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萍枝几人被安置在雅沁菜馆后堂的房间里,末世谣进去之时,正瞧见其半闭着眼睛侧躺在床上,丝毫不见以往盛气凌人的精气神,瞧得末世谣进来,轻声打了下招呼便垂下了眼。
“二嫂,休息得可好?”无奈轻叹一声,对于方萍枝滑胎一事她本身没有多强烈的反应,可如今看到她这幅样子,心里却不似之前想的那般轻松。
总归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况且刘氏心底将这个孩子应当是看得很重的,现在不仅孩子说没就没了,连个住的地方都被烧了个精光,委实是难以承受。
说到底,这都是被她所连累不是么?
“睡得这辈子都不想再睡了,咋能休息得不好?”勉强一笑,没有平常的尖酸刻薄或是刻意讨好,亦无末世谣预计的哭天抢地与冷眼埋怨,方萍枝头一次扔了句玩笑话出来,尽管这笑话真心很冷!
“不好了!”正打算随口安慰一番,刘氏慌慌张张的声音突然自门口传进来。
“完了完了,这回完了!瑶瑶啊,你二哥拎着棍子跑去村长家,把那刘毅给打惨了!”看见末世谣像是找着了救命稻草,刘氏气喘吁吁地喘着气儿,顾不得坐下便拉着末世谣急急说道。
“娘你说啥?”不待后者答话,方萍枝捧在手里的碗“哐当”掉到地上,不可置信地抬眼看过来。她家男人那点狗胆儿她还不晓得吗?就是再借给他十个,他也不敢跟人动手啊!
“老二回了村里愣是追着那刘毅给揍了一顿,这回村长怕是记上了,这可咋办呐!”
方萍枝的身体尚未养好,刘氏便跌跌撞撞地带着末世谣拦了牛车回到村里,一路上急得是团团转,恨不能长出一双翅膀直接飞回去。
站在篱笆院门口,两条黑狗欢快地跑上前来,伸脚踢了踢那耷拉着的耳朵,末世谣抬眼注视着烧得面目全非的屋子,再想想卧倒在床的方萍枝与憔悴不堪的刘氏,便是心头火起。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通知她们过去村长家,村里烧房屋这回事儿还是挺稀奇的,出了这事凑热闹的人自然也不少,更何况胆小如鼠又惧内的东成刚居然动手打了人,打的还是村长的宝贝儿子!
“松手松手!看我不打残你个龟娃子,害得咱一家人没地儿住,害得我媳妇儿滑了胎,害得三弟妹伤了腿,害得我娘着急上火,你这个畜生!”
二人刚走到村长家院门口,东成刚那充满恨意的谩骂声朝传了出来,转头与刘氏对视一眼,末世谣冷声一笑,踏进。
“你你你、你还没……”刘毅见得痊愈而归的末世谣,忍不住全身颤抖,这小寡妇竟然活着回来了?
“我还没死是吗?”几步上前按下那抬在半空的手,按住其脉门暗自一施力,那惊恐的男人便一声惨嚎,听得在场的人脊背一凉!
村长的儿子不能打?她就偏要当着面打,当着面儿狠狠地打!
“给我住手!一个小寡妇,还反了天不成?”听得自家儿子一声惨叫,刘成才急忙开口。
“打的就是你儿子,看好了!”深吸一口气压下已经冒到了头顶的怒火,末世谣阴冷一笑。
小寡妇很微不足道是吧?今儿她这小寡妇就得让他儿子吃不了兜着走!
“我以为上次被打得尿了裤子,你应该会消停几月才对,却不想你倒是忘记得挺快嘛!嗯?”
此话一出,四周的众人皆是一阵议论,村长家的宝贝儿子被三儿媳妇给打得尿了裤子?啥时候的事儿?
咬紧了牙关,眼神一转,见得外面的两条黑狗正跃跃欲试地盯着院子里,末世谣忽然轻笑出声,捏住刘毅脉门的手一松,趁后者揉着手腕踉跄着后退之时,飞快朝前一晃,一物件在众人眼花的一刹那滑入其口袋里。
娘的,那晚咋就没注意这婆娘这么大的手劲儿?
原本是被色心壮了胆,再加上那两个会功夫的小家伙不在了,这才敢半夜爬人家篱笆墙。现在经她这么一提,让得刘毅又是回忆起了末世谣当日在玉米地里那凶悍的模样,后怕地警惕着那只身立在一旁浅笑的人,不由得又是后退了几步。
“众位叔伯怕是不知,诗瑶向来不易得罪于人,这么久以来大家也是知晓,可村长家的这位大少却盯紧了诗瑶不放,还屡次三番意欲轻薄于我,碍于都是乡邻,不好僵了面子,我只得千般忍让,可这刘毅不仅未有半分收敛,反倒是越发过分!”
看着四周的目光渐渐变色,末世谣暗自满意一点头,顿了顿接着道:“那日夜里更是趁诗瑶熟睡之际,竟翻窗而进,试图让诗瑶背上个水性杨花的罪名,我自是不从,只得奋力挣扎,他恼羞成怒之下居然点起了油灯,就这样一把火将我东家祖上传下来的屋子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你胡扯!明明就是……”
“村里家家都算不得宽裕,虽说这半年以来的日子勉强过得好了些,可那也是诗瑶凭借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家中二嫂还挺着五个月的大肚子,这一把火不仅烧得我们一家无处可归,我受伤多日不得下床,婆婆整日担忧,还让得我家二嫂滑了胎!”
“啥?咋还是这样的?”最先说话的正是那日质疑村长的周守昌,此时正摆着同样的质疑神色,看向明显带了些恼羞成怒的刘成才。
“真的假的?这也太缺德了!”
“就是就是,是村长的儿子也不能这么干呐!”
之前交头接耳的议论声逐渐转变成打抱不平,刘毅见此一时间慌得六神无主,刘成才转头狠狠地地瞪了眼自家那没用的儿子,大声打断周围的声音:“你说得倒是生动,可这是真是假怕是不晓得吧?况且你一个寡妇,我儿子在城里啥没见识过,还能死乞白赖缠着你不成?”
“这倒也是……”
先且撇开烧屋子的事儿不谈,单是刘毅轻薄一个寡妇一事,若是就末世谣这么几句话便定了局,怕也没那么容易!
“哼!自家儿子是何等货色,想必村长是最清楚的,若不是你儿子太过分,我也不至于会故意针对于你,毕竟,谁都想过个安稳日子不是?可若是有人让我过不好日子,那没法子,我也只能让他过不了日子!”不待刘成才继续开口,末世谣便冷声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