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不知多少人物传记,我知道,那些人的第一份工作都是“打杂”的。一个初入社会的年轻人,不管你学的是什么专业,手上拥有多少证书,在老板看来你就是个学徒。老板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这与专业技能无关,磨练的是你的性格。能够坚持下来的人,才有机会接触真正的“专业”,可惜的是,多数人觉得无聊就甩手“不伺候了”。
白天,我是个上班族;晚上,我是个好学生。一个人在两个角色中穿越着。如果你以为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内容,那就小瞧我了。
我这个“兼职”的员工,完全不是英文里那个parttime,而是“身兼数职”。进入公司时,我被分配的任务是编写简单的广告文案。因为是门外汉,一切都要从头学起,所以,在别人看来很简单的工作,我都得花很多心思和时间去完成,还要被前辈奚落、嘲笑。
一边写文案,我还得随时被人叫来叫去地充当“临时工”。因为写字楼是新的,陆陆续续有公司搬进来。偶尔有人会把我们当成“咨询中心”,问这问那,我就像个前台小服务员似的,给别人奉献一些“举手之劳”。
我们所在的楼层是任远买下的,一部分用做自己的办公区域,另外一部分是对外出租的。如果有人来看房子,我还要帮忙接待;饮水机没有水了,我得帮着打电话叫水;某个部门缺少办公用品,如打字纸、复印纸、胶水、剪刀等等,需要去采购,也是我来跑腿;洗手间的水管漏水或者出现别的毛病,也是由我来报修……由于公司是初创时期,专门的行政部门人手还没到位,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做这些琐碎的事情。所以,不光是我,任远、欧强、岳伟、李晓春以及人力资源部门的几个哥们儿都是整天为一些琐碎的小事操心。
让我惊讶的是,那些富二代的公子哥们,并没有因为事情琐碎、繁杂而失去耐心,而是有条不紊地打理着手边的一切。岳伟是比较挑剔那种人,在家里几乎是“十指不沾泥”的,对公司里的琐事确实表现得不屑一顾,但是,只要任远说他两句,他还是会照办的。欧强是搞艺术的,比较理想主义,追求自己那种“诗意的栖居”,讨厌各种俗套的程序和章法,不过,任远劝了他几次,用“创业”的激情来感染他,他也很快融入到我们中间了。
今天回想起来,刚刚进公司的几个月里,我每天都是灰头土脸,但是每天都热情高涨。虽然被师兄骂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几次动过辞职的念头,但是,每当我看到任远和欧强他们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样子,心里就会涌出一股热血,告诉我:不能退缩,咬牙顶住。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几个人合伙做事情就是这样的。这个公司,主要是任远他们几个富二代出的钱,我分文没有,主要是冲着工资来的。可是当我看到这几个娇生惯养的年轻人扎实肯干的样子,不由得被深深感染了。做事情,就得拿出点儿韧劲来,任远对我不错,给我机会,给我薪水,我多干一点儿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现在,大学生就业问题一天比一天严重,到网上看看,很多年轻人在抱怨:干得比“驴”多,拿得比“鸡”少。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干活太多了,而老板给的报酬太少。其实,这就是没有弄懂职场里的潜规则。
一般来说,新人到了新的公司,都要从基层做起,公司这样做自然有他们的道理。第一,基层的事务都是最琐碎、最繁杂的,让你做这些,可以锻炼你吃苦耐劳的韧性和扎实勤勉的作风。没有这样的精神,很难成为企业的中流砥柱。第二,基层是生产的第一线,最基本的知识、最重要的潜规则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领导干部在升迁之前都会被派到基层锻炼,主要就是掌握这些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第三,不管是国企还是外企,都有个“论资排辈”的习气,这或许跟人的权力欲望本性有关吧。除非你人在国外,到真正的外企上班,那种官僚作风或许弱一些(绝非没有),否则,只要你在中国,即便进了外企,也还是中国人多。有人就有政治,有中国人,政治味道就会更重。政治说白了就是人压迫人,企业里也不例外。从基层到中层,从中层到高层,层层压迫,如果你想做到高层,没有“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的耐心是不成的。“破格提拔”这种好事确实有,但是几率微乎其微。
我并不是在替公司说话,只是向你陈述这样一个事实。后来,我离开广告公司,进了全球500强企业,就是没有把“论资排辈”这回事放在心上,所以折戟沉沙,输得好惨。今天,我身在一个大型的市场咨询公司,主要任务就是给各种企业出谋划策。我接触了太多人力资源经理、高管,他们无一例外地向我抱怨员工的懒惰、散漫和得过且过。有位吴总,跟我年纪相仿,经历相仿,对我说:“钱总,您说,现在这年轻人怎么就跟咱们当年那么不一样呢?咋就不知道勤快点儿讨老板高兴呢?”我笑,说,也许他们从小就过得太安逸了,觉得一切财富的获取都是理所当然的。
有很多人,不想给老板打工,决定自己创业。有这种想法的年轻人,不妨看看任远。我说了,任远的家境丝毫不逊色于其他的富二代,但是他创业的精神几乎能赶上70后。办公司这两年多的时间,他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公司,最早到办公室,把一天的时间安排好,把每个部门的工作进展情况做到心中有数。不管人去多少工作,不管人去多紧,他都会在规定时间内保质保量地完成。遇到麦吉之前,公司一直没有合适的财务总监,任远一个人既要掌管整个公司,又要管理具体的账目。除了有一个小会计帮着他发工资,其他的事情都由他一个人来做。岳伟劝他,可以多招几个人来帮忙,不合适再换呗。他说,那样会增加培训成本,不划算。一个人做几个人的事,各个公司在创业阶段都是这样过来的。任远曾经开玩笑说:“你们每天睁开眼,想的是这个月问老板拿多少工资。我每天睁开眼,想的是这个月欠员工多少工钱。”创业,当老板,听起来光鲜体面,实际做起来就是全公司最累的人。
1最初钱图要求到我的公司工作,他说自己的优点是“能吃苦”。能够给予自己这样评价的人不多,所以,我对他很有好感。老一辈总说我们80后如何娇气、如何不能吃苦,现在,我们80后是社会的中坚力量了,看看身后的90后,觉得他们才是真正不能吃苦的一群。找工作总想一步到位,既轻松,又高薪,既自由,又有权。世界上哪有这美事儿?如果有,我自己先应聘一个。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的父亲就是这样经营企业的,到了我这一代,好的传统不能丢。
2多做就是赚到,我一直向我的员工兜售这样的理念。听得进去的人,如钱图,肯定有所收获。听不进去的人,只能原地踏步,或者辞职走人。在任何行业、任何企业,出类拔萃的人肯定是那些留心观察、爱动脑筋、善于学习、肯于实践的人。不想在基层做苦力,就要努力做管理者。想做管理者,就得站到更高的位置看基层。如果你身在基层的时候都不能对基层进行系统的了解,我怎么能放心把你提拔到更高的位置上?进入新环境,除了多看多听多学多做,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