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幸福啊，我这好几年才回国了两次。”系好安全带的王浩笑着对正在放行李的何天羽道：“也谢谢你这么客气，特意把窗口座让给我，自己去坐夹在中间的座位。”
时光荏苒，转眼间第一学期就结束了。之前半开玩笑的话变成了现实，一对酒友终于一起踏上了回国的旅途。开车送他们过来的人是叶子，依依惜别耽误了太长的时间，现在飞机都快要起飞了。
“你是老大哥嘛，当然你优先了。”何天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道：“就是可惜，这次要先回家住，估计也只能剩一半的时间陪凝凝吧？”
王浩笑骂道：“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你爸妈算是白养你了。跟凝凝是一辈子的事，可是爹娘老得很快啊。你不觉得每次回去二老都不一样吗？”
何天羽默然。浩子说的没错，许久不见的情况下人对别人面貌变化的感受会非常深刻，他上次公开跑回去的时候就发现父母的面容变得苍老了一些。
“话说回来，我发现你这人还挺伟大的。”为了岔开让人心疼的话题，他主动拍起了马屁：“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这十个字你都占齐了。不算这些，最难得的是你还很孝顺，刚才那一番话说得我都快掉眼泪了。”
“你把嘴皮子说破，我也没法给你减房租了。”王浩哈哈大笑又意味深长地道：“我不在的时候叶子做主，你要是能把她说动了，就算免费住也不是问题啊！”
何天羽心里一惊，脸上却恍若未闻地道：“说到叶子，我还得夸你一句。刚见面的时候我觉得你挺大男子主义的，认识时间长了才发现原来你也挺疼老婆。凝凝还跟我说过呢，让我没事多跟你学学，她以后也好享享福。”
“多谢，谬赞了！”王浩稍稍摆了摆手：“其实每个男人都有他的长处，谁也不用跟谁学。你对李凝凝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叶子也表扬过你。再说，我倒是觉得大男子主义和疼老婆不矛盾。”
说着他稍稍向小羽的身边侧了侧身：“比起这个，我倒更关心另外一个事。你刚来的时候我可是不太待见你的，至少喝上酒以前我都没怎么搭理你。为什么你还对我和颜悦色的？说实话，我觉得你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是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因为看你是个性情中人，实在不像坏人。所幸，后来我摸准了你的路数。”何天羽微微一笑：“还有……怎么说呢，也因为我对你这个姓氏很有好感吧？”
“我这姓满大街都是，有什么好……啊！”回过味来的王浩忽然眉飞色舞地看着他：“是不是跟你旧爱什么的有关系？来来，给老哥好好说说，别人的八卦也就算了，你小子的我是一定要听的！”
飞机正在爬升。何天羽轻咳了一声就开始述说自己的情史，当然里面比较敏感和常人不能理解的部分就没必要说给浩子听了……
长途飞行有人就伴自然是极好的，幸亏有王浩在。能和紫岩聊的话题普遍都已经聊过两遍，如果她不肯免费地透露更多的“情报”，某人也就没有什么再和她对话的兴趣了。
夜深了。客机正在印度尼西亚上空飞行，漆黑的机舱里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乡。何天羽裹着毯子试图睡觉，可挣扎了许久他都没法入睡。正烦恼间，王浩忽然伸手在他的腰上捅了一下。
“没睡着？”浩子小声道：“我还以为咱这片就我醒着呢，没想到你也是。反正没事，咱们接着聊吧？”
何天羽知道王浩一直没有合眼，所以他才要装睡，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人逮到了。没办法，那就继续吧。
主动提出要闲聊的人却陷入了沉默。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一阵气流让机身出现了不小的颠簸。周围几个乘客顺势挪了挪身子，夜对于他们来说还很长很长。
“你觉得叶子怎么样？”沉默良久，王浩终于打开了话匣子：“没用的就别说了，我不想听。你就以男人的角度评价一下就行，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怎么说呢？她很漂亮，也很可爱。聪明大方又娇俏可人，还挺顾家的。”何天羽一脸平静地道：“这么好的女孩子实在不多。你能跟她在一起，想想就知道这几年一定过得特开心吧。”
王浩仰起头舒了口气：“开心……是啊。到今天为止，我们俩几乎就没吵过架。知道为什么吗？其实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好多时候也是她让着我呢。”
说完，他自顾自地发了会呆，过了大概半分钟便又一次开口道：“在机场那会，你觉得我的行李重吗？”
何天羽点了点头。他曾经帮浩子提箱子，由于低估了这玩意的重量，他还差点把把腰给闪了。
“是挺重的，不过还有好多想带的没带走啊。”王浩的手握紧了座椅的扶手：“比如衣服、鞋、纪念品，再比如……”
何天羽还是没有接话。尽管他知道浩子想说什么，但有些东西还是让人家自己说出来比较好。
“家里似乎对我的未来有所安排。”王浩拿起杯架上的半杯水一口喝光：“我还没回国就知道将来要干什么工作了。这他妈还不算什么，有个我就见过照片的女孩，她居然就要当我老婆了！呵，这话说出来你信么？”
“也就是说，你有可能回不了新西兰了。”何天羽想方设法回避了最敏感的问题：“你爸妈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以你的实力就算留在这边或者回国自己闯、不靠家里单干也没问题啊。你跟老人沟通过吗？”
他毕竟是外人，很多话不方便说，所以也只能说些这样点到为止、不疼不痒的东西。
王浩没有正面回答，红着眼的他紧紧盯着何天羽，继而缓缓地道：“如果我这张往返机票真的变成单程……到那时候，会有人照顾叶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