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我就是喜欢你的书香气息,温润文雅,就是跟你受苦受累,我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我们就带着你爹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吧,我娘当我是摇钱树,我也无心管她了,至少我走了,还有一个张老三在哩。”
“可是,眼前的这一关如何过啊?”男人长叹一声。“我先前说了在黄平县我有一个远房亲戚,不过这么多年没有往来了,我们带着老爹身无分文的前去投奔,实在是不太妥当,但是没有一个确定的落脚之处,带着我老爹如何是好?”
两人都沉默下来。
乐天和三娃在黑暗中把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乐天一开始就觉得那个女人的声音有点熟悉,听了二人的对话之后,他就明白这女子应该就是吴寡妇的女儿小青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这二人。
看来这二人是真心相爱,不过现在是处境艰难,乐天难得这赵公子倒是颇有孝心,虽然喜欢小青,但是却不愿弃长辈而不顾,这倒同自己千里寻药救母如出一辙。
于是乐天的心开始寻思起来。
过了一阵子,外面的雨声似乎小了。
只听到那男人说道:“走吧,雨小了,这洞里吹出来的风冷嗖嗖的。”
女子说道:“我们还能去哪?这几天躲躲藏藏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男人说道:“衣服都淋湿了,我看今晚回我家吧,好歹换身衣服。”
女子说道:“回你家?我就担心我娘找人盯着呢,到时被她发现了,说你拐带人口,趁机把你关进衙门如何办?”
“那怎么办?”男人无奈的说道,“我担心你着凉了。”
“唉,你的身子也不比我强到哪里去,这么单薄,一阵风就能吹到似的。我们还是去东边那个土地庙吧,好歹比这黑漆漆的山洞叫人放心些。”
两人牵着手正要钻出洞去,这时洞里蓦然响起一个声音:“你们这对苦命鸳鸯还往哪儿走?”
一瞬间,那二人吓得抱着一团。
青儿和赵公子看着洞外的雨小了,正要准备出洞,却听到洞里响起声音,顿时吓得抱成一团。
随及笑声响起,二人紧张的往洞里望去,只见从里面慢慢走出两个人来。
三娃走在前面,那丑样又唬了二人一跳。
那赵公子胆战心惊的说道:“你们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了。”乐天从三娃背后闪了出来。
二人惊魂不定的看着二人,赵公子不安的问道:“你们如何躲在这洞里?”他说着,一边把青儿护在身后。
乐天说道:“不要害怕,我们和你们一样,也是进来避雨的,不过比你们先到一步,不好意思,你们的谈话我们都听到了。”
赵公子坦然说道:“我们又没有什么苟且之事,心中无愧。”
青儿看着二人,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你们?”
赵公子说道:“你如何见过他们,我在镇上从来没有见过这二人。”
乐天说道:“青儿姑娘,你忘了前几日夜晚张老三带了两个人来你家买面具的事?”
青儿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们。”随及紧张的说道:“你不会把我们的事告诉我娘吧?”
“告诉她,我有什么好处?”乐天说道。
这时乐天看到那赵公子五官端庄,面容清秀,身体单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和那青儿的个头倒是相差无几,难怪刚才青儿说他‘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当下就笑了起来。
青儿诧异的说道:“你笑什么?”
乐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你们的事我从你娘那里也听到了一些,前两日我们去你家取易容面具,又碰到了那个前来提亲的孙老爷。”
二人惶恐不安,青儿问道:“那个土财主又来了?”
乐天说道:“我听到他说他过几日就要去迁去省会,正催着你娘赶紧把你嫁给他,好一并带走。还说,如果赵公子不识相,就要收拾他,恐怕现在他也在帮着你娘寻找你们。”
赵公子一听,焦急的说道:“这——这如何是好?”
青儿说道:“怕什么,大不了到时一死了之。”
乐天笑道:“用不着走到那一步,方才我已经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倒是愿意帮你们一把,适才见了赵公子这模样,我心中就更有把握了,所以笑了起来。”
青儿说道:“我们萍水相逢,公子如何肯帮我们?”
乐天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乃修道之人,有妖除妖,无妖助人,我岂能眼睁睁见你们这对鸳鸯被活活拆散?”
赵公子连忙揖了一躬,说道:“这位大哥如果能够帮助我们,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但不知计从何出?”
乐天说道:“我正是想起了青儿的娘会做易容面具,打算来个偷梁换柱,不过这个计划又不能让她知道,怕露出马脚,但是除了她之外,还有谁会做易容面具呢?”
青儿说道:“公子,我娘的手艺已经传给我了,除了她之外,我也会。但不知公子到底要如何行事?”
乐天喜道:“原来你也会做,那就好了,不过——”乐天一下又皱起了眉头,“这面具的材料从哪来找呢?实不相瞒,今天我们二人正是去陆家庄杀鹿取皮,打算找你娘再做一个面具,却出了场意外,现在恐怕不好再去取鹿皮了。”
青儿说道:“这个不妨,我那里原本有张未成型的面具,还可以将就做一张,但公子倒底用来何用呢?”
乐天说道:“这太好了,看来老天是有意帮助你们。我不知道赵公子有无胆量否?”
赵公子一愣,随及说道:“只要能和青儿这辈子在一起,什么事我都愿意去做。”
“那就好了,我的这个计划就是——”
当下乐天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二人。
半晌,青儿说道:“这个计划真的可行吗?”
赵公子说道:“我看行得通,再怎么也要试一试。”
乐天说道:“只要依计行事,不仅坑那土财主一笔,事后你们二人有了银子也可以远走高飞。”
赵公子说道:“不错,到时我们大可以去投奔黄平县的亲戚。”
三娃嘻嘻笑道:“我的老家就在黄平县,倒是巧了。”
乐天说道:“天色已晚,你们二人随我们回客栈去,明天我就去见青儿的娘。”
当下,四人出了洞,天已黑尽,天空依然飘着毛毛细雨。回到镇上,已是夜深人静,于是乐天在客栈又定了两间房,安排二人住下。
第二天早上,天阴沉沉的,吃过早饭,乐天便去了吴寡妇家。
吴寡妇开了门,见是乐天,问道:“公子的鹿皮取来了?”
乐天两手一摊,“出了点意外,鹿皮没有取到。”
吴寡妇说道:“没有鹿皮我可做不出面具。”
乐天笑道:“我不是为这事来的,我是来为大娘道喜的。”
吴寡妇一愣,说道:“我家小青数日不见踪影,我都愁死了,这喜从何来,公子就不要拿我开心了。”
乐天说道:“我正是为小青的事来的,昨日我从陆家庄回来,正巧在镇外遇到了小青和赵公子,我晓以大理,一番口舌,令赵公子知难而退,他答应取消和小青的婚约,现在小青已经答应嫁给孙老爷了,你看这不是天大的喜事?”
“当真?”吴寡妇脸上犹存狐疑。“那我女儿现在何处?”
乐天吹了一声口哨,从巷子一头闪出两个人来。
吴寡妇定睛一看,一男一女,女的正是自己的女儿小青。
“哎呀,我的闺女,你这几天去哪了啊,可把娘给急坏了啊。”吴寡妇喜出望外,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女儿的手。
“娘,都怪我不好,让你担心了。”小青呐呐的说道。
吴寡妇急忙问道:“西门公子说你同意嫁给孙老爷了?”
小青说道:“这几天我和赵公子在镇外东躲西藏,吃尽了苦头,这种日子我如何过得下去?再者为了娘亲的下半辈子,也不能再受苦啊。女儿现在是明白娘亲的良苦用心了。”
吴寡妇一下笑逐颜开,一把搂住小青,“我的乖女儿,你总算是开窍了,娘亲是太高兴了。”说罢,转身对乐天说道:“西门公子,老身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你可是帮了老身的大帮啊,这总算是风雨过后见彩虹了。”
乐天笑道:“举手之劳而已,要不是这几天小青姑娘尝到了没钱的苦头,她如何能够回心转意呢?”
这时吴寡妇注意那个陌生男人,问道:“这位俊俏的公子是?”
乐天笑道:“吴大娘,你真是糊涂了,自己做的易容面具都不认得了?”
吴寡妇一拍脑门,“哎哟,这几天把我急昏了头,我真糊涂了。”
三娃今天特意戴了面具,没想到连吴寡妇都没认出来,得意的笑了起来。
“二位屋里请!”吴寡妇这才想起几人还站在门外。
当下几人进了屋,吴寡妇奉上热茶。
乐天说道:“我听说孙老爷就要动身去省城了,看来这喜事是延误不得了。”
吴寡妇说道:“可不是,那孙老爷在省城捐了一个官,上任的期限已经到了,他就惦念着小青的事,所以一拖再拖,现在上头催了几次,他是不能再耽搁了,这省城距此还有数百里路,这路上还要花上不少时间呢。”
乐天说道:“那就趁早打铁,赶紧把这喜事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