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入魔
这就是人性吗？
为了两个包子，就放弃了所谓的良知。难道乞丐，就没有尊严？
是它的诱惑太大，还是人性本就脆弱，不堪一击。
少年的心在趟血。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感到屈辱。只是叹这世间人性黑暗。
有谁亦懂真心，亦会有爱，亦会大公，亦会致善。
试问天下，谁怜惜谁；谁懂得谁；谁同情谁；谁，会为了谁魂牵梦绕、肝肠寸断？
如果，我得报大仇，是否就会解脱？这人世黑暗，我如何自处。天上人间，恐难以自安。
那，人为何而活？我又如何报仇？
思绪，断了，愁肠，万千。
他忽得放弃了抵抗。
是因为茫然，还是已经看穿。
他停，别人不会停。周围的乞丐见他被踹倒，更加得意。拳脚如不要钱般，狠狠地砸向他。
血，溅出身子，眼，已无法睁开。
痛？或许是吧。只是心，早已如仅剩的那只眼一般，只余空洞。
乞丐被他空洞的眼睛吓倒，竟不敢再打，纷纷的直往后退。
那，是属于人的眼睛吗？如何，如此可怕。
手中的包子早被铁子抢去，一边吃着，一边看着被殴打在地的杨亦锋。那模样，竟如看戏。
人命，如此低贱吗？连一个小小的乞丐都敢随意践踏生命，那其他人呢？只怕过之，唯恐不及。
乞丐们蹲回墙角，不再去看已成血人的他。
他，要死了吗，竟是这般可恶，竟死在，这等人的手中。
不，决不，大仇未报，岂敢身死。
他想要爬起来，才感觉到，全身只余疼痛。他们下手，竟如此毫不留情，打得他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到使他变得有些清醒。冷冷地看着周围，人心，黑暗。人性，可悲。
太阳隐没在云后，连它也厌倦着人世吗？那又如何，留着世间，无尽黑暗。
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双脚。他用仅余的一只眼睛望着来人。
一个老人，或者说，一个老乞丐。
胡子和头发一般多。因为常年不洗而导致凝在一起，沾着厚厚的泥垢。衣服也是黑色，但却不是黑色，只是被岁月和贫穷，消磨得只剩黑色了。
杨亦锋努力得睁开另一只眼，血，刺得生疼。
外面有阳光，却不刺眼，墙角有阴暗，伤人心扉。
老人很老，柱着拐棍却也走不稳。杨亦锋总担心，好像下一步他就会摔倒。当好在，他走过来了。
杨亦锋伤得很重，无法站起来。
老人艰难的蹲下去，他其实并不算太老，只是他的腿有病。
这样的老人，应当是儿女孝顺，孙子在膝下承欢。有病了也可以很快得到医治。
但眼前的老人，谁会关心他，谁会在意他。那怕是他死了，又有谁会知道呢。这样的老人，在这个人性冷漠的年代，比比皆是。
老人蹲下来，看着杨亦锋，他知道他伤得很重，但他扶不起他。他只能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半块馒头，递给他，“孩子，吃一点吧。”
杨亦锋望着老人皱巴巴的手，全身都好像没几两肉。
乞丐，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那半个馒头，恐怕都是他昨晚剩下的吧。他怎么忍心吃了他的馒头，让他挨饿呢。
杨亦锋想告诉老人不用，嘴上的伤口立刻扯到神经。他痛得说不出话，只能微微的摇摇头，示意他不要。
但老人却没有站前来，他用颤巍的手撕下一块馒头，然后递到杨亦锋嘴边。
杨亦锋张张嘴，馒头就喂了进去
他轻轻的咬着，疼，但心里很快乐。
他知道，他找到答案了。
天道不公，人性泯灭。但他有关心他的人，这个世上还有善人。
他的父亲，那些村民，冷曦月，那个女孩，还有，眼前这个老人。他要做的，就是保护这些人，值得他保护的人。
人世间，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但唯有情能立世。情容苍天，情生万物。
这片大陆，传承千年。仁义理智，乐善好施，一直是人们做人的标准。常常挂在嘴边，记在心里。但能做到的却不多，只有那么少数几个。
更多的人玩心机，玩阴谋。但他们需要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因为这个大陆的民众，所信奉的就是这些。他们做不到，所以他们也不能让别人做到。这样，他们才是一样的。
铁子卧在角落里，眯着眼睛看着杨亦锋。然后看见一个老人拿馒头给他吃。
铁子怎么可以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不是在说他铁子残忍冷血，恶霸欺人，还不如一个老头吗。
铁子立刻大怒，冲上去一脚踹翻老人，“操，你个老小子多管闲事。”
身后的小弟见老大动手，立刻围上来帮忙，根本不顾他们打的只是个行动不便的老人。
这就是所谓的年轻人的热血？黑白不分，善恶不分。
这又不是他什么人，谁又会在乎这个呢。
那怕他是谁的爷爷。在这片混乱的大陆，殴打老人小孩早就屡见不鲜，谁又会在意呢。生命，本就如蝼蚁。
有人在骂，在指责，但却从不制止。有人勇敢的站出来，却招来更凶残的报复。于是，这个世界再无善心。看到被殴打在地的老人，没有人敢去扶。痛，痛彻心扉。看到老人因为帮助他而被殴打，疼痛席卷他的整个心灵。
他刚才还想着要保护他，现在他已经被人打倒在地，可能已经死去。他恨，恨自己无用。他想去死去的父亲，村民，他保护他们了吗。
还有冷曦月，还有那个女孩。他能保护多少人，他需要保护多少人。可这世间又有多少恶人。
唯有杀，只有杀尽这人世间的该杀之人，那些善良的人才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
他要杀，杀尽这世间恶贼。若有人阻，他便杀人，若是天阻，他便逆天。若是这世间全是恶人，他就杀遍人间，杀光所有，让这世间，重归浩瀚。还在咒骂的乞丐没有看到，原本杨亦锋流在地上的血，竟然变成黑色。
不是身上的那种污垢，而是属于真正的黑色。如黑夜带给人恐惧，那个只属于北方，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栗的，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