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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青少年时光(4)

因为军校中的生活实在太清苦,平时只有豆腐白菜,根本没有肉吃。为了改善一下伙食,孙传芳等人在星期天结伴外出,租了一间房,买了几斤清酒和一副猪下水,日本人都不吃猪下水,因此很便宜。几个人大吃大喝,没想到醉得一塌糊涂。等发现快到点名的时间,紧赶慢赶往学校跑,但还是晚了。

几个人东倒西歪地来到操场上,区队长冈村宁次已是怒气冲冲,劈里啪啦左右开弓,一个人揍了两个耳光。“混蛋!你们不是军人,不遵守纪律!”孙传芳个头小,被冈村宁次一巴掌打在头上,把帽子打掉了,脑后的辫子抖落出来。冈村宁次用手拉着他的辫子:“呛过罗!”日语为猪尾巴的意思。

“支那人,一盘散沙,将来有一天,我们在战场上还会打败你们!”

孙传芳受到侮辱,浑身的血一下子都涌到头顶上来了,他仗着酒力,猛地抓过自己的辫子,往脖子里一绕,骂了冈村宁次,接着他发疯似的朝冈村宁次冲过去。

日本人擅长柔道,冈村宁次更是柔道中的高手,他见孙传芳扑过来,用手一挡,身体往外一侧,就势来了个大背,把孙传芳狠狠地摔落在地。

孙传芳咬着牙爬起来,一个饿虎扑食,又冲上去,冈村宁次闪转腾挪,一个反手擒拿,将孙传芳的脖子压在自己的皮鞋上。孙传芳真急眼了,照着翻毛皮鞋就是一口,冈村宁次疼得一咧嘴,稍稍分神,孙传芳死命往上一拱,冈村宁次猝不及防,被顶了一个仰面朝天。

众人眼见区队长冈村宁次被掀倒,怕孙传芳再惹出什么事来,他们连忙拉住孙传芳。此时的孙传芳还气哼哼地高声大骂:“小日本,有种再来!”

杨文恺等人赶快上前把冈村宁次搀扶起来,冈村推开众人,拍掉身上的灰土,一改之前的态度,他对着孙传芳笑容可掬,伸出巴掌拍了起来:“不错,不错,孙君,你的胆量大大的!是一条汉子!”

因祸得福,孙传芳也没想到从这以后,冈村宁次对他的态度彻底改变了。

在后来的接触当中,孙传芳为了自身利益与冈村宁次有了密切的交往。十几年后,他的称霸东南时,还特地以800大洋的月俸聘请冈村宁次作他的私人军事顾问。他的军阀思想,正是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灌输成型的。

孙传芳在日本东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期间,日本东京正处在关于中国命运的激烈动荡中:中国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在日本极力倡导革命。当时孙中山所领导的革命团体名叫“兴中会”,黄兴则与宋教仁、陈天华、刘揆一等组织“华兴会”。1900年,孙中山率领兴中会在广东惠州三州田起义,但起义失败,之后来到了日本。1905年,孙中山、黄兴一见如故,政治立场也完全相同,于是合并兴中会和华兴会为“同盟会”,同时还吸收了章炳麟(号太炎)的“光复会”。这个光复会是上海教育界的反满秘密组织,于1904年成立,参加的人有:蔡元培、陶成章、章炳麟、吴敬恒、徐锡麟、马宗汉、陈伯平、秋瑾等。

历史定格在1905年7月30日这一天,这一天发生了一件极其重大的事件。直到今天,它还在史册中熠熠生辉。这一天,中国同盟会在东京赤坂区桧町黑龙会会所召开筹备会,参加的有:孙中山先生、黄兴、张继、陈天华、宋教仁、冯自由、居正、但焘、马君武、邓家彦、黄复生、朱执信、古应芬、宫崎寅藏、内田良平等70余人,通过同盟会政治纲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8月20日下午,同盟会正式在东京赤坂区灵南坂本金弥邸开成立大会,总部组织,设总理一人,公举孙中山先生,下设三部,(一)执事部。(二)评议部,(三)司法部。执事部负责人黄兴,地位如协理。评议部评议长汪精卫。司法部判事长邓家彦。各省党务负责人是:直隶张继,山东徐镜心和丁惟汾,山西王荫藩、荣福桐,陕西谷思慎、康宝忠,安徽吴春阳、高荫藻、孙毓筠,江苏高剑公、陈剑虹、章梓,浙江秋瑾,湖北时功玖、张昉、陈镇藩,湖南黄兴、仇式匡、宋教仁,四川黄复生、董修武,云南吕天民、贵州于德坤、平刚,河南杜潜、朱炳麒,福建林时爽,江西张世膺、钟震川,广西刘崛、卢汝翼,广东胡毅生、何公博,南洋胡汉民,上海蔡元培,天津廖仲恺,香港冯自由、李自重、谢英伯。同盟会成立后,编订革命方略,策划全国各地起义,拟定了军政府宣言,军队缩制,招降清军条件,攻城略地,囤粮安民各项办法和对外宣言等等。

同时还制订了《军政府宣言》、《中国同盟会总章》和《革命方略》等具有极大号召力的文件,许多进步人士都心向这个组织。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读书的中国青年,也纷纷向同盟会靠拢。

同盟会成立的同时,同志们又在东京赤坂坂本金弥爵邸决议创立《民报》以宣扬革命理论,阐明三民主义为宗旨。《民报》出版后使革命理论才有系统为世人所明了。它于1905年11月26日出版于东京牛込区新小川町二丁目八番地,撰稿者有:胡汉民、汪精卫、朱执信、宋教仁,由张继担任编辑,第六期起改由章炳麟主编。章炳麟在上海因苏报案入狱,1906年出狱后东渡,继续接办《民报》。

《民报》第一期出版后,恰值日本文部省颁布取缔留学生规则。当时留学生极为愤懑,罢课者8000余人,而留学生中分为两派:一派是留日学生联合会的秋瑾等,主张全体归国,是激烈派;一派是维持会的汪精卫,主张继续留学,是平和派。同时又传说日本外务省以6000元付孙中山,迫其离去横滨。种种压迫迫使陈天华投海殉职。陈天华的自杀,使《民报》第二期延期出版,可是因为这一风潮,遂使日本取缔留学生的规则胎死。

《民报》的发刊词是孙中山先生亲撰,发刊词的最后一段这么说:“惟夫一群之中,有少数最良之心理,能策其群而进取之,使最宜之治法,适应于吾群,吾群之进步,适应于世界,此先知先觉之天职,而吾《民报》之所为作也。抑非常革新之学说,其理想输灌于人心,而化为常识,则其去实行也近,吾于《民报》之出世觇之。”此外胡汉民在《民报》上宣布六大主义:

(一)推翻现今之恶劣政府;

(二)建设共和政体;

(三)土地国有;

(四)维持世界真正之和平;

(五)主张中国日本两国之国民大联合;

(六)要求世界列国赞成中国之革新事业。此六大主义,前三项是对内,后三项是对外。

在这前后期间,东京的中国留学生,创办了很多刊物,如:江苏学生的《江苏》,浙江学生的《浙江潮》,湖北学生的《汉声》,湖南学生的《游学汇编》等。

而在东京留学的孙传芳也不甘心错过这一革命浪潮,他曾和同学们一起去听孙中山的演讲,并且报名参加了中国同盟会,并且与同宿舍的同学李根源、赵恒惕结为友好,他们到处宣传同盟会的主张。但是,他对同盟会的组织纪律、行动纲领一概不感兴趣,参加同盟会只是为了赶赶时髦。没过多久,他们便分道扬镳了。

1908年12月,孙传芳在日本军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又在日本陆军第十师步兵联队实习3个月。于1909年3月,他作为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生返回中国,结束了5年多的留学生活。

宣统元年的清朝可谓是“风雨飘摇”,当时正是政坛嬗递、一片混乱的时候,溥仪即将被抱上龙椅,而载沣便以监国摄政王的名义帮助未来的皇帝治理江山。载沣当国后,大有诛杀袁世凯之势,但是袁世凯掌握着北洋军,不断的巩固自己的力量,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最后,狡猾的袁世凯借口自己患“足疾”打算归隐,于是载沣乃于1909年1月2日,以皇帝名义明降上谕:“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袁世凯,夙蒙先朝擢用,朕登极之后,复与殊赏,正以其才可用,使效驰驱,不意袁世凯现患足疾,步履维艰,难胜职任。袁世凯着即开缺,回籍养疴,以示朝廷体恤之意。”

袁世凯在天津奉到“回籍养疴”的诏旨,这时他还和他的一位外国朋友取得联络,这位洋朋友是英国驻清公使朱尔典,他们早已建立了极亲密的关系。据说朱尔典拍了胸膛愿意担保袁的生命安全,于是袁世凯才怀着沉重的心情由天津遄返北京,向皇帝谢恩和辞行。

北洋军阀的开山祖,权势显赫的袁世凯,就这样侥幸的躲开了杀身之祸,但却变成了丧家之犬,仓皇地告别了北京城,回彰德(今安阳)养病去了。临行前他把在北京新购置的府学胡同私宅赠给了段祺瑞。这时北洋六镇统制名单是:第一镇统制何宗莲,第二镇统制马龙标,第三镇统制曹锟,第四镇统制吴凤岭,第五镇统制张怀芝,第六镇统制段祺瑞。此时,满洲贵族铁良被提升为陆军部尚书。王英楷虽然是袁世凯提拔上来的,却另攀高枝,投靠铁良,随后被提升为陆军部右侍郎,迎来了他一生中最为辉煌的时刻。

正在这个时候,在日本镀金5年之久的孙传芳回国了,此时的他24岁。

孝顺的孙传芳回国后先去了山东下乔庄,来到父母的坟前,烧香磕头,向九泉之下的父母大人述说着他这5年来的生活。随后去了济南,因为姐姐们在济南为他定了一门亲事。

三个姐姐见到弟弟回来都非常高兴,如今,姐弟四人只剩孙传芳一人没有成家了,姐姐们在一年之前为他定下婚事,与他订婚的女子名叫张兰君,容貌姣好,温柔贤淑,并且对过了生辰八字,就连聘礼都下了,只等他回来成亲了。

在媒人的带领下,孙传芳第一次来到了张兰君家,见到了即将娶进门的妻子。张兰君谈不上是大家闺秀,却也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粗实文字,擅长女红。见过她的绣品的人无不对其夸赞一番。见面之后,两个人情投意合,准备选个吉日成亲。离开前,兰君赠与孙传芳一方绣花手帕做礼物,孙传芳爱不释手。

俗话说:“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为人生四大喜事,而孙传芳就迎来了人生中的一大喜事。这一天,他身穿红袍,佩戴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队伍,抬着花轿,敲锣打鼓,浩浩荡荡的来到张兰君家门前。一路上,引得很多百姓围观,很多人指着马上的孙传芳交流着:“那是孙家四代单传的小儿子,前几年出国留学,现在回来了,今天娶亲了。”

此时的孙家热闹非凡,宾客盈门,人们翘首张望着,当迎亲锣鼓声传来时,火红的鞭炮齐鸣。按照成亲的礼俗,夫妻二人要拜天地,给高堂敬茶。随后众人入席,为二人的新婚赠送祝福语。人们饮酒,说笑,幸福的表情挂在每个人的脸上,一派喜气热闹的景象。

俗话说:“成家立业”,“成家”之后便是“立业”了。成婚后的孙传芳意气风发,想凭借自己所学的知识打拼一片天下。在日本5年艰苦的学习生活使他体会到了人生的真正意义,此时的他心中澎湃着崇高的理想,一双写满了斗志昂扬。他坚信自己一定会有所成就的,而且机会马上就来了。此时,官升陆军部右侍郎的王英楷被调到了北京上任,全家老小也都来到了北京。因此,孙传芳成亲之后就去了北京的姐夫家。

一天,孙传芳和王英楷一起喝茶,随之谈到他回国之后的理想抱负,如今的王英楷的官路呈蒸蒸日上之势,他一边喝茶一边问道:“馨远,现在的国内形势你也了解到了,我可以给一片得天独厚的天地。”

听到姐夫的豪言,孙传芳很虚心的请教姐夫:“接下来我应当怎么做?希望姐夫能对我今后道路指点一二。”

“你先去天津直隶督练公所报到,今年的8月份会有一次甄拔考试,是针对留日士官生的考试,报名之后,你要好好准备考试。”王英楷说,“考试合格者,授举人功名,再授官衔,最后分派录用。”

孙传芳点头道:“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准备的。”

不到半年,陆军部开始了留日士官生考试。陆军部功名考试的主考官是军部尚书铁良,副考官两人:左侍郎琉朗和右侍郎王英楷。

来自各省的留学生鱼贯而入,孙传芳走在最前面,他看见姐夫王英楷端坐在考官的位置上,心中特别踏实。对于考试的事,二人自然是心照不宣。首先是笔试,每个考生都要答一份试卷,随后是口试,由考官现场提出问题,考生回答。这次功名考试的总成绩是把考生的笔试和口试成绩加在一起。采取这一措施主要是选取一批综合实力较强的留日学生。孙传芳凭借所学的知识顺利的通过笔试考试,成绩优异。口试是他的强项,他在接下来的口试中对考官所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在场的几位考官频频点头,流露出赞许的目光。王英楷也对孙传芳的表现很是满意,笑容爬满了脸庞。

甄拔考试过后,到了发榜的日子,人们都围上来寻找自己的名字。榜上有名的欢呼雀跃,落榜的垂头丧气的离开。孙传芳固然是榜上有名,他被陆军部授予“步兵科举人”,并授步兵协军校。根据他的成绩,天津督练公所派他到。同年参加甄拔考试的留日士官生还有阎锡山、唐继尧、李烈钧、张凤翔、刘存厚、赵恒惕、尹昌衡等人,正是这些留洋学生在之后的动荡时期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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