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就不会有痛苦。
如果有痛苦,说明你还没有真正放下。如果你真正放下了,痛苦将不复存在。
选择放手,吴尘心里只是瞬间坦然,,紧接着就陷入无休止的迷茫,无休止的回忆之中。有多无奈,就有多感慨。几多轮回,无尽的相思,爱是一种苦,不爱何尝不是煎熬。
“我在幻想着,幻想在破灭着,幻想总把破灭宽恕,破灭却从不把幻想放过。”
回想那短暂的四十一天,点点滴滴都将成为永恒的记忆,随着两行清泪,太多的遗憾又上心头。想做的事,还没来得及,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
泉声呜咽,以一个没有变奏的平音,没有和音,不带一丝婉转,连绵不绝的不给人喘息的空隙,使人哀愁,伤心人更心伤,寞落人更落寞。
“明天,无论多危险,我都要去泉头,这个唯一留给我太多回忆,太多美好的地方,我要亲自去道别,不,也许是永别。”
托-富勒说:“记忆就像一只钱夹,装得太多就会合不上,里面的东西还会全部掉出来。”过去的事情可以不忘记,但选择放下,确是明智之举。放下是一种顿悟,放不下是心中还有念想,还存有希望,期许未来会改变。
吴尘觉得人生还真是可笑,自己多年在笔下,多少悲欢离合,多少恩怨情仇,原以为自己倘佯在每个角色之间,能够理智的洞悉形形色色的人们,能够潇洒自如地游离于角色的转换。然而,此时此刻,在自己真实的角色人生里,自己无论怎样用语言说服自己,都瞬间被自己说服,真是讽刺至极,原来最无法了解的人是自己。吴尘黯然苦笑着,骤然想起年少离家,当时就似此时这般,有多不舍,就有多决绝,如今命运再一次和自己开着玩笑,自己再一次选择了逃离,当年逃离了亲人,如今逃离了爱人。
“从此我们就单纯的是吉祥的父亲和母亲,也只能通过吉祥才能知晓彼此的消息,不是陌路,却毫无牵连。”
此时此刻,吴尘的心绪就像快速旋转的飞轮,无章的从这里转到那里。张爱玲说:“孤单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由爱上一个人的那一刻开始。”吴尘此时就像被人抛弃在无边的汪洋之中,茫然的抓不住救命的稻草,孤独的仿佛世界就他一个人了。
幸福的人会胡思乱想,痛苦的人一样会胡思乱想。
库从红石回来,已经八点多了。
路过青山口时,库特意去饼店买了野菜卷饼,因为牵挂吴尘,没有和工人一起吃饭,就匆匆回来了。站在大门外,库犹豫了一下,想起吴尘上午莫名其妙的变化,不知他哪里不舒服,觉得这次见到他,情绪上很多变,有时让人难以琢磨,不像年轻时那么沉稳了。
库轻轻地往院子里走,走到窗前,敲了两下:“吴老师,睡了吗?”半天没有回音,库把耳朵贴在玻璃上:“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吴尘听见库走进院子的声音,尽管她很小心。吴尘心想:“我不出声,她以为我睡了,也就会离开。”
可屋里的异常安静,令库一阵心慌,毕竟才八点,猛然想起小张说的,那次吴尘就是因为晕倒在书房,才紧急住院,想起他上午阴晴不定的样子:“难道……”心突然狂跳不止,猛地推开门,跑到炕边。
吴尘没想到库会突然闯进来,正不知所措。这是库伸手摸吴尘的脸,吴尘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却听到库急促的呼吸声。库把耳朵贴在吴尘的鼻子上,吴尘还没反应过来,库一下子把他的头抱在怀里,失声痛哭:“先生,你醒醒,你怎么了,先生……”
吴尘这才明白:“原来她以为我……”但被库这样抱着,心里一阵欣喜。
“你不能有事,我……还没坦白我的罪过,你还不知……我是谁,你还不知我……多爱你,我还想……我的后半生……我们……吉祥……”
库语无伦次地哭喊, 吴尘又惊又喜,她终于说出心里话,正要开口,库放下他,疯了一样跑出去:“哥,哥你快来,他……不行了……”
吴尘知道她在给杜青学打电话。
“不是,他……真的没呼吸了。哥,他要是……我咋办呢?……”
“不是吓自己,快来救救他……”
“啊,找果园王师傅,啊……”
吴尘听出,杜青学好像安慰她不要着急,让她找车,装到这里,吴尘觉得一切都明白了,如果继续装下去,结果会闹出大笑话的。就拿起盲杖敲了几下炕沿。
库听见屋里有动静,就飞快地跑进来,依旧把耳朵贴在吴尘脸上,确定他呼吸均匀才说:“现在,感觉哪不舒服?”
“没事,我好像……睡着了。”吴尘轻轻地 说。
吴尘说话的呼气呼在库的耳朵里,库一慌,忙直起腰。吴尘笑了说:“没听见你开灯,你难道不用开灯也行吗?”
“啊,啊?我没开灯吗?”库慌忙去打开灯,吴尘正微笑的“望”着她。
也许是在灯光下,吴尘的脸依然苍白,其实吴尘一直就那样,但此刻库关心则乱,觉得吴尘还是有事,就担心地说:“吴老师,你真没事了吗?”
又叫吴老师,刚才叫先生听的好好的,吴尘心里暗笑,不动声色地说:“有点晕,但没事。”
“叮铃铃”,手机响了。
“哥……没事了,啊……你到哪了,……他说没事,我还是……想带他去医院……啊,脸色不好……”
吴尘知道是杜青学,就敲了一下,冲着库摆手说:“告诉杜先生不用来了,我真没事了。”
“哥,他说没事了,那你先回去吧……啊……药,速效救心丸?啊……有……啊,今晚陪着他,……我,知道,啊……行……”
挂断电话,库走到炕边,坐在凳子上:“吴老师,真没事吗?”
“你给杜先生打的电话呀?就是有事,他赶过来……”吴尘没说完就笑了。
好久没看到他这样笑了,库呆呆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地说道:“人忙无智呀,没想那么多。”库脸忽然红了:“还好刚才惊慌说出的话他没听见,否则……”
“库,我好像听见你哭了,还好像说了些什么,着急时说了什么?”
库心里一慌:“你饿不饿,我买了卷饼。”库忙岔开话题,没听见还问什么。
库把吴尘扶起来,把枕头靠在后面,让他靠的舒服些。这样近距离的闻着她身上的紫丁花香,吴尘恍若隔世,心里一阵荡漾。
泰戈尔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我爱你。”
知道了爱的存在,爱就变得如此简单,没有距离,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