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装的学生队伍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何天羽和叶子一边漫步一边享受着路人的掌声，牵着手的两个人时而凝眸对视，时而相依相偎，一番柔情蜜意就不必多说了。
幸好，今天谢琳不在。前些天她打电话说家里的老人生病住院，然后就急匆匆地买飞机票回国去探望了。若是让她看到“哥哥”和别人卿卿我我的样子，只怕肺都要气炸了吧？
“你在想什么？老是走神。”叶子嗔怪地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莫非，是看见哪个美女心动不已，又不好意思上去说话？没关系，你可以跟我说啊，我替你去套近乎好了。”
“啊？没有啊，就是有点感慨。”何天羽嘿嘿一笑：“这几年真的挺不容易的。要说起来我就是贱骨头，一想到能回国、不用在这边吃苦受罪了，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他确实有心事，不过嘴上说的只是其一。除了庆幸谢琳不在，他还想到了当初和李凝凝的约定。原本，他毕业典礼的三个邀请名额是准备留给爸爸、妈妈、凝凝的；“俏媳妇见公婆”的好戏安排在这人生的辉煌时刻，同时感受人生的两份成功，将是何其的快意？只可惜物是人非……昨日的一切，不提也罢。
叶子淡淡一笑又搂住了他的胳膊：“今天这种好日子，想这个干嘛？赶紧跟上啦，一会到了广场还要占个好位置呢。你看咱们都落在最后面了！”
被香软的娇躯倚住，某人才重新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也是别人的依靠。于是，他加快了脚步，没多久他和叶子便重新汇入了“滚滚洪流”中。
人山人海的广场上，要寻个落脚之处也是极难的。幸运的是，何天羽抢到了一处视野极佳的所在。能在此处观礼，才对得起今天辛辛苦苦跑来啊。
气球飞上天空的时刻，人群沸腾了。他和叶子就像是事先约好了一样紧紧抱在了一起，为两人深情绵长的热吻伴奏的，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良久，唇分，何天羽依恋地把头埋在了女孩的肩上。近两个月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叶子清甜迷人的发香。每天早上，他都嗅着这香气从睡梦中醒来，天长日久的，他都快要离不开如此美好的感觉了。
“讨厌鬼，闻够了没？”他吸气的声音让叶子有点不好意思了：“一会咱们去吃个饭吧？就当是庆祝毕业了，你上次说了，等典礼结束请我吃大餐的。”
“没问题，这点事我还做不到？”何天羽豪情万丈地道：“只要是惠灵顿里的餐馆，随便挑。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不好好好吃一顿怎么行？”
“恩呢，是啊！”叶子甜甜地一笑：“那，就去吃烧鸭饭吧？现在还有点时间，咱们先去学校旁边的花园里逛逛，等一下直接坐车下去，怎么样？”
何天羽一愣：“烧鸭饭……哇塞，你也太会给我省钱了吧？就算你很贤惠，也不用贤惠到这个份上……啊！”
话说到一半，他才想起个中缘由。他刚来惠灵顿、正在找房子的时候，不就是在那家餐厅与娉婷清丽的叶子重逢的吗？在哪里邂逅便在哪里告别，是这个意思吗？
何天羽的心里一阵酸楚。三天后，他就要离开这座相当于“第二故乡”的城市。所有那些好的坏的，都会成为他人生的重要经历；只是，那些人和那些事，都再也回不来了。
某年月日，肩负着无数重任的他应该也会念及，在天涯另一方还有个牵挂着自己的人……这到底是一份特别的激励，还是一份压在心头的负担？
没有人知道。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是牵住叶子的手。
烧鸭店的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紧挨着墙的小小圆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物，看上去胃口极佳的何天羽在不停地吃东西之余也不停地喂着叶子，在外人看来这柔情满满的一对几乎已经成了“秀恩爱，死得快”的典型了。
晚上八点多，家里的灯终于亮了。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按照各自的分工闷着头收拾起来。
偌大的旅行箱敞着口躺倒在地上。叶子一样一样地把小羽要带走的东西分门别类地塞到箱子的各个部位里，实在插不上手的何天羽也只好看着这个温驯的姑娘安静秀气地打理着一切。
要让他自己塞，就彻底抓瞎了。最后一次回国要带的东西特别多，可是在利用空间这方面他是个白痴……如果让他装箱子，恐怕就得少带20%的东西回去。
“小涵，辛苦你了。”何天羽蹲在旁边把手穿过了她乌黑的秀发：“要是没有你，我可搞不定这一大坨东西。不过，也不用这么着急吧？还有好几天呢，明后天再弄也来得及。”
叶子的本名叫叶静涵。能用“小涵”这种方式称呼她的，除了王浩，他算是第二个。
“你也就会在人家干活的时候夸夸人。”说着，叶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又把头轻轻靠在了小羽的肩上：“你趁这段时间多陪我说说话吧。等你回了国，可就没时间理我啦。”
“那肯定不会。”何天羽用手在她的小脸上刮了两下：“有什么事，我总得跟你汇报啊？就算不能一天一个电话，我一礼拜联系你两三次，也还不难吧？”
叶子“嗯”了一声。过了很久，她终于抬起头来面朝着小羽，继而细若蚊鸣地道：“要不，你还是……别走了吧？就当是为了我，留下来……好不好？”
把话说完了，叶子的俏脸上一阵发烧。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她还是愿意试一试。如果还是不行，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何天羽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他直视着女孩的眼睛用力摇了摇头，那坚定的动作没给人留下一点点幻想的余地。
“哈哈，我开玩笑的。”叶子强笑着道：“那，你答应给我打电话的，可别忘啦！”
这一回，何天羽用力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