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羽抢着把需要登高爬低的活都干了。程蕙能做的事情只剩下了画黑板报，即便是这件事也是自忖没有艺术细胞的男孩让给她做的。
程蕙在工作的时候总是分神。每过一段时间她就会不自觉地偷眼望着何天羽，一双美眸里那满满的柔情几乎就要溢了出来。
紫岩并不是什么事都会免费提示何天羽的。笨手笨脚的某人在吹气球和绑口的时候出了很多状况，他根本不知道侧后方那个灵秀可人的小姑娘有时会看着自己的窘态抿嘴轻笑。
何天羽的肚子忽然叫了。这一整天下来可把他累坏了，当主持人的体力消耗实在不小。没有得到补充的肚子会抗议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会还是先填饱它要紧。
程蕙微笑道：“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剩下的工作不多了，明早再弄也可以。现在都八点多了，如果你怕回家吃饭太晚我们在路上吃点东西也可以呢。”
“不用了，刚才你出去的时候我已经打电话订餐了。”何天羽掏出手机看了看，“今天这个送餐的怎么还不来？都快一个小时了。是不是因为时间比较晚了所以送外卖的人手少？”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显示的号码是送餐小哥的，何天羽对程蕙示意了一下便跑着离开了教室。
脚步声渐渐听不到了。程蕙轻叹了一声，自己和他认识以来还从来没有两个人单独吃过饭呢！虽然不能一起在外面吃但是总算可以在教室里共进晚餐了，这怎么说也是一种进步吧？
她缓步走到了男孩刚才站的地方。用来擦椅子的那块布已经有些脏了，她轻轻捡起来拿到水桶里投干净、拧干水，把它叠好后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何天羽很快就跑回来了。之前程蕙受惊吓的样子其实也吓了他一跳，这大夜里的可别再让人家姑娘一个人在教室里担惊受怕了。
“来来来，吃饭了。”何天羽笑容满面地对程蕙招呼道：“先有力气才好干活，一会咱们加把劲最后收个尾就踏踏实实回家了。”
程蕙温驯地点了点头。她找了几张报纸铺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帮着何天羽从袋子里拿出了餐盒。有些漏油的那盒她默不作声地放在了自己一边，直到一切收拾停当后她才轻轻地坐了。
“小蕙你准备得真周到。”何天羽接过了她递来的一包消毒纸巾，“这家做的饭说实话不如你做的好吃，不过总体来说也还凑合了。尝尝味道怎么样？”
心上人的称赞让程蕙很是欢喜。“这不一样啦。人家大厨做的是餐馆的饭，自然不能每道菜都像自家做起来那么用心。”她把自己盒里的米饭和豆腐拨了许多给何天羽，“我吃不了这么多饭的，而且我也不太喜欢吃豆腐。小羽你多吃点吧，今天最辛苦的就是你了。”
许多书上都说女孩很爱看男孩食欲旺盛的样子，尤其是对喜欢的人就更是如此。在何天羽的步步趋避下程蕙实在无从表达爱意，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稍微把自己的关心放到台面上。这种无奈就好比随着年龄渐长与你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的父母总是在餐桌上要你“多吃点”一样，其中的心酸与苦涩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了。
程蕙不挑食，她只是找个由头把何天羽爱吃的豆腐让给他。而又一次受到别人照顾的某人就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了：他原本想说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豆腐”，但是“吃豆腐”这个有歧义的短语很容易让人误会出调笑的意思来。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剩下的布置工作已经不多，两人又重新确定了一下分工便各自去忙活了。吃撑了的何天羽在贴窗花的时候打了一个饱嗝，在不远处收拾东西的程蕙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天气预报里说的大雪终于降下来了。这是今年冬天最大的一场雪了，终于完工的何天羽带着程蕙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地上已经可以踩出脚印了。
“我们打个车回去吧。”何天羽笑道：“这么好的空气要是走路回去也是不错的，只是这个时间了不早点到家我怕你妈妈会担心她的宝贝女儿。”
“妈妈今天晚上要住在幼儿园的，爸爸出海了还没回来。”程蕙埋首低声道：“明天不上课我也不着急，咱们走回去也可以呢。”
何天羽肠子都悔青了。他多那句嘴其实也就是做个铺垫，谁知道小蕙的妈妈今天居然真的不在家？女孩那期盼的样子让他有些不忍，但是最终他还是狠下心按了下手表的按钮。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面前。像这样的天气许多司机都不太愿意在外面拉活的，程蕙也没想到这么快居然就有空车正好驶过这里。她是多么希望能两个人一起走回去呀，哪怕只是说一些不咸不淡的没营养的话题也好呀？
还有更糟糕的。何天羽很绅士地为她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待程蕙上车后他就坐到了前面副驾驶的位置。正在向里挪动娇躯的小蕙楞了一下便坐回了上车时的位置，即便不问紫岩也能猜到她现在有多么的幽怨。
无巧不成书。这辆出租车在数小时之前刚刚帮何天羽把李凝凝送回了家，那司机师傅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程蕙之后偷偷对着副驾驶这位“男神”伸了个大拇指。一晚上能陪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子出来“散心”，男人梦想中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了吧？
程蕙那落寞但仍在强颜欢笑的样子让何天羽有些不好受。她想要的东西其实简单得可笑，走一走聊聊天或者在后座陪她说说话有什么难的？
这个女孩子永远不会给别人压力，或许她现在正用“小羽已经特意来陪过我”安慰自己呢。
车停好了，程蕙在跟何天羽道别之后一个人上了楼。进了家门打开了灯，怅然若失的她来到窗前想再看看外面飘飞的大雪。
映入眼帘的是完全出乎意料的场景：出租车已经开走，而站在雪地里的何天羽对她挥了挥手才转身离开了。
有的人还是心不够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