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涵儿放心好了，母妃有分寸。况且她们抨击的顾夫人是侧室出身，母妃哪里还敢多话？岂不是引火烧身吗？”
萧妃十六岁时服侍身为建安王的李恒，后来生了二皇子江王李涵，才被册封为嫔妃。因是自幼离家充为宫婢的，所以数年来对自己的身世一直耿耿于怀。因此当大家嘲笑那个出身微寒的顾夫人时，她更多的是感慨和伤怀。
“母妃切莫要自伤自怜，这后宫，除了皇后娘娘，哪位贵主不是侧室？”少年低声道。
其实大唐自玄宗以后，后宫活着被立为皇后的只有肃宗的张皇后，那是因为她在平叛的特殊时期有特殊的功劳。即便是宠冠六宫的杨玉环，也只是贵妃。而宪宗皇帝的郭贵妃是尚父郭子仪的外孙女，升平公主和驸马都尉郭暧之女，这般显赫的身世，也不曾求得皇后尊荣。
所以说，在此后的唐宫里，贵妃虽然是最尊过的位分，但说白了也不是正室。因此江王才会以此劝慰母亲。
“这话切莫乱讲，万一传出去，那可是忤逆的罪名。”萧妃有些嗔怪道。“母妃放心，孩儿自然不会再外面乱讲的。”江王道。
此刻已经进了正殿，江王扶着萧妃在正中锦塌坐下，自己也陪侍在侧，似乎有话要说，但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涵儿在外历练这几年，果然是变得稳重多了。”萧妃莞尔一笑，道：“即便是对母妃说话，也会斟酌再三吗？”
少年知道心事被母亲猜中，有些不好意思，道：“母妃果真料事如神。”
“说吧，你来咏华宫，定是有事咯！但为何又吞吞吐吐呢？”萧妃不解道。
少年的脸上现出几分腼腆，犹豫了一下，道：“皇兄已经选定了太子妃，儿臣想着等到皇兄大婚之后，请母妃向父皇提一下……”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低入蚊蚋。
毕竟是女子，虽然萧妃平日里端庄温文，但此刻也是忍不住露出了惊喜激动的笑容，“涵儿可是有了心怡的女子？快，说给母妃听听，是怎么样的姑娘呢？母妃定会去向你父皇说的。”
她心知儿子本就生的脸皮薄，与那些生性轻浮的纨绔子弟恰恰相反，平日里也是克勤克俭，纯良严谨，从不在外沾花惹草。而此刻能亲口向自己提及婚嫁之事，定然是已经心动了。
“母妃……”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你别这么大声，别人都听到了。”
“呵呵呵，听到了怕什么？江王有了意中人，那是可喜可贺的事，谁还会笑话不成？”萧妃不但没有放低声音，反而刻意增高了音量，一时间引得殿内侍候的宫女内监们都是煞有介事的望了过来。
少年急得不行，但是眼看大家都听到了，也没有办法，只得敛容正端坐，不动声色的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虽然儿子稳重踏实，谨言谨行让她很放心，可毕竟还年少，萧妃最希望看到的还是他生机勃勃的一面。见方才逗得他面红耳赤，不由得很是开怀。
“好了，母妃就不闹你了，说吧，究竟是哪家姑娘？”她拉了拉少年的衣袖，低声询问道。
“是太傅薛家的姑娘。”少年低下头，眉梢眼角有着隐不去的欢悦幸福。
“薛太傅的姑娘？”萧妃有些惊喜道：“那自是不错的，薛太傅是你的老师，要是娶了薛家姑娘，那更是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了。更何况母妃一直听闻薛家教训最为严谨，而薛家子女也是极其出众的。本朝就有好几位公主下嫁薛家。”
见母亲如此赞同，少年不由得放下了心。两只黑漆漆的眼睛亮闪闪的，望着萧妃道：“母妃也喜欢了？”
“涵儿喜欢的，母妃便喜欢。”萧妃道，然后侧头唤了一声，“怡萱！”
一个宫人应声而出，走上前来行礼道：“不知娘娘唤奴婢所为何事？”
萧妃道：“薛太傅家的姑娘，你可知道？”
怡萱是咏华宫的掌事女官，平素也常有机会出宫去长安城走动，所以对长安的一些事还是颇有了解的。
“这个奴婢还真知道一些，听闻薛家小姐艳冠群芳，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而且薛家是书香门第，薛家子弟各个英姿俊秀，女子也是琼花玉蕊，世所罕见。薛太傅有一子一女，公子名唤离歌，风流俊雅，才情不凡，是长安城有名的翩翩佳公子。女儿叫做离泪，虽然貌比西施，才堪谢娘，但却知书达礼，温雅贤淑，是人人赞美的闺中翘楚。”怡萱含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