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漪乍一看到肖捷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愣怔,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还保持着穴道解开后的姿势,只是傻傻的盯着迈进帐篷的肖捷,心里忽然不知是什么滋味,看来军医昨晚找到了他,也已经为他解了毒了吧!
肖捷看到子漪坐在自己的帐篷里,虽然仍旧是男装打扮,但形容憔悴,双目无神,心里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便有些讪讪,可是外人在旁边,有些话也不好说出口,两人便这样互相对望了一刻,却相对无言。
倒是军医高兴的不行,将军竟然痊愈了,虽然身体仍然虚弱,但精神正在迅速的恢复,料想用不了几日,便可恢复往日的生龙活虎,当下便高兴的道:“肖将军大病初愈,真是我军中将士之福啊,此次多亏了君公子和这位姑----公子啊!”军医咳嗽了几声,掩饰道。
“哪里,军医过奖了!”子漪谦虚道,接下来却不知道说什么。
肖捷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一脸的淡然,只是眼角的余光始终不离子漪左右。
子漪感觉如芒在背,正要找个借口溜出去,却听外面士兵报告,逍遥王和淳亲王到了。心下一动,赶紧起身迎出去,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女扮男装还是不要鲁莽,于是转身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心想还是先通知夏婉郡主一声吧!这个时辰她应该醒了吧!
帐篷里空无一人,倒是床铺叠的整整齐齐,子漪摸了一下褥子,暗自奇怪:凉凉的,看来夏婉早就起床了,这个时候,她会去哪里呢?难道已经先她一步去和淳亲王会合了?她胡乱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呆在帐篷等着稳妥一些,若干爹来了,肖捷自会派人通知她的,和衣躺在床上,想着君劭的归期应该就在这两天,因为当时算着后天才是肖捷毒发的日子,谁知道世事难料,还好肖捷平安,这样等君劭回来,他们就跟肖捷说清楚,然后两个人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开一个医馆,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吧!这样想着脑袋开始发晕,再加上昨晚的惊吓劳累,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再次睁眼时,眼前一片黑暗,子漪暗自吃惊,自己难道糊里糊涂睡了一天吗?她使劲挠了挠头发,这个该死的肖捷怎么也不让人来叫醒她,还有,怎么夏婉郡主还没有回来?
坐起身,揉着发酸的脖子,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明亮的眼睛,吓得子漪啊的一声,重新倒在了床上,她颤抖着问道:“谁?”难道是昨天那个人的同伙?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正犹豫着要不要叫救命,却见那人缓缓的站了起来,原来他一直坐在床尾,此时的子漪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看到对方的身形甚是熟悉,便试探着小心翼翼道:“肖捷?”
那人“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子漪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了,转而嘟囔道:“黑咕隆咚的坐在我的帐篷干吗?扮鬼啊!”
说完,却不敢抬头望他,心里开始有些尴尬。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沉默了半晌,肖捷喃喃道,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子漪抬起头,揉着有些发酸的脖子,不知该说什么?现在好像不是告诉他那件事的最好时机吧!可是他为什么这样问?难道是发现了什么?毕竟肖捷毒发时,自己并没有“挺身而出”,可是这件事,她自己一个人实在有些难于启齿,况且某人刚刚大病初愈,自己怎么能那么残忍呢?
“你打算怎么办?是现在就在这里和我成亲,还是先由我写信向岳父大人禀报一声?”肖捷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温柔,黑暗中的眼睛闪闪发亮。
子漪的脑袋又开始发蒙,“成亲”“岳父”,她怎么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谁跟谁成亲啊?她霍然抬起头,磕磕巴巴的问道:“你,成亲?和,我?”她不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肖捷却走到她面前坐下,轻轻执起她的手,缓缓道:“傻瓜!不是你是谁啊,怎么,是不是还在怪我-------”昨晚的粗暴。剩下的话肖捷没有说出口。
子漪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嘴里只能气呼呼道:“为什么是我?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吗?”话一出口,马上有些后悔,却又不知该怎样弥补,只能任由他握着手。
“就因为是你,我才很高兴啊!”肖捷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儿,心里装满了甜蜜。
“可是,不是我-----唔---”下面的话已经被肖捷的吻封住了。
子漪气的满脸通红,另一只手使劲推搡着肖捷,奈何肖捷不为所动,持续加深这个吻,子漪无何奈何,心一横,玉齿紧咬,唇齿间马上弥漫出一股血腥的味道。肖捷愣怔了一下,子漪趁机退后,倚靠在了被子上了。
肖捷静静的望着她,那眼神里,有讶异,有不解,还有受伤,然而他却一言不发的站起来,向外出去。
子漪有些羞赧,然而还是在他离开之前说了出来:“我们不能成亲,我喜欢的不是你!”横竖都是一死,子漪豁出去了。
肖捷停下了脚步,子漪紧张的望着他,却见他头也不回的说道:“我知道!”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
“肖捷,你神经病啊!”子漪嘶吼道,然而回答她的只有静静的夜色。
子漪抱着乱糟糟的脑袋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最后决定再去找肖捷谈一谈,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产生了一些误会,以之前他对肖捷的了解,他不是个冲动莽撞的人。
掀开帐篷,惊觉门口站着两个侍卫,见她出来,马上客气的说道:“将军吩咐,小姐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就行!”
软禁!子漪气不打一处来,恶声恶气道:“你们将军在哪里,我要见他!”
“将军要准备成亲事宜,刚刚带着随从进城了,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侍卫毕恭毕敬的说道。
“成—成亲!”子漪差点跳起来,“什么时候?”她后背发凉的问道。
“明天晚上啊,小姐不知道吗?”侍卫怀疑的望着子漪,“元帅亲自为二位挑选的日子”。
“什么?”子漪抓狂道,“不行,我要出去见他”
“小姐”侍卫慌道:“小姐您别着急,明天一早将军就回来了,有什么事,您看-------”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他”子漪怒道,该死的肖捷,为什么他总有让自己失态的本事,明天成亲!过家家呢?跟自己成亲,做梦呢吧?她低头就想向外冲,两个侍卫却早有准备,一左一右将她架回帐篷。然后齐声道:“姑娘得罪了,将军有令,姑娘有什么闪失,小的们按军法处置,请姑娘可怜可怜小人吧!”
说完二人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子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因为她悲催的发现,自己再次被点穴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谁授意的。
静静地夜,月光静静地流淌着,如同子漪的眼泪,无声无息,晶莹剔透,看上去,却令人无端感到神伤。
齐朗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动不动窝在床上的子漪,他一边按摩着自己的手腕,感慨肖捷手下将士的英勇,一边朝着床走来,为子漪的无动于衷感到称奇。
“喂”走到床前站定,齐朗觉出了不对劲,他试着用手触碰了一下子漪,没想到她咕咚一下从床上滚了下来,齐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子漪的后领,嘴里咋呼道:“子漪,你怎么样啊?”
看到子漪用杀人的眼光瞪着自己,齐朗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期期艾艾道:“那个,我本来前天就该回来了,可是路上遇到君邵,他碰到了一点麻烦,所以我们就耽搁了-------”看到子漪的目光霎时闪亮了起来,齐朗不由在心里腹诽:见色忘友的家伙!手底下却不敢用力,小心翼翼的将子漪扶到床上,嘴里道:“好了,知道你被点穴了,可是门口的士兵已经让我打昏了,我只能喊君邵过来帮忙了,你知道的,解穴什么的,我可不在行。”说完,抬头见子漪点了点头,这才赶紧出去喊君邵。
不一会儿,君邵一阵风似得闯了进来,子漪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熟悉的药香再次盈满鼻端,子漪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君邵紧紧地抱着她,生怕一眨眼,子漪再次不见,随后跟来的齐朗见状,赶紧知趣的退了出去。
直到君邵的前襟被泪水****了一大片,子漪的眼泪却还没有停止的迹象,君邵将子漪从怀中拉出,望着那双令自己魂牵梦绕的美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他缓缓托起子漪小巧的下巴,在子漪呆愣的目光中,轻轻的吻了下去。
他的吻甜蜜而悠长,唇齿间带着淡淡的药香,弥散到子漪口腔中的每个角落,似乎在诉说着想念,又似乎在允诺着地久天长。
子漪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梦乡,可是这个吻又是如此的真实,她不敢眨眼,生怕下一秒,发现这只是幻觉,知道唇边传来一阵微痛,那是某人在惩罚她的不专心,她这才相信,君邵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想到这里,子漪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委屈,她再一次呜呜的哭了起来。
君邵吓坏了,赶紧手忙脚乱的为她擦眼泪,怎奈越擦越多,君邵只能再次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哄到:“漪儿别怕,一切有我”
子漪紧紧地偎在他的怀中,哭了一会儿,心里终于慢慢安静下来。两个人就这样坐着,静静地,只希望时间便在此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