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后,轮到我们羡慕他了:130平方米,小高层,老婆有一个专门的房间练瑜伽,女儿则有儿童房放跳跳虎。有“鸿鹄之志”的心高气傲的才子们在首都正拼得死去活来,而37岁的他已被评为副教授了,负责一个重大的攻关项目,据说也是国家级重点工程。
老观念总教导年轻人迎难而上,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练就“万人敌”的本领。怎地不说,世界上别有曲径通幽处,人所罕至的地方,有为我量身打造的人生。
又想起采访过的一个浙江的企业家。他做过木匠师傅,养过长毛兔,种过桑树苗,经历过工厂失火的打击。理想十分远大,但却只选择于“小处”做事。不去上海,苏州,杭州这些毗邻的大地方,只待在自己的家乡诸暨。
他做的是“小”生意,为电视机、电风扇、节能灯这样的小家电提供电容器。一颗电容器的大小,以毫米为单位,利润以零点几分钱来计算。但这样的“小”生意,他做出了大名堂,年生产能力达6亿只以上,年营业额千万以上,企业员工200多号,不乏残疾人。
年轻时,你也发过那样的宏愿吧:长大后要帮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可等有一天真的长大,去了远方,要么“鞭长莫及”,要么“遗忘”。
大时代需要大建筑、大制作、大剧场、大诗篇,也需要“尚小”的观念。小,意味着脚踏实地,意味着力所能及,意味着不虚荣不盲从,从心而行,从一而终。喜欢“小城市”的官员,可能把治下的城镇,变成秀美的园林;喜欢“小”文章的作家,可能成为静水流深、一管笔窥见日月河山的散文家;喜欢“小”电影的导演,可能以对人性的洞察、烛照抱得金熊银熊归;而当一个坚守“小”专业的理工科学生,成为了不起的工程师、科学家,你千万不要惊呼:哥哥,当初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帅呀。
大,没什么错。但在“巍峨”“高大”“壮观”面前迷失、慌乱,搞不清楚状况、拎不清自己的斤两……就是你的错了。
去“小地方”,做“小人物”,成大事业。在当下不失为一种聪慧的人生。
投资“美商”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我和尔文在麦当劳一边闲聊,一边打量进来的女孩子。
“这个漂亮!”“那个不漂亮!”
“这个有书卷气!”“那个有江湖气。”
他说。又补充道:“如果给我介绍相亲对象,要这样的范儿而不要那样的哟!”
我有点诧异:“外表,对你们男人来说,那么重要吗?”
“当然。”他认真地,摆出推心置腹的表情,“可现在很多女孩子浑然不觉。”
看到这儿,你不要急着愤慨——大男子沙文主义?不,请听听相反的观点:
美商很重要。
你可能听过情商、智商。但美商?嗯,它很好理解,就是一个人(特别是女人)发现美、创造美、呈现美的才华。
我的朋友明婕,就因此受益。她本是有思想的女孩,《诗经》《楚辞》里的章句,都张口就来,可短板也在于此,“太有思想了!”从小到大一说到“扌到饬”,明婕便认为是庸俗的;染个发,她就觉得是妖艳的;别的女孩,一年四季都变换着戒指,天使之翼、海洋之心、黑玫瑰的。她不。男朋友送她一个,她不戴。“打键盘不方便。”
我记忆中的明婕,永远是安妮宝贝笔下“穿着白色棉布长裙、素着长发、光脚蹬一双球鞋”的形象。
多文艺多脱俗呀!
可男生们都翻翻白眼,不作答。
毕业后,明婕渐渐吃到苦头。她干的是记者这行。好家伙,任她满腹经纶、问题犀利,貌如沈冰文比柴静,可采访对象不咋买账——他们有时,会应付小孩子般,回答她深藏玄机的提问;有的也会赞她的文章好,也就仅此而已,此后江湖两忘。她是他们钦佩却不亲近的记者。
明婕不知道是为什么。
有一天,看了《绝望的主妇》,明婕忽然决定“洗心革面”,苛求完美的布瑞、女强人勒奈特、爱情至上者苏珊……这些元素明婕都不缺乏。唯一没体验过的是模特儿嘉比。嘉比肤浅、任性、不经大脑,可是全剧中最光彩照人的也是她。嘉比有魔鬼身材,有按捺不住、呼之欲出的激情,有蜜一样的肌肤。
“我也‘肤浅’一把?”
明婕变了!
变化之后的她,令人难忘。主动问候的短信来了,比如,“你的提问很好,你的气质和配饰,还有整体,都让人感觉你是睿智的东方女性。”“我期望下次发布会还能再见到你。”
她的交际面,如她期待的打开。
同样,做销售的“明婕”,做广告的“明婕”,做客服的“明婕”,因为美,带来业绩的增长。
不要说起美、打扮,就想起风情、潜规则。美,就是美,透着张艺谋苦苦寻觅的清纯干净,令呈现者与欣赏者都心情愉悦,沉浸于那芬芳的氛围。
现而今,纯当“林徽因”或“林志玲”都很难,但如果你在“林志玲”中有“林徽因”的范儿,在“林徽因”当中有“林志玲”的娃娃音。两个八分加起来等于……?
你赢了!
有人说,美商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很多人如可可香奈儿(香奈儿王国的主人)、赫本(演员)、林璎(建筑设计师)生来就具备这种才华。我也接触过一个童话作家,寻常的信封,他拿来叠上几叠,就成了艺术品;随地拣来几片竹简上,以毛笔墨黑,写上几行字,“只想你”,“多放益母草”,“天明了”,便可以拿去情人节专卖店去卖。这种美感,你不服不行。
但以此为借口,说“我可以不美”“披头散发是自然美”,那是对自己的糟蹋。有时候,我在面试实习生时,会暗暗地想,多好的孩子呀,如果她的眼镜不是黑框而是宝蓝;如果她不是搭配这些奇形怪状的颜色;如果她稍微化化妆,代替两道浓眉,那么,听众会更容易“接收”她的正义感!
有时,公交车上的姐姐与大妈,也让人泛起类似的唏嘘。她们有朴素而“可敬”的一面,可
如果她们从很年轻的时候,多做一些修饰呢?大概不会有这样日积月累的沉沉的体态和无法掩饰的疲乏。
这是个“投资至上”的年代:
有人投资几百万去买房;
有人投资几万去上心态班;
有人把钱投给黄金、珠宝、子女教育……
如果我是你,一个含苞待放的女人,那我就去投资美商,包括——
*花2000元报个芭蕾班;
*花3000元买个古筝;
*每周定期收看《美丽俏佳人》,学习怎样把蓬蓬裙穿得更好看;
*给自己买很多不同造型的耳环;
……
没有什么是不能修炼的。没有人生来就是天使的。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三个你不要问的问题
——不问那三个问题,既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保护。记住,有时,“多问”,反而让你更孤独。
毕业时,我幸运地被一家500强公司录用,遂向一位师兄请教:“职场上行走应注意哪些细节。”师兄工作多年,如今已经是某知名外企的人力资源部总监,他沉吟了一会儿回答:“别的,我也不必多说了,我想提醒你的是,在第一次与陌生同事见面时,以下三个问题你不要随便问,或在别人问你的时候要审慎回答。问题一,‘你是哪里人?’问题二,‘你的先生做什么工作?’问题三,‘你这件衣服(领带)在哪里买的?’”
我“哦”了一声,心生疑惑,师兄记错了吧?我只听说过,不可以问女士年龄、婚否,不可以问男士收入。光是这些,对许多国人来说,也有难度,我们是个不大爱惜“隐私”的民族。
不过,出于对师兄的尊敬,我依然牢牢记住“三不问”,入职后,提问都与工作相关,诸如“应该多久拜访一次客户”“如何报销单据”之类。然而,与我同来的小唐同学显然并没有接受过类似的提醒,她喜欢咧开嘴劈头就问:“您是哪里人?”
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引发形形色色众生相。有的昂起头来,摆个很酷的p o se 、以不纯正的普通话回答:“我是台湾人”,“我是香港人”有人的脸色则不由自主地一沉,声音支吾起来,顾左右而言他,后者多半来自于内陆不发达的省份,正在通过个人的奋斗改变家族的命运。
小唐同学的敏感度似乎严重缺失,正如她对前者的优越感浑然不觉一样,她对后者的隐晦微妙的心理转折也一无所知,她甚至会兴致勃勃地打破砂锅问到底:“咦,山西的?是省会太原的吗?还是……”直至逼问出某镇某村某大队,她才会心满意足地收手。
起先,我以为,小唐的提问只是出于单纯的好奇心,后来我渐渐发现,热情的提问后其实隐含她的“判断”,她常常会在背后与人咬耳朵:“嘿嘿,工程部那个工程师是河南人,小心哦,河南人造假出了名的哎!”“VP办公室的助理是东北女人,小心哦,不要和她闹意见,东北人很猛的!”“组里的某某某是上海人,难怪脑子那么灵光,小心被她算计……”哪儿的人必然具备哪些特点,交往时如何对症下药,这是小唐们的思路。岂止是小唐,这种地域偏见无处不在,比如,出租车上,公交车上,商店柜台前,“土著们”傲气十足地对待来自异地他乡的同胞。
每每听小唐如此荒谬地推导出对某位同事们的“第一印象”,我总忍不住哑然失笑。“你是哪里人”真那么重要么?那张浅蓝色户口卡上标着的“籍贯”,又能说明得了什么问题?它只能代表你来自何方,却不能代表你现况如何,去往何处。如今,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做动物而不做植物。假设某君,男,18岁之前长于贵州山区,18岁来北京上大学,28岁博士毕业去上海工作,再过10年去国外开拓事业,之后云游世界各地、四海为家,谁来为他准确定位“你是哪里人”?纵使他终生不曾离开一个地区,终生在一个村落喂马劈柴,他所拥有的博大胸怀,不一定输于那些所谓来自高贵城市的人。
拿“你是哪里人”投石问路,以“防备”心态对待职场同仁,换做你是那个被提问的人,会不会一样愠恼?
“你的先生在什么单位”也是小唐们执著的问题,这个时代资讯日益透明,打开Go o gl e 键入“职场薪情”,各行业各岗位的薪水一目了然,无论他是公务员、工程师或维修工。谁要是回答了“在哪个单位哪个职位”,无疑也把家庭收入通通泄露。
家庭收入暴露后有什么危险?看看销售部门的王小姐就知道,王小姐品味脱俗,业绩不凡,任谁都得赞一声“真是个优雅出色的女人”。自从一次她对小唐无意中说起,“我先生在某某公司做副总”之后,她本人的出色被一笔抹杀。穿得精致一点吧,小唐们哈哈说:“哟,老公有钱嘛,大把银子由你花!”随意些吧,小唐们嘀咕:“啧啧啧,老公那么有钱,也不仔细打扮?花的心开在蕊中啊!”工作节奏放慢点吧,小唐们:“嘿,她自然不必像我们这般搏命!”加班时,小唐们还是说:“有福不享,过期上当!”
小唐,王小姐精致、邋遢、辛苦、偷懒,是她个人的事,是她的人生态度,是她的选择自由,跟她老公是总统还是饭桶,没有多少关系。
小唐还爱纠缠,“您的衣服(或领带)在哪买的?”听到回答是“西单中友百货或官园批发市场,她的眼神可截然不同,对前者,她肃然起敬;对后者,她冷冷淡淡。在物质社会,商品的购买地点传递出强烈的符号信息,小唐常常根据这个包购自何处,判断人家身份高低贵贱。”
每次小唐问起这三个问题,都那么理所当然,她似乎意识不到人家日益明显的提防神色,日益明显的疏离——喂喂,关你什么事呢?讨厌!职场规则的不断进化,使人们越来越注意“私事”与“公事”分开,工作上的沟通欢迎欢迎,至于我的私人生活,免谈免谈。
一年后,小唐因为“缺乏团队意识”被解聘,她糊涂了——我那么热情好问,怎么会……?而我终于明白了师兄的深意——不问那三个问题,既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保护,有时,“多问”,反而让你更寂寞孤独。
从“公主”变成平头姑娘
——黄翎的外表已经彻底平民化,变成千百万个力争上游的白领丽人中的一名。不过熟悉她的人知道,这女孩的内在依然保留一份不输于“公主”的气质,高贵、包容与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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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闷热,人们管这样的天叫“桑拿天”,晦暗、压抑,厚重的水气压挤人的心扉。办公室小文员黄翎滴溜溜转着笔尖,好像这样就能发泄她的郁闷。
生于80年代的黄翎,是家中的“小公主”,毕业时她是系里唯一遭遇导师“阻挠”的人,60多岁的老人扶扶眼镜,激动地说:“你不做学问太可惜了,你那篇关于红楼梦研究的毕业论文,是近十年难得的佳作,被学校复印存进图书馆。”“老师,谢谢!但我自小的愿望是跟社会打交道,而不是做一只不食人间烟火的古书虫。”老人不甘心,“黄翎,你是不是觉得做学问太清贫啊?或急需养家,没事儿,老师能帮你!”黄翎笑了,她父亲是某大学数学系系主任,国内数学界一流学者,三家大公司的技术顾问(计算机编译方面),金钱从来就不是问题。
她在象牙塔长大,对大学校园由熟悉而生厌倦,书籍里的“红楼梦”固然精彩,但社会上的“大观园”应该更加姹紫嫣红!她要去众生相里周旋,与人心鏖战,那跃跃欲试的心情,与厌恶繁文缛节、投奔罗马街头的安妮公主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