。可是到了秦一统天下,就只有焚书坑儒了。”
“今日之事,也是如此。必当重蹈覆辙。”申屠蟠预言到。
他从此断绝与士人的往来,在偏僻之地找了个树洞隐居起来。
洞外的风云愈加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