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采购之后回到家，何天羽和叶子便动手收拾起屋子来。这里已经太久没进行过扫除，所以干劲十足的两个人忙活了一整天才把所有的房间都拾掇得焕然一新。一起干活的过程自然是非常愉快的，隐隐的还真有了点夫唱妇随的味道。
工作之后，自然少不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信条被劳累一天已是疲惫不堪的人们抛弃了，取而代之的是中餐馆送餐员送来的各种美味佳肴。
摇曳的烛光把叶子的小脸映得红扑扑的，再配上甜美的笑容，她真的不输给任何一位凤冠霞帔的新嫁娘。此情此景让何天羽的心里的“恶”又一次冒了出来，某个瞬间他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在异国他乡的自己没有早点过上这样温馨而充实的生活？
紧接着，罪恶感、负疚感等一大堆老朋友就接踵而至了。如果没有意外，估计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需要在这样头疼的情绪中艰难地挣扎下去。
“多吃点，你现在可得好好补补。”叶子的一句话把他从无比纠结的深渊拉了回来：“叫了这么多，咱们可别剩下。你是男人，总不会还吃不过我吧？”
说着，她站起身夹了几筷子菜到何天羽的盘子里。她盈盈浅笑的脸上写着满足，被迷得有点愣神的何天羽都想放下餐具把她抱在怀里了。
“对啦，要不然……你就搬到我屋里吧？”叶子忽然放低了声音：“这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住，有的时候也挺吓人的。再说，要是能空出一间房，将来招租还能多收一份房租呢。”
何天羽看了看她。如果说刚才是烛光映红了她的脸，那么现在扭捏得不敢看人的她则是羞红了脸颊。她找的两个理由，前面是情，后面是理；但即便是理，她也已经开始从“两口子”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了。
这个请求，实在是太难答复了。如果说昨夜的事是一个错，那么现在是应该避免一错再错，还是闭上眼睛将错就错？
何天羽沉默不语，叶子却并没有着急。她放下筷子，柔声道：“小羽，我再问你个事情？这次回来，你有没有新的想法呀？比如……就留下来找个工作，准备移民之类的？”
这问题并不突兀。现如今，已经和凝凝分手的何天羽是个单身汉，所以他不用再考虑回国找份稳定的工作并赶紧结婚的事；于是，他所有的人生规划与安排都可以重新来过，其中自然也包括毕业典礼之后的去留。
留学生中，有很多人对移民拿身份是非常积极的，那积极的程度甚至可以用“趋之若鹜”来形容。毕竟，这边环境好且生活节奏慢，花国内大城市中心区一套小两居的钱就可以买到一套带宽敞院子的两层小楼，这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还是颇具吸引力的。
当然，真的成功了并在新西兰定居的也未必都很幸福。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那些移民后又找到方法被派回国内工作的自不必说，对于其他人，不管是乡愁还是不同文化背景所带来的问题都足够让他们就着愁绪喝上一壶了。
至于叶子，她应该是因为喜欢这里的生活吧。另外还有个她从没说出口的理由：或许，她是怕回到江海早晚要面对王浩，所以干脆以这种方式来逃避？
“我的计划没什么变化，可能还是要回国吧。”何天羽深吸了一口气道：“家里人都在国内，而且在江海的机会应该比这边要多些。”
叶子充满期待又光彩照人的俏脸黯淡了一些。其实这是她预料之中的结果，但是听小羽亲口说出来，她或多或少还是感到了一阵失落。
有个最重要的理由，你为什么没有说？
良久，她抬起头展颜一笑道：“也行，其实都还好啦。我看，你还是过来和我住吧？这样等你走了，拿不走又卖不掉的东西我可以帮你保管着，也省得你到时候再倒腾了。嘿嘿，临走之前那段时间可是很忙的。”
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叶子重重地“嗯”了一声：“就这么定了，一会你就把东西搬过来吧，好吗？”
略显茫然的何天羽木讷地点了点头。原以为妹子脸皮薄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竟然自作主张又直接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都没给自己留下拒绝的余地！事到如今若是再不答应，就实在太让对方难堪了……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收拾好锅碗瓢盆，叶子就回房间去给这家里新的男主人腾地方，而何天羽也径直回到了屋里。
行李箱可以先放在这屋不动，而乱七八糟的小件都要搬。简单地拾掇了一下放在表面的东西，他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最后，他拿着一个相框开始直勾勾地出神，眼泪也在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
相框里装的是他和凝凝的合照。现实地讲，照片里灿若朝霞的娇颜已是昨日黄花；现在再怀念当时那紧紧相拥的幸福，无异于自己动手往伤口上撒盐。
可是，他仍旧割舍不下。数年的情路上有太多的回忆，毫不夸张的说，李凝凝这个名字以及她所带来的一切都已经是何天羽生命的一部分了。
就在他暗自垂泪的时候，一只纤长的玉手忽然落在了他的肩上。稍后，这手又像长了眼睛似的抚到他脸上并轻轻擦掉了刚刚滚落的泪滴。
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潜进来的人也只能是叶子了。她又一次从后面用双臂圈住了何天羽，想必小羽马上就感受到了她的温柔。
“我知道，你还有舍不得的人。”她轻声道：“你要是想回，就回去吧。能在新西兰遇到你，我已经很知足啦。再多的，我也不奢望了。”
何天羽慢慢转过了身子。作为一个男人他深感失败，怎么挑明一切的话又让女孩子先说出来了？
“我不求跟你有结果，我也明白咱俩不会有结果。”叶子哀婉又坚定地道：“我只想要在你走之前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