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哭了一路的李凝凝似乎是筋疲力尽了，她一进门就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走在路上的时候何天羽从身后就可以看到她在不停地抹眼泪，幸好她是个天生丽质不需要化妆的女孩子啊。
客厅里能听到的除了呼吸声就是楼上装修的声音。这段时间家里一直存在的旖旎氛围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仿佛能夺走人生命力的沉重。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终于止住了抽泣的李凝凝坐起了身子：“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再问你一遍：出去上学真的是你自己的主意吗？”
“是的，是我提出来的。”何天羽缓缓地道：“倒不是说多向往国外的学位。我只是想到外面去锻炼一下，长长见识开阔眼界而已。”
李凝凝现在无比确定小羽在说谎！话说时他出现了片刻的迟疑，看着前方的眼睛轻轻向旁边瞟了一下，而原本无所事事的手则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鼻子。
这是何天羽的想法？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凝凝是不信的。看到这些高度疑似说谎的表现后她对自己的判断更有信心了，这个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家伙怎么会是那种丢下千娇百媚的准女友和一大群朋友跑掉的人呢？
“别装了。是你的意思才怪！”李凝凝刚刚稳定的情绪再一次有了要崩溃的迹象：“又是为了别人吧？为什么你老是活得这么累！能不能告诉家里人你已经成年了，不需要谁来给你做主了？”
何天羽沉默不语，他没有去否认这很靠谱的猜测。
冰雪聪明的李凝凝自然明白他的一番苦心，她知道对方所考虑的是两个人更长远的未来。小羽念兹在兹的是如何把自己娶回家，想到这里她就发不出火来了。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我。”她尽量平静地道：“你出国这件事真的已经定下来了？还是说，你只是在诳我？你跟父母吵架一定是因为它，而现在你还没跟家里和好……也就是说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对吧？”
“真的定好了。”何天羽面无表情地答道：“上次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敲定了，我还能回来是因为我跟家里人说想多陪陪你。那天我真的挺难受的，你还记得吧。”
这一次他的表现堪称无懈可击，十分注意观察的李凝凝都没有从他身上找出任何可疑的地方。这是必然的，为了不像刚才一样露出破绽他早就拜托了紫岩。在说话的时候他除了语言之外的其它机能都被暂时屏蔽了，这要是再被人看出什么那才叫见鬼了。
“你这个混蛋，什么都不跟我说！”李凝凝的小拳头雨点般地落在了小羽身上：“咱们是什么关系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提前打招呼！你到底……到底把我当什么人，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何天羽一直觉得“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对凝凝不适用。她有时是温柔似水，不过大多数时候她更像盛放的玫瑰或者华贵的牡丹，要是说他身边有“似水女子”的话恐怕还是程蕙更合适些。
但是今天不同，一向骄傲坚强的她居然好几次哭得像个泪人。好不容易到家止住眼泪了，结果说到这里她又落下了珍珠泪。某人曾经挨过她无数次捶打，可这次是最舒适的一次—那因为哭泣而无力的手打在身体上倒更像是在拍打按摩。
何天羽边挨打边观察，最后终于逮到了一个机会揽住了凝凝的纤腰。女孩挥拳的力道一下就变大了，但是坚持到底的他还是等来了风雨渐渐停歇的那一刻。
“你其实早就猜到了可能是出国的事，对不对？”何天羽在她耳边低声道：“为什么不问我？如果你当面直接说出来或许我就没法再瞒下去了。”
“我害怕……所以不敢问你。如果真猜对了，那我该怎么办？”李凝凝掩面道：“我就是怕得到这么个结果才一直没勇气开口，谁知道……”
何天羽把她搂得紧了一些，他知道长期自己生活的凝凝是多么渴望着能拥有一个家。在同学面前强颜欢笑的她向往着跟他们一样有父母有亲人、一进家门就能看到笑脸的日子，可是已经失去爸妈的她根本没有机会再享受这天伦之乐了。
高考后何天羽忽然搬来了，而他是凝凝事实上的男朋友。两个人同居的这段日子成了她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短暂的时间里她充分体会到了新婚小夫妻般的幸福和美满，她像个小女孩似的享受着可以有人相依相偎的日子。
何天羽可能有些笨手笨脚，但是他足够温柔体贴；他的内心仍在挣扎，但是面对女孩的时候他也可以全心全意地关心她、爱护她。他成功地给了凝凝一个“家”，不过这份对两人来说都弥足珍贵的安全感看上去很快就要消逝了。
除了在飞机上那次敞开心扉之外李凝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惹人怜爱。太强的女人会让男人尊敬，但与此同时他们的保护欲也会在敬而远之的距离中消耗殆尽。此刻梨花带雨的她难得地展露了柔弱和需要被保护的一面，这让身为男人的何天羽如何心如止水？
“我真想和你一起去呀。”她埋首在小羽的怀里低声道：“我想和你一起上大学，天天盯着不让你被漂亮女同学拐走；咱们一起在学校外面租房，晚上饿了就买菜做饭；我还想一起上课，一起去图书馆，一起……”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哽咽了。这一切幻想终将成为泡影，她现在的积蓄连学生签所需要的银行保证金都不够。漫说她因为父母的死不愿依靠钱叔叔，就算她想对方也未必会同意资助她和一个对自己这边来说完全陌生的男孩子一起出国。别忘了，钱叔叔一直想让凝凝嫁给钱少杰的。
何天羽的眼中燃起了烈焰。这是就是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一个明明有无数选择却因为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的女人。一股热流猛地冲上了他的头顶：他想占有她，他希望让她真的变成自己的女人。时间？就是现在！
何天羽站起身把李凝凝打横抱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公主抱让凝凝的双手本能地勾住了小羽的脖子，再过片刻之后她就被放到了卧室里那张软软的大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