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幻化出巨大的冰刃,携着雷霆万钧的骇人气势当头劈下。雄浑的杀意让狂飙本能的撤去即将完成的魂术,横刀来挡。
轰隆一声巨响,冰与火像两条不死不休的真龙交织在一起。
纯正无暇的寒冰魂力压在狂飙头顶,震得他手腕发麻,脚下也入土三分。
他奋力荡开江释,翻身后退。
江释哪里肯善罢甘休,他只觉魂力浩瀚如奔腾不息的江河,在经脉里肆意流窜,那份冷冽雄浑的气流快要把他撑爆了,只想找个人痛痛快快的发泄一场,把这些脱缰的野马全部释放出去。
他翻身抽剑,用尽全力。狂飙只守不攻,每一次冰与火的碰撞都发出惊雷般的巨响,宛如暴雨来临前的尽情宣泄。
狂飙节节败退,但他紫黑的脸上却是惊喜的表情,犹如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宝藏,精深的目光中满是惊骇和狂喜的神色。
江释一剑重过一剑,像是失去了理智。这两人摒弃了魂术,反倒硬拼起蛮力来,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江释似乎稳占上风。
狂飙在他连绵不绝的打击下,嘴角已溢出血丝。他不惧反喜,逆风而立。火光洒在他脸上,烈焰在火瞳里燃烧。
“痛快,痛快,就让老子更痛快一些吧!”他仰天怒吼,猛然发力,抽刀断水。两人在空中交叠,刀与剑像两头饥饿的野兽,嚎叫撕咬在一起。又是一声震耳巨响,江释被那沛然大力撞飞了出去,跌入不远处的河流中。
失去了对手,残留在江释体内的魂力无处释放,那份无法遏制的刺骨寒意再度漫了上来。
忽见一个庞然大物正往这边快速冲过来,好在经河水浸泡,他也恢复了些许理智,见那鱼怪冲过来,他忍住体内翻江倒海的魂力,咬牙射出惊雷指,借势反冲。
那鱼怪突然张开大口,把那白雷连同周遭河水一并吸入腹中,巨大的吸扯力像一只强劲的大手拉扯着江释,任他如何挣扎也摆脱不掉,只能跟着倒旋的河水向那大口退去。
交错的犬牙扣下来,即将闭合的刹那,一道娇弱的身影从齿缝间射了进来。
眼见江离置身险地,江释气到吐血,连骂她的心思也没有了。更让他惊奇的是,自从进了鱼怪体内,那股无法控制的浩瀚魂力正在迅速流失,像是被什么东西悄悄吸走了。转眼之间,连他自己的魂力也消耗殆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释剑眉紧蹙,失去魂力,等于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不对,他们现在已经是鱼怪肚子里的美味了。
鱼怪的食道像一条长长的滑梯,一路跌跌撞撞,哗啦一声,落入池塘一样的地方。腥臭之气扑面而来,酸腐刺鼻。借着炽火燃闪烁的光芒,他勉强看清了四周面貌。四壁是粉红的息肉,层层叠叠,还不停的蠕动着。没过腰际的液体表面,漂浮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鱼骨,有些还没有完全消化掉,一半鱼骨,一半腐肉,看得人只想反胃。
“哥哥,这是哪里啦,好恶心啊!”
江释一戳她小腹,没好气的说:“这里!”
看见一块腐朽的木板飘在水面上,他拉着江离跳了上去,暂时拜托了令人作呕的酸液。这地方大得出奇,四周时而有鱼儿游过,一头鲨鱼怪突然跃出水面,江释一挥手,这才想起没了魂力。
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反倒成了香饽饽,一条鲨鱼怪也妄想分一杯羹。他心中一怒,拔地而起,双腿连环踢出,鲨鱼怪远远抛射出去,撞在肉壁上。
许是感受到胃部不适,鱼怪晃动了一下,它这一晃不要紧,里面顿时翻江倒海,那木板就如同一叶扁舟,在浪尖上起起伏伏。江离紧紧环住他的腰,美目紧闭,直到风平浪静。
不时有尖牙利齿的怪鱼来袭,都被江释拳脚解决了,好在练得一身过硬的外功,不然没等被鱼怪消化掉,就先被鱼群分尸了。
“要是有鱼竿就好了!”盯着四周游来游去的鱼群,江离小声嘀咕道。
江释也搓手道:“再生个篝火,找点佐料……”
看着那些片刻前还活蹦乱跳的鱼,渐渐失去生气,咕噜噜泛起颗颗气泡,他忽而就意兴阑珊。木筏正在缓缓腐朽,用不了多久就会溶解在酸液里,接下来,迎接他们的也会是同样的命运吧。
江离站起来,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就像他平时安慰她那样,口中还呢喃道:“安心安心!”
江释柔声笑了笑,从木板上扯下一块权当做船桨,催动木板向前划去。忽闻一阵细微的心跳声,他沿着声音划过去,心跳越发剧烈。
“在那里!”
借着炽火燃的光芒,江离看到头顶光滑的****中央有一个仅容一人的洞口。那洞口有规律的翕合着,声音应该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江释目测了一下,大概有十丈多高。他尝试着跳了一下,失去魂力的境况下,六丈高已是极限。江离也试了一下,比他还不如,只到了四丈多。
“啊偶,上不去咯!”江离手托香腮,盯着那洞口叹息。
江释剑眉紧锁,盘膝坐在木板上,想着该何怎么才能跳上去。
想着想着,脑海中鬼使神差的浮现出洛水裸身出浴的香艳一幕,只觉实在下流,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却是吓了江离一跳,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噎声道:“你别这样,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一定能出去的。你这样抽自己,阿离多疼啊。”
江释笑道:“抽的是我,你疼什么?”
江离俏脸一红,支支吾吾:“就是疼嘛!”
江释满头雾水,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追问道:“哪里疼?”
江离凝望着他,眼中雾气氤氲,忽而就抓起他的手掌,缓缓放在自己柔软的胸口,呢喃道:“这里!”
“死丫头,你就说心疼呗,故弄玄虚。”江释教训了一句,猛然又缓过神来,瞬即抽回手爪。他盯着江离微微隆起的胸脯,回味着指尖柔软,嬉笑道:“我们家阿离果然长大了!”
他故意在“大”字上加重了语气,潮红瞬间冲上江离洁白的小脸,她咬牙切齿,素手紧握,挥拳给了江释一个大大的爆栗。
江释捂着脑袋,侧目问道:“疼了没?”
江离扭过脸,冷哼道:“不知有多开心。”
“哦,待我细细查探一番。”他伸出禄山之爪,向江离胸前探去。噼里啪啦,又挨了一顿爆栗。
两人打闹片刻,最后一丝魂力也耗尽,炽火燃越来越微弱,终于油尽灯枯。黑暗降临,江离紧紧搂着江释,木筏偶尔晃动,两人就这么随波逐流。
“哥哥,我想听你讲故事。”
知道她怕黑,江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想起个斑羚飞渡的故事,便低声讲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山羊被猎人逼上了悬崖……”
刚刚讲到这里,他突然眼前一亮。对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斑羚都懂,我怎么给忘了呢。他立刻把这主意告诉江离,江离闻言也是大喜。
江释划着木筏再次来到那洞口正下方,江离奋力拔地而起。到了最高点,就在她快要落下的时候,江释倒射而出,踏在她脚底,江离借力再次拔高,刚好窜进那洞口之中。
江离沿着深邃的洞穴向前摸索,洞穴弯曲滑腻。脚下的息肉还在不停的蠕动,吓得她胆战心惊。洞穴在前方分出许多岔路,她沿着心跳声传来的方向走去,终于看见了那个椰子一样的巨大物体。椰子不停的跳动着,上面爬满藤条一样的东西。椰子的中心有一处明亮的地方,散发着五彩的光芒,珍珠般炫美。
鱼怪沿着河流刚刚游到谷底湖泊中,突然感到腹中刀绞似的剧痛。它疯了一样时而冲上湖面,时而撞向湖底。然后笔直的冲上湖面,骄阳正烈,它像越过龙门的鲤鱼,带起的水花幻出七色虹霓。然后在最高处骤然炸裂,肉体四散,血水混合着湖水,哗啦啦倾盆而下,劈头盖脸洒了江释一身。
他抬头望着天空,只见江离腰缠一根五彩斑斓的飘带,九天仙女般飘落下来
“哟呵,好精致的飘带,哪里捡的?”
江离嗔道:“哥哥真讨厌,是魂器啦!”
江释惊诧道:“你祭炼出魂器了?”
江离便把当时奇遇说了一遍,江释若有所思,继而悲叹道:“想必那鱼怪拥有吸纳魂力的特殊能力,并将吸收的魂力储存在内丹中,这便如同海蚌孕育出珍珠一般道理。可惜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白白便宜了你这丫头。可怜我当年炼制一蓑烟雨时,日夜以魂力温养,不知费了多少功夫。你可用一盏茶的光景?要说这天命有别,端的是毫无公平可言。”
魂术师的能力高低除了比魂修,还要看四炼三通。
四炼者,炼气化力、炼器化魂、炼体化身、炼法化阵。
炼气化力是魂术师最基本的能力,炼器化魂则是魂术师登堂入室的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