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王？”仪芳失声道：“绛王不是已经死在当年的宫闱之乱中了吗？可是，您与绛王又是什么关系呢？”问了之后，她忽然觉得似乎有些多余，难道皇后真正钟情的是绛王吗？
皇后摇了摇头，道：“你忘了，最终夺得胜利的是当今皇帝，我便是求了他才得以让绛王活命的。你问我和他的关系？其实，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吧！”她像是自问一般喃喃道。
那些往事真的是过去太久了啊！
犹记得初次相遇之时她才十五岁，太子妃的册封大典上，她第一眼就从皇亲国戚之中看到了那个卓尔不群、英俊冷漠的身影。就那么一眼，让她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虽然太子李湛已经是俊美无双，但是当她看到绛王李悟的时候还是眼前一亮。年少的时候不懂皇家礼仪，更不知避讳，便一直看着他，见他不理会，便孩子气的固执着一直看一张看，直到那张寒玉般的俊面上泛起了一抹红，她才调皮的一笑得意的收回了视线。
进了宫的倾雪既不快乐也不悲伤，因是将门出身，所以性格里多了几分倔强和强势，少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温顺和柔婉。又因为自小便受到父兄叔伯等人的宠爱，便也形成了她任性随意、不拘小节的性格。而这些，都成了日后她不同于其他宫中女子的独特气质。
虽然容貌鲜妍明媚，倾世无双，但她却不像那些精美瓷器般仅供欣赏的美人儿，而是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这样的人，注定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如果真要有关系的话，那么他就是我的仇人。”皇后幽幽叹了口气道。
“仇人？”仪芳更加迷惑起来。道：“难道绛王也做过对不起娘娘的事吗？”
皇后神色间泛起几分深深的倦意，道：“我曾将我的心奉与他，但是他拒绝了。当我已经死心了之后，他却告诉我他可以解救我。而所谓的解救，竟是让我彻底的陷入万劫不复。我所有的亲人一夕之前都没有了，何来解救？年少的时候，我曾和离泪谈论什么是爱情，但我们都不知道。很多年后，我想她应该还是和我一样，懵懂不解吧！我这一生，终是错过了感悟的机会。我嫁的人，无关痛痒，只是因为觉得应该嫁给他。我曾以为爱的人，便也是觉得应该爱着。而我与之相守的人，却是含混不清，爱恨参半。所谓纯粹的爱，我是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他同我一样，失去了一切。我们之间谁也安慰不了谁。就连仇恨也变得苍白无力起来。我给我的女儿起名叫阿九，不是因为她出生在重阳节，而是因为她在重九那天离开了自己的母亲。我后来觉得自己挺残忍的，先帝是他的仇人，但是他却不得不抚养着他的女儿。或许只有仇恨才能提醒他继续活下去吧！”
仪芳抚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这些事，既然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皇后乖顺的点了点头，侧脸枕着手臂，望向底下依旧笑闹不休的众人，微微一笑道：“你不下去玩吗？我困了，先睡一会儿，别忘了到时候叫我啊！”她的眼神越过喧闹的宫人们，远远望了一眼门口，似有些失望一般收了回来。
“您放心睡吧，奴婢就在旁边陪着。”仪芳莞尔一笑道，不知为何，她突然不舍得让她一人在此独眠。
也不知道过了许多久，似乎听到有人在大力拍门。
大家都玩的起劲，竟没有一个愿意起来开门。
“娘娘吩咐了关上宫门，哪个不知趣的这会儿吵呀？”苏长喜没好气的嘟囔道。“小喜子忘了吗？今日长安城内都是坊门大开，何况宫里呢？”身边有人提醒道。
“大约是宫闱局送东西的吧！”李多福喝的醉醺醺的，抬起头道：“小喜子去应门吧！”苏长喜不敢反驳，只得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华灯绽放的除夕夜，清宁宫却是一片凄凉和冷清。苏长喜打着灯笼走在空荡荡的宫苑中，不情不愿的开了宫门之后正欲抱怨几句时却看到站在外面的竟然是皇帝。
他只带着一个小太假，大约是匆忙出来的，身上随意的裹着一件披风，正佝偻着身子咳嗽。
苏长喜大惊，忙跪下来磕头，“奴才该死，怠慢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娘娘呢？”他清了清嗓子有些焦急的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