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能跟我说如此之多,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个极限了。
但对于我来说,必须要弄清的是这盘棋局中我的角色是什么?作用是什么?这盘棋的目的是什么?既然青铜简是宿族中圣物,那么必有由头和作用,也许我可以从中获得一些蛛丝马迹。
“将青铜简带回自己族中,我要知道青铜简真正的秘密是什么?若青铜简真可预言一切,那么除了帝王之血,它真正的使用方法是什么?”我不能坐以待毙,理了理心中的疑惑,我给了宿第一个任务。
“多年来,族人确实不断在寻找青铜简的下落,其真正作用及使用方法宿不得而知,要**中请教族中德高望重之人,但若宿此次离开,主人若遇到危险用青铜女希哨唤宿前来,宿将无法立即赶到。宿的族人皆已避世,固与中原地带相距甚远。”这是宿的顾虑。
我朝他挥了挥手,“无妨!接下来我将入赵国寻找林麒,不会有事找寻与你。你办完交托之事,尽快与我会合。”
“领命!”宿毕恭毕敬的拱手,现在的我似乎有了些许主人的威严,至少宿的神态表明,他愿意听从我的差遣。
我点头,疲惫感袭来,紧绷的身体除了疲惫没有其他感觉。
宿转身欲走,却又停了下来。“主人!”我闻声看过去,等待他的话。他却只是这样看着,我并不想打破僵局,也无心开口,等待让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终他艰难开口,“宿,全无预知之能,但却能感觉到主人此次赴赵……并非坦途……”
“若我的死可以解决一切,我会坚定不移的赴死。”这是我的回答。宿听后久久不愿离去,我却终究未再看他一眼。
最终,他转身消失在黑夜里。从离开秦国之后,已经太久……真的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一波又一波,太多的讯息让我真的好想……好想……有个肩膀可以让我靠一靠,此刻的我是那么怀念嬴政的怀抱。
想着我开始挪动脚步,向床榻走去。
床榻敞开的包袱里,嬴政的陶塑人俑就静静的躺在那里,拿着陶塑人俑的手不由自主的攒紧,小心翼翼抚摸着人俑面部的每一个表情。
如豆大的泪珠,不停的滴落在陶塑人俑上。对嬴政的感觉……我永远都是在得过且过“我一直在欺骗自己……你的每一次触摸是真的、是热的……我永远是在逃避你,逃避自己的感受。对不起!也许……我无法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死亡的气息是那么强烈,似乎所有人都在宣告着我即将死亡。但我却依旧控制不了自己的继续前行,也许……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命。”对着嬴政的陶俑人自言自语不知过了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就这样紧紧握着嬴政的陶俑人蜷缩着,睡着了。
翌日,郑程派婢女将我唤醒,几个女婢跪地,双手抬至头顶,毕恭毕敬的让我选择新的华衣,随意指了一套,无心打扮。
几个婢女精心为我梳洗打扮,并换上了新衣,淡黄色云烟衫拖地,内衬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淡扫蛾眉薄粉敷面,明艳靓丽,头发梳了一个简单的云髻。
“阿房仙人可还满意?”说话的人是郑程,他笑吟吟的走了进来,为我梳妆打扮的女婢见到郑程瞬间跪拜了下去,双手伏地不敢抬头。
看着镜中的自己,美得不可方物,越发让我觉得不真实……
收回心神,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言语也未有过多的恭维和寒暄,“何时赴赵?”我问的直接。
“韩王召见仙人之后,程亲自送仙人赴赵。”这是郑程的回答。“走吧。”我有些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只有继续向前走才能离回秦国的时日更接近。
韩王安即韩废王,韩桓惠王之子,韩国的末代帝王。
在未到韩国宫殿之时,脑海中想了千万种可能,只怕韩王的召见不会如愿让我顺利离开赴赵。
站在韩国的大殿上,直视韩王,一个身材瘦弱,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清澈的男子。这与我想象中的韩王不太一样。
我只是略略俯身问安并未下跪。
群臣的目光,肆意讨论细碎声响,让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没打算先开口,等待韩王安的问话。
许久后,韩王安从大殿之上缓缓走下来,朝我的方向走过来,殿内大臣讨论的细碎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没了声响,瞬间变的安静异常。与见到嬴政的感觉不同,对于韩王安我竟没有丝毫紧张害怕的情绪。
在我身边站定,韩王安嘴角噙着笑,那是我读不懂的表情。
就这样对望着,我丝毫没有胆怯回避自己的目光,良久后,他抬起手想抚摸我的面颊,但我却本能的侧脸躲开,退后一步。没有解释,我依旧安静的站着。
韩王安有些尴尬将举在半空的手收回,转身,开口,“这样的女子谁愿割弃?”我并未回应他的话,随后他清了清喉咙似乎在掩饰尴尬,又说,“得天女者的天下!秦王怎忍放你离开?”
“没有阿房,秦王策略仍在、雄心仍在。”这是我的回答。韩王安听了我的话,发出一阵狂妄的笑声,继续开口道,“本王并不相信如外界传言那般,仙子是因与情郎私逃出了秦国,本王更愿意相信是秦王给了仙子特殊的任务。”
“秦王暴虐,曾将阿房贬为奴为婢,阿房有权另觅新主。”这是我的回答,之所以如此回答旨在消除韩王及其他六国君主的疑心,保证自己的安全,目前吕黎的谣言已经散布各国,没有蒙泷、宿的保护,接下来的日子我必须利用仙人身份保证自己的安全。但当时的我,从未想过此番言论若传入秦国的后果将会是什么?
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样会确保我在他国的安全。却从未想过此番言论若传到秦国将是怎样的结果?嬴政会如何反应?这些对于当时与韩王安对话的我来说,并未考虑充分,更谈不上周全。
而此番言论对于我和秦国之间,就像是悬崖边的铁锁链被瞬间绷断了,下面则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