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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谋败

过午之后,突然起了一阵风,片刻之间竟彤云密布,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大地上顿时一片雪白。杨昊深恐走错了路,一再提醒韩遂注意看路,韩遂却笑道:“这条路我走了不下百遍,就是闭着眼也能走回去。”

雪依旧下,众人身上都蒙了一层雪衣。忽然前面出现了一座城镇,杨昊暗惊道:“按时间推算此时不应该回到横塞镇啊。而这方圆百十里地并未听说过有别的城镇,这里却是何地?”韩遂见他心怀疑虑,便笑道:“前面的就是一座鬼城。”

这确实是一座废弃的城镇,城郭不算小,东西南北各有三条街道,四周还有石头和青砖垒砌的城墙遗迹。城中一片残垣断壁,只有西北角还耸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圆顶房屋。

韩遂指着一座用大青石砌成的城门,笑道:“此处名叫金城镇,又名‘小长安’,极盛时人口过万,比当时的永丰还要大。这里原来是一座土山,名叫元宝山,驻军将它的东、西、南三面削断,并借着地势筑起石墙,墙高九丈,光滑如镜,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北面用巨石修筑的墙根,上面用青砖垒筑的墙体,高有十丈。元和初年,回纥大军五万人围城八个月不能破。号称‘金城不破’。”

杨昊看了一眼巍然屹立的城墙,虽已荒废多年,但依旧可以感受到他极盛时的巍巍雄姿和热闹繁华。

“为何后来荒弃不用了呢?”

“因为它卡在了回纥南下的必经咽喉上,没有人愿意做挡箭牌。”韩遂叹了一声,指着那座圆顶的房屋道:“那座大秦寺里住着一位老和尚,咱们过去向他讨杯热茶吃。”杨昊闻言不由地看了看天色。韩遂道:“无妨,由此往东北再走三十里地就到横塞啦。”

大秦寺早已破败不堪,四下荒草蔓地,看样子并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杨昊心中正疑惑。圆形的木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头戴皮帽的胡人走出来,见到韩遂露出惊喜的神色,说道:“哦,韩大人,许久不见你来了?”说着张开双臂和韩遂拥抱了一下,打量了杨昊一眼,笑问道:“你就是执戟士杨昊?”

杨昊闻言心里咯噔一惊:这个胡人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刺马营里的阶级?他目视韩遂正要询问,圆门中又走出一个人,冷言说道:“你不必生疑,都是自己人。是我让韩大哥带你来的。”说话的是身穿便装的孟博昌。

杨昊惊问道:“孟大哥,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韩遂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在下刺马营横刀士韩遂。”又指着带皮帽子的胡人说道:“他是执戟士曹风。是波斯人,祖上麟德年间就迁居大唐了,至今已经一百年了。”

杨昊对这些并不敢兴趣,他盯着孟博昌问道:“这么说孟大哥也是刺马营的人?”

孟博昌冷笑一声,道:“真是明知故问。你们跟我来吧,曾大人已经到了。”韩遂闻听这话心中一喜,让随从们守在了门外。

曹风待二人进屋后,将木门又关了起来。屋内空间十分狭小,因为屋顶塌了一角,寒风卷着雪花直接灌进屋内。杨昊将四下打量了一番,却不知道孟博昌所说的曾大人在何处。

曹风走到房屋中央,用脚狠狠地跺了跺地面,“轰隆”一声响,西北面的墙壁上顿时现出了一道暗门,杨昊看了看韩遂,韩遂示意自己也并不知道这个暗门的存在。曹风将三人让进暗道,关了暗门,自己则守在外面。

暗道有三十余丈长,仅容一人通过,尽头是一扇普通的木门,孟博昌敲了三下,木门开启,眼前是一个八尺见方的密室,密室中央有一个火盆,一个四旬出头的文士正在向火。见三人进来便站起身来,杨昊并不认识他,但从孟博昌、韩遂对他的态度看,此人在营中的地位应该远在二人之上。

“这两位就是韩遂和杨昊吧。”文士问孟博昌,杨昊暗惊道:“原来韩遂也是第一次见他。”

“卑职正是韩遂,曾大人,早就盼您来啦。”韩遂显得很激动。

“我也早想来了,可是路上不太平,判事厅的密探到处追捕,为了保我,同来的十几个兄弟都丢了性命。”曾姓文士叹了一声,斜眼看了看杨昊,没有再说话。他招呼三人围着火盆坐下,撕开衣袖取出一封用油纸包裹的信笺道:“大总管有令,命佩剑将军曾重阳负责策动天德军举事,天德军所有刺马营僚属皆听曾重阳一人调遣。”说罢曾重阳将信笺向三人展示了一遍,信笺没有落款,字迹刚劲有力,自成一家。孟博昌和韩遂看过信笺都点了点头,杨昊也没说什么。

曾重阳将信笺丢在火里焚烧了,对三人说道:“上面已经定下来了,正月初一三处一起动手。另外两地都是虚张声势,吸引阉贼的注意,只有天德军是来真的。事成之后,由我出任天德军留守,主持大局,各位有功之人皆各升一级。”孟博昌和韩遂闻言皆面露喜色。

曾重阳忽然转过脸冷冰冰地对杨昊说道:“大总管对你变节投靠神策军一事十分恼怒,本来要严惩不贷,是博昌为你求情,才暂准你戴罪立功。你该知道好歹。”杨昊有苦难言,唯唯应诺,对孟博昌心存了一份感激。

“博昌你来说说咱们的计划。”曾重阳似乎对孟博昌格外看重。

“除夕夜,我率丰州刺史府卫队并左军两个骑兵旅杀进刺史府,囚禁孟楚并其僚属,拿到天德军左右两军兵符,同时迎接曾大人进城主事。韩遂持兵符率天德左军主力及右军一部进军丰安,与丰安刺史刘毅峰里应外合拿下丰安城。杨昊率横塞镇巡城营于正月初一五更时分,由永丰南门入城,奔袭永丰刺史府,囚禁孟尝及永丰州官吏,并与天德军监门校尉张呈接管永丰城。壶镇守将张延年同时接管横塞、武风、常青三镇防务,防范回纥及河北鬼城趁火打劫。韩遂攻打丰安城时,刺史刘毅峰将率刺史府卫队及巡城营袭杀监军常坤,迎接你入城,举义士卒右臂缠白巾为号,待你拿下丰安后即刻率军东进九娘关,防止王谦率军西进。”

孟博昌说完,杨昊脑子嗡嗡作响,心里真是哭笑不得。大明宫玉阶上的血迹刚刚擦净,天德军烽烟又起。他更想不到的是孟博昌会背后向孟楚下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君臣大义?

“我以为博昌的这个安排十分妥当,不知两位还有什么可补充的。”

“永丰城南门守军至少有六十人,卑职进城必要有一番厮杀。南门距天德右军南大营只有两里地,届时援军来援,岂非功亏一篑?”

“你不用担心,这个早我就给你安排好了,正月初一四更末你们赶到南门,自然会有人接应你们入城的。”曾重阳顿了顿有些卖弄地说道,“本地风俗除夕无论富贵贫贱都要守夜,届时刺史府会设通宵赌局,五更时人最困乏无力,此时杀进府去,定然是所向披靡!”曾重阳大手一挥,似乎胜利就在眼前。

“博昌,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孟楚的兵符,你确定一定能找到?”

孟博昌答道:“他把兵符藏在我三娘那,我亲眼见过,不会有错。”

曾重阳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胜败在此一举,三位拜托啦。”

过年本是一年中最喜庆祥和的日子,但这个春节对于杨昊来说却成了一道关口。

从金山镇回来后,韩遂将巡城营正式移交给杨昊。所有的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交接工作非常顺利。交接后的第二天韩遂就带着五十名士卒进城送礼去了。

过年了嘛,送点年货走动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各镇都是这么干的。那些收了礼的官员谁也不好意思再追问韩遂带着这么多人进城有没有兵符手令什么的。送完礼已经是腊月二十八,韩遂启程奔丰州去了,他带的这五十名精锐士卒则化整为零隐伏在永丰城里。

在城里暗设伏兵是杨昊的主张,虽然曾重阳向自己保证说,正月初一四更时分在南门会有人接应自己进城。但不知怎么的,杨昊对这位曾大人并不十分信任。他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跟韩遂一说,韩遂立即表示赞同,并帮杨昊挑选了自己最欣赏的步军队正侯捷担当此任。

正月初一日,开成元年的春节。

横塞镇上张灯结彩,家家户户喜迎新春。晴儿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年夜饭,杨昊看着她单薄忙碌的身影,心里十分愧疚。他不能告诉晴儿年三十晚上的行动,但又不忍什么都不说就狠心离去,于是他撒了个谎说天德军新来了个判官,铁面无私,对下面镇寨管束极严。因此虽然是过年,夜警巡查也丝毫不能松懈,免得撞在他枪口上自讨没趣。晴儿听了这话沉默了一阵子就说:“你不回来也好,我正好约了秦妈妈他们打牌。”话虽这么说,仍然难以掩饰满脸的失望之色。

除夕夜雪花飘舞,黄昏时分,杨昊穿好衣甲告别了晴儿。巡城营倾巢出动,除了早已隐伏在城中的五十人外,杨昊只留下四个杂军看守营盘。其余的人连同马夫、厨师都披着白色披风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横塞镇离永丰城七十里地,众人天擦黑时出发,到三更末,已经到了永丰城下。永丰城南门上十几盏红灯笼在晨风中摇曳着,四周一片肃杀。守城的士卒缩在城楼里喝酒赌钱,一片喧闹。偶尔也有人出来张望一下,大地一片雪白,白不藏奸,既然什么都看不到那就是天下太平。

城楼里最大的官长是一个名叫二赖的队副,昨夜刺史大人设宴与城中将士共度佳节,喝酒到一更天,又完了两把骨牌,好赌成性的二赖没敢多玩,桌上赌注太大了,大的令人咋舌。

回到城楼上,二赖却坐庄设起了赌局。在小兵们面前,二赖还是有充分的自信的。

前两天,拖了半年的军饷发下来了,每人十两八钱银子,此外还有一个一两二钱的红包。士卒们没家没口没牵挂,有了钱不赌不嫖还真不知道往哪花。

永丰是个大城,城中曲舍、月馆也有十几家,胡女们既风情又漂亮,奈何孟尝治军太严,士卒****一经发现不管是谁先来八十军棍,八十棍打不死撵去做苦力三年,有了这个禁令谁敢造次?

但是对于赌博,孟尝就是另外一种态度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没办法,谁让他自己也好这一口呢。

“砰!”城门开了,一股寒风骤然袭进来。

“哎哟!好冷!好冷!******,谁这么粗手粗脚,快关门!”二赖大声吼道,连抓了三把鳖十再好脾气也要抓狂,何况二赖的脾气本来就火爆。

“谁呀!关门!”二赖又是一声吼叫,奶奶的这一把总算不是鳖十了,却******是个天九一!二赖窝了一肚子火,他太需要找个人出出恶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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