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羞涩难当又不知所措的程蕙赶忙叫住了转身就走的田恬：“要不还是你来吧，我跟他单独呆着……实在不合适。”
在酒店房间里陪着个男人这种事对在传统家庭里规规矩矩长大的她来说在心理上当然是有点无法接受的，就算对象是她深爱的何天羽也一样。
“这是什么话，我就合适啦？”田恬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别忘了，我可都是有主的人了。对了，我记得阿姨这个礼拜应该是上夜班所以不回家吧？你也别走了，我可想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程蕙冲上两步拉住她的胳膊顿足不依道：“可是……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万一干坏事的话怎么办啊？”
“没关系，我回家也不关机。他要是不规矩你随时给我打电话。”田恬低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何天羽：“再说，我相信他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高中散伙饭上的那个吻让程蕙记忆犹新。虽然她每次想起来也会红脸、也会回味、也会有些女孩儿家的娇羞，但不可否认的是那种突然被侵犯所带来的恐惧也是挥之不去的。
所以她有点不理解田恬对小羽的信心是从何而来的。一个喝醉的人还有理智可言吗？刚才在车上他还不是……动手动脚地占了不少便宜嘛？
程蕙还待再说，可是田恬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就这么说好了，天亮了以后我来换你。他很听你的话，我觉得也只有你才能看好他。”
何天羽在床上呻吟一声又翻了个身，然后他用手在床垫上重重地拍了两下。不明所以的程蕙俯下身查看他的情况，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话要说？
田恬走到了门口又停下了脚步，她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淡淡地道：“小蕙，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觉得自己比李凝凝差在哪儿了？”
正在轻拍何天羽的程蕙陡然停下了动作。屋子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到，在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只有喝醉的某人任性地哼唧了几声。
门被关上了。田恬没有等待答案，或许她觉得这样逼问有些过分，也可能她又想到了“形成今天的局面有自己的一份责任”这件事而无颜面对两个人了。
程蕙缓缓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其实在很久以前她心底就有个声音会时不时地提出同样的问题，可是每次思来想去她都觉得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从高一开始她就和李凝凝同班了。光芒四射的凝凝无论在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各方面几乎无可挑剔的她实在太过优秀，在这样一位公主的身边即便是清丽淡雅、亭亭玉立的小蕙也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可随和不计较又温婉安静的程蕙并没有因此讨厌凝凝。在她看来女人就应该像这样才对，所以虽然性格迥异但她对这位出类拔萃的同学还是有几分崇敬和信服的。
李凝凝曾对何天羽说过她在高中三年里并没有几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表面上笑脸相对然后在背后捅刀子的大有人在，高傲的她根本也不想装出笑脸然后和这样的人发展什么所谓的“友情”。
至于其他人……主动接近她的男生基本上都有着相同的目的，而剩下的女生要么对她敬畏到了敬而远之的程度，要么就是身边的小团体里有人不喜欢她所以自己也力图回避。
高处不胜寒，鹤立鸡群有时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啊。
当时她说完这话何天羽就怜惜地吻了一下她的眼睛。两人又聊了些其它的，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想了想便笑着把话题带回了刚才的方向：“如果说我有朋友的话，那第一个就是小蕙了吧？”
床上躺着的何天羽说了句胡话。程蕙温柔地抚着他的额头制止了他的躁动，然后又轻轻向前挪了挪椅子坐得离他更近了一些。
对我来说凝凝是什么？虽然不是像田恬那样的密友，但也是说得上话的好朋友吧？
她反复思量着过往的种种，所有或开心、或难过的事都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她想起了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小羽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拿凝凝和自己作比较的……是了，这一切果然就是眼前这个醉汉惹出来的呀。
程蕙看着何天羽的侧脸娇柔一笑。不知在他的眼里我和李凝凝谁更好看一些？
怎么看胜出的都是凝凝吧？她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美得不像话了，现在自然更是艳压群芳。就算不说外表，自己在气质、学习成绩、女人味等方面也都是略逊一筹啊。
如果把这些问题丢给何天羽的话他可要犯难了。小蕙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也出落得愈发楚楚动人，就算仍然比不上凝凝但也相去不远，再过些日子说不定两个人的美貌真的就难分高下了。
每一个女人都是一部书。凝凝有她的味道，程蕙自然也有一种独特的芬芳。似水的温柔、难以言喻的灵秀、外柔内刚的坚强、让人如沐春风的亲和力、处处为他人着想的善良、灼热却又懂得自制的爱……她也是个极其出色的女孩子，从这个角度说她的想法确实有些妄自菲薄了。
房间里越来越热，老迈的空调似乎没起到什么制冷的作用。何天羽的手已经本能地去解衣扣了，迷迷糊糊的他才不记得在场的还有个妹子呢。
程蕙慌忙打开了房门，一股相对清新的空气马上就吹淡了屋里浓重的酒味。对她来说开门换气降温只是个幌子，说白了她就是想掩耳盗铃地平复自己和心仪男生独处一室的尴尬罢了。
安静地躺了很久的何天羽忽然跟触电似的弹起了身子。在摇晃着下床的过程中他先后撞到了床头柜和衣架，然后丝毫不顾疼痛的他在狭窄的空间里跑着S型冲到了厕所的门口。
这样子一看就是要吐了，可根本来不及多想的程蕙还是抢上去扶稳他并和他一起进了洗手间。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哇”地一声，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世界终于安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