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一见,从怀里又摸出十两银子,“牢头大哥,你是衙门中人,应该了解个中情形,帮帮小弟,我还有要事赶去黄平县。”说罢,把银子塞到他手里。
牢头嘿嘿一笑,收入袖中,然后说道:“小哥儿还是够意思,不过你就是把上下的人都打点了,也只能保证你此期间不受苦头,但影响不了最后的结果,因为县太爷和吉大官人的交情非同一般。”
“如此说来,我们真的要吃上这官司?”
“那不一定,办法还是有的。”牢头想了一下说道,“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只要你离开了县太爷的辖地,他也拿你没辙,这是最后的一招。”
“你的意思是?”
“明天你先把罪责推在自己身上,让你这两位朋友先行离开,让你无后顾之忧,然后看最后的结果,如果对你不利,到时你把我们牢里的几个看守打晕逃走就是了。那些家奴不是说你会妖法吗?你自己也说是个道士,当时我们就说敌你不过,让你跑了,县太爷也不会怪罪我们兄弟。不过他们的好处到时是少不了的。”
乐天笑了起来,“牢头大哥说得不错,看来也只好如此了,我顾虑的正是他们二人,他们一旦脱了干系,我自己背个逃跑的罪名也没什么。”
牢头笑道:“这是迫不得已的一招,先看情形,相机而动。”
待牢头一走,乐天对三娃和金花说道:“就按牢头说得办,三娃你们先行离开此地,我脱身之后,自会去黄平县,如果有缘,到时我们那里再见。”
三娃说道:“你放心,我一定把未来的媳妇照顾好,我先送她回家看看,然后我会在黄平县等你。”
第二天吃过早饭,乐天三人便被带到公堂之上,三娃的脚伤休息了一天,已经能够勉强走路。
只见那县太爷五旬左右,留着两撇八字须,官威十足的坐在堂上,旁边站着一个精瘦的师爷,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师爷的下首站着一个乡绅打扮的半百老者,一身服饰非富即贵,脸上带着怒容,一干衙役分列两旁。因为此案并不是本地发生,本地人不知情,所以并无其它百姓观看。
乐天瞟了一眼那老头,猜想他应该就是所谓的苦主吉大官人。
按惯例,三人跪在堂下,那老头装模作样的也欲跪下,县太爷客气的说道:“吉大官人,你年事已高,就不必跪下了。”
那老头道了谢,就站在了三人旁边。
然后县太爷望着乐天三人,一拍惊木堂,喝道:“堂下所跪何人,给本官报上名来。”
于是乐天三人自报了姓名。
县太爷问道:“乐天,你可知罪?”
乐天答道:“小人不知何罪?”
那老头骂道:“你杀了我的儿子,还不认罪?”
乐天答道:“你儿子带人打劫于我,被我打跑了,他是被老虎咬死的,于我何于?”
县太爷斥道:“还敢狡辫,分明是你行凶杀人。”
乐天答道:“小人与他素不相识,我杀他做什么?”
县太爷说道:“你妄图打劫于他,遭他反抗,所以一怒之下杀了他!”
乐天一听,他祖师爷爷的,现在是颠倒黑白,我倒成了打劫之人,看来这县太爷是成心帮着这老头陷害我了。
那三娃一听,急忙说道:“我可以作证,是伟福打劫我们,大人不要把事实说反了。”
“混帐,本官早就查明事实真相,岂容你信口雌黄?你是他朋友,你的证词不足为信。”县太爷不容置疑的说道。
乐天说道:“那谁能证明我打死了人?我的朋友不足信,难道他的家奴所言就是真的?”
县太爷冷笑一声,“好小子,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本官已经找到几个人证,证明你杀死了伟福。来人,传人证!”
乐天心想,当时除了伟福一伙人并无其它人在场,哪来的人证?
没过多久,衙役带来两个中年汉子,一身汉人打扮,见了县太爷,也跪在堂下。
县太爷问道:“你们二位是做什么的?”
那两个人答道:“小的是采药的,经常往来于凤凰镇与蛤蟆寨一带。”
三娃看了二人一眼,低声对乐天说道:“这两人我从没有见过。”
县太爷又问道:“你们可认识旁边这人?”
那二人看了乐天一眼,说道:“不认识,不过数日前见过一次。”
乐天心想,自己何曾见过这二人?
县太爷问道:“在什么地方,看见他在做什么?”
其中一个年长的答道:“那天我二人在林中采药,突然听到附近有打斗声,于是好奇去看,正看到这个人与另一个人打斗,小人认得另一个人就是凤凰镇的伟福,他还带着几个仆人。这个人十分厉害,没几下就把伟福活活打死了。这个时候,林中窜出一只老虎,那几个仆人吓得跑开了,老虎就叼住了伟福的尸体。这个人又跑过去,把老虎打死了,我二人见状,怕被他发现,杀人灭口,就跑了。”
乐天一听,这家伙完全是胡说八道,看来是被收买作假口供的,这下他明白自己是有嘴说不清了。
县太爷满意的点点头,“你看清了老虎咬伟福之前,伟福已经死了?”
那人答道:“回老爷,千真万确是死了,我看见他的脖子都被这个人打断了,流了好多血,那情景真是惨不忍睹。”
那吉大官人一听,放声大哭道:“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爹一定为你报仇申冤啊!”
县太爷一拍惊木堂,喝道:“乐天,你打死了伟福,还妄图转祸
给老虎,真是个十足的刁民,现在你还有何话说?再不招供,大刑伺候!”
到这个地步,乐天明白辩解是没有用的,当下就说道:“小的愿意招供,不过我这两位朋友与此事无关,还望大人还他们自由。”
县太爷瞟了一眼吉福,见他没有作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本官是明辨是非之人,绝不枉冤好人,这二人的确与本案无关,待你认罪之后,本官一定会放了他们。师爷,快把文书写好,让他签字画押。”
师爷应了一声,便坐在文案前写了起来。
那吉福向县太爷欠了欠身,说道:“胡知县为小民作主,真是难得的清官,但不知按大清律例,此贼该判何罪?”
县太爷哼道:“杀人偿命,按例当斩!”
那吉福满意的点了点头。
趁这当头,乐天对身边的二人轻声说道:“呆会你们来牢里看我,我还有话说。”
三娃点了点头。
金花不安的问道:“你当真不会有事?”
乐天说道:“只要你们安全了,我就没事了。”
正说着,一个捕快急冲冲的跑到公堂,向县太爷说道:“禀老爷,王总兵家又出事了,现在急着见你。”
县太爷一听,眉头一皱,说道:“昨天不是找了个道士吗?难道还不行?”
那捕快说道:“我也不清楚。”
县太爷说道:“让他在偏房稍等,我马上就来。”然后,又对众人说道:“乐天一案明日再结案,暂且押回牢中。”
乐天忙说道:“大老爷,我已认罪,他们二人应该放了吧?”
县太爷一挥手,“放了,放了!退堂!”说罢,站起身就往侧门走去,那吉老官人和师爷也跟在了后面。
乐天被带走之时,对三娃二人说道:“你们先去把脚上的药换了,呆会再来找我。”
三娃说道:“休息了一天多,没什么事了。我们去买点好吃的就来。”
于是乐天又被押回了地牢之中。
乐天回到牢里不久,金花和三娃带着可口的糕点便来看他,几个狱卒得了乐天的好处,当然是给予通融。
金花难过的说道:“我们这一别不知何时才难相见,我和三娃都舍不得你。”
“不要难过,相识就是一种缘份,如果有缘,我们还回再见面的。”乐天说着,对三娃说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跟金花说。”
三娃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金花有些不解的望着乐天,想到自己能够和他有短暂的相处,心里不禁有一丝甜蜜。
“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嫁给三娃?”这个问题憋得乐天有些发慌,终于现在可以问出来了。
金花凄楚的说道:“你不是想我找个男人做依靠么?嫁给谁不一样?至少这几天和三娃相处,我觉得他心地善良。”
“就因为这样?”
“不,因为你是我们共同的恩人,我和他拥有相同的回忆,如果哪天我在梦里叫你的名字。”
乐天的眼睛潮湿起来,一把抓住金花的手,“好好和他过日子吧,我不会忘记你们的。你去叫三娃进来吧。”
三娃走了进来。
乐天对他说道:“原本让你姐姐给你说媒的,现在你有缘和金花在一起,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她,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还有别忘了我教你的打坐方法,作为一个男人,要有能力去保护自己的女人,明白了不?”
三娃哭兮兮的说道:“我明白了,我一定好好待她。”
乐天从包袱里数了数银票,还有八张一百两的,当下抽出五张塞给了金花,“拿着,你们的喜酒我怕是没机会喝了,这五百两算是我的一份贺礼。”
金花接过银票,一下跪了下去,三娃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乐天,你对我们的大恩大德,真是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