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学僧去拜访越溪禅师,问道:“禅师!我研究佛学、儒学20年,但对于禅道却一窍不通,你能指点我一些吗?”
越溪禅师并不开口,只是迎面打了他一巴掌,吓得学僧夺门而出,心想:“真是莫名其妙,我一定要找他理论。”正在生气的学僧在法堂外碰到首座老禅师,老禅师看他一脸怒相就和蔼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吗?到我那里喝杯茶吧!求道的人有什么事值得生气呢?”
学僧一边喝茶,一边开始抱怨越溪禅师无缘无故地打他。当学僧这么一说时,冷不防老禅师立即也挥手打了他一巴掌,学僧手上的茶杯哗啦一声掉在地上,老禅师道:“刚才你说已懂得佛法、儒学,只差一些禅道,现在,我就用禅道供养你了。你知道什么是禅道了吗?”
学僧愣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回答,老禅师又追问一次,学僧始终答不出来,老禅师道:“真不好意思,就让你看看我们的禅道吧!”说着,就把打碎的茶杯捡起来,然后拿起抹布,把刚才洒了一地的茶水擦干,接着又说道:“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什么禅道呢?”
学僧终于体悟,“禅道”即在身边!从此就在越溪禅师座下参学。
禅宗参学请法,动不动就是打骂,其实禅者的温和洒脱和打骂行为完全是两回事,但禅者硬说打骂皆是禅道,原因是打骂表达禅道来得凌厉,让你彻身彻骨容易感受罢了。
学僧为什么被打却不生气?因为他知道禅师是在点化他,他心里有是非,现在人也常说不是所有在你头上拉屎的都是坏人,体现的也是这种是非观念。每个人心里都应该有一杆秤,用来辨别是非,最关键的一点是,这杆秤一定要公正。
佛教把人生分为过去、现在、未来。因此,面前就是讲“现在”的事,田地也就是佛书里所说的“心地”,田地放宽,就是待人要宽厚公正,一视同仁,就不会引起他人的不平之鸣了。
很多的古代先贤都有待人宽厚公正的故事,不仅是当时国家之幸,也为自己留下千古美名。“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的祁黄羊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是春秋时期晋国的大臣,晋平公做皇帝的时候,有一个叫南阳的地方缺一个官。晋平公问祁黄羊:“你看谁可以当这个县官?”祁黄羊说:“解狐这个人不错,他当这个县官合适。”平公很吃惊,他问祁黄羊:“解狐不是你的仇人吗?你为什么要推荐他?”祁黄羊笑答道:“您问的是谁能当县官,不是问谁是我的仇人呀。”平公认为祁黄羊说得很对,就派解狐去南阳作县官。解狐上任后,为当地办了不少好事,受到南阳百姓的好评。
后来,平公又问祁黄羊:“现在朝廷里缺一个法官,你看谁能担当这个职务?”祁黄羊说:“祁午能担当。”平公又觉得奇怪,“祁午不是你的儿子吗?”祁黄羊说:“祁午确实是我的儿子,可您问的是谁能去当法官,而不是问祁午是不是我的儿子。”平公很满意祁黄羊的回答,于是又派祁午当了法官,后来祁午果然成了能公正执法的好法官。
孔子听说这两个故事后称赞说:“好极了!祁黄羊推荐人才,对别人不计较私人仇怨,对自己不排斥亲生儿子,真是大公无私啊!”
诸葛亮也是这样一个待人公正的人,马谡失街亭之后,诸葛亮按照事前立好的军令状要将马谡斩首,蒋琬忙来劝阻,说马谡一家都为蜀国立下汗马功劳,不能杀。诸葛亮哭着说:“当年孙武之所以能率军百战百胜,就是因为军队的法纪严明。现在天下大乱,如果我再徇私枉法,怎么能平定天下呢?”诸葛亮杀了马谡之后,又自贬三级。
无论亲人仇人,只要是贤人,就应该得到举荐,如果有错,就应该受到惩罚。这就是祁黄羊和诸葛亮“田地放宽”的地方,有了这样一种难得的品质,他们能够得到国君的赞叹和信任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身后的惠泽”讲的又是将来的事情。一个人若想死后遗留的恩泽更长远一些,在生前就要尽量汲汲施惠于人,前文中提到过的杨震,就是那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清官,就很懂得“使人有不匮之思”的方法。他任涿州太守期间,品性公正廉洁,不接受私下的拜见。子孙常常只食用蔬食,出行步行,以前的长辈有人想要让他为子孙开办产业,杨震不肯,说:“使后世的人称他们为清白官吏的子孙,把这个节操留给他们,不是很宝贵的财富吗!”
无论是“面前的田地”还是“身后的惠泽”,其实都是告诉我们,做人一定要宽厚为人,公正处世。任何事业的成功都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功劳,生活在这个社会中的每个人都需要其他人的帮助和支持。我们只有为人宽厚,处世公正,才能得到别人的好感和支持,这样一来,在我们事业上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们才会及时地出现,为我们提供帮助。
国外也有这样的故事。1764年的一天深夜,一场大火烧毁了哈佛的图书馆,很多珍贵的古书绝籍被毁于一旦,让人痛心疾首。在此之前,有一名学生违反图书馆规则,悄悄把哈佛牧师捐赠的一本书带出馆外,准备优哉游哉地阅读完后再归还。结果不经意间,这本书就成为哈佛捐赠的250本书中的唯一珍本。怎么办?是神鬼不知地据为己有,还是光明坦荡地承认错误?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这名学生终于敲开校长办公室的房门,说明情况后,郑重地将书还给学校。对于学生的这番举动,霍里厄克校长先是对他的勇气和诚实予以褒奖,然后又把他坚决开除出校。
这个结局看起来有点荒唐的故事说明了欧美人对规则的重视,他们思维排序是先法后理再情,先讲公正,再讲感情。
在国内某地,有一个女司机开着一辆满载乘客的长途客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长途客车上三名歹徒居然盯上漂亮的女司机,强迫客车停下,要带女司机下车去“玩玩”,女司机情急呼救,全车乘客噤若寒蝉。
只有一中年瘦弱男子应声奋起,却被打伤在地。男子气极奋起大呼全车人制止暴行,却无人响应,任凭女司机被拖至山林草丛。半个时辰后,三名歹徒与衣衫不整的女司机归来。车又将行,女司机要把打伤流血的瘦弱男子赶下车。男子不肯,僵持起来。
“喂,你下车吧,我的车不拉你!”中年男子急了,说:“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我想救你还错吗?”
“你救我?你救我什么了?”女司机矢口否认,引得几个乘客窃笑。中年男子气极,恨自己身无大侠之力!救人未救成,可也不该被驱逐下车呀,他坚决不下。“再说我买票了,我有权坐车!”女司机扬起脸无情地说:“不下车,我就不开。”没想到的是,满车刚才还对暴行熟视无睹的乘客们却如刚刚睡醒般,齐心协力地劝那男子下车:“你快下去吧,我们还有事呢,耽搁不起!”有几位力大的乘客甚至想上前拖那中年男子下车,使人想起莫泊桑笔下《羊脂球》里的情节。
三个歹徒咧着嘴得意地笑了。其中有个黑皮无赖毫不知耻地说:“哥们把她玩恣了!”另外两个歹徒也胡言乱语:“她是我对象,关你屁事!”一场争吵,直到那男子的行李从车窗被扔出,他随后也被推搡而下。汽车又平稳地行驶在山路上,女司机掠了一下头发,按响了录音机。车快到山顶,拐过弯去就要下山了,车左侧是劈山开的路,右侧是百丈悬崖。汽车悄悄地加速了,女司机脸上十分平静,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睛里淌出晶莹的泪水。
一歹徒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说:“慢点开,慢点开,你想干什么?”女司机并不说话,车速越来越快。歹徒企图扑上去抢方向盘,汽车却像离弦的箭向悬崖冲去。
这个故事给我最大的触动是身为受害人的女司机,在遭受蹂躏后的悲痛心情是可想而知的,而悲痛之余,她还能顾及他人,怀着对仁者的敬意免其于一难,从这一点来说,女司机是一个富有正义、明辨是非的刚烈女子。
而那名被中途赶下车的中年男子,他能幸免于难,也是因为他心中有杆秤,知道什么是是,什么是非,在那样一车麻木不仁、不辨是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乘客中,他的出现多少让人感到一些欣慰。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你对人对事公正,世界也对你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