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衣冠禽兽！说是禽兽都抬举了他，他简直禽兽不如！”梦坷真的发怒了，他忽地立了起来，俊美的眉毛拧在一起，白皙的脸庞微微泛起红晕，沉静如水的眸子也燃起小小的火苗。
辣妹很喜欢看梦坷为她嗔怒的样子，看到梦坷为她吃醋，心里很是受用。
“真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其实，早在一周前，我也受过石鸟人的窝囊气。”梦坷说话平时很雅，说某人是鸟人，已经是很恶毒的话了。
“你也知道我做安全员，朋友没几个，仇人一大帮。没有自己的关系网，发展下线很快遇到瓶颈，想拓展事业，没人哪行？我思来想去，最后想到石磊——石磊手下有一大群狐朋狗友，个个有很广的人脉，这正是我所需要的。犹豫了好几天，我还是硬着头皮去找石磊。”
“石磊上班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点名打个照面就不见了踪影，经过四面打听八方询问，我找到了一个废旧品仓库。废旧品仓库在炼钢厂最偏远的角落，属于炼钢厂的大西北，很少有人光顾。我在仓库值班室没有见到人，仅见到桌上放着一个有事打某某某电话和一串电话号码的牌子。”
“我正打算离开，在仓库一个隐蔽的角落传来很嗲的声音：不要，不要，不要啊！石磊胆敢在库房内就对女孩霸王硬上弓，太嚣张了！我赶紧循着声音过去阻止，结果从货架后的空隙朝里面一瞧，发现石磊、小胖、还有一个大腿妹正在那里斗地主，还赌钱。我心里还想，斗个地主，还叫这么大声。”
“大腿妹明显是个后台很硬的关系户，上班竟然敢穿超短裙，为了风度不要温度，猛一看，裙下没穿衣服；细一瞧，肉色底裤。”
辣妹不耐烦的打断说：“你们男人怎么一个德性？能不能跳过女人的大腿，直接说重点。”
梦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当时刚发工资。大腿妹与石磊联手二打一，合力亏小胖，小胖却傻乎乎地浑然不觉，眼睁睁地看着兜里的钞票一张张地跑到那两人兜里，小胖肉包子一样的脸上急得不停地淌汗，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对小胖的蠢笨很是恼怒，我更怒石磊不讲义气——他把小胖忽悠得团团转，还成天把江湖义气挂在嘴上，干得却是最不讲义气的勾当。于是我忍不住干咳一声，绕过货架走到三人前面。安全科有查处违章的权力，赌钱又是严重违章行为。三人看到是我，慌忙把牌收了。”
“小胖慌乱中开溜了。大腿妹是仓管员，她返回了值班室。石磊也要离开，我叫住他，对他讲，赌钱三十年，各赚各的钱。我给老兄你介绍一个挣大钱的门道，不知是否有兴趣？”
“一听到挣大钱，一脸满不在乎的石磊顿时来了兴趣。”
“我说，现在社会上热销一款科士迪产品，按发展下线数量提成，依老兄的人脉和能力，不出一年，百万富翁。”
“石磊不屑地笑了，手指间的烟屁股以一个抛物线的弧度弹了出去。他说不就是传销么？现在社会上骗子比傻子都多，不好忽悠了。”
“老兄，你说得是传销，我这是垂直销售，是直销，不一样的。再说，这个团队大多是外地来的美女。大家集体睡在大通铺里，级别高的睡单间。如果发展到那个级别，夜里可以你把瞅中的女学员叫进单间单独‘教育’。”
“对付这种贪财好色的家伙，财不能动心，我就用色诱。”
“石磊两眼放光，说，这个要得，绝对要得。”
“一提起美女，那家伙想起了你，他说，你那个生猛的小辣妹现在干什么，上回差点把我的脑袋当西瓜剁了。”
“她还在干洗坊上班，业余时间做科士迪事业——她还是我的上线呢。”
“好啊，有时间我找你的小辣妹学学那个什么科士迪。”
“我就可以给你讲啊。”
“得了吧。你讲课是不孬，可老是文皱皱的我听了犯晕”
“接着，他要你的地址，我就给了他。”
“打住打住。”辣妹插话说，“敢情是你把我的地址给了他？给了那个人渣？你把我的工作地点给他也就算了，怎么我把我住哪儿都告诉他？——对了，前些天你自言自语地嘟哝着说什么为了科士迪事业，你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婆舍不色狼，我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想不到你真得把老婆贡献出来了。狄——梦——坷——你太让我失望了！”
梦坷委屈地喊：“我没有把你的住处透露给他，鬼知道他怎么知道的。我再无耻，也不会把色狼往自己老婆窝里赶。”
梦坷顿了顿，柔声劝导辣妹：“宝贝，现在我们处于事业的低谷期，该委屈自己就得委屈自己。我告诉她你的工作地址，也是想用你的魅力把他争取过来，可我真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辣妹冷笑一声，说：“你的意思是让我放下身段，曲意逢迎那个姓石的瘪犊子？那还不如让我直接做小姐得了，那样来钱更快！”
梦坷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辣妹火气也上来了，厉声说：“你就是这个意思！”
辣妹的话把梦坷的整个心都刺痛了，梦坷痛苦地喊：“够了。是你引我上了这条船的，现在反过来怪我无情。这两个月我里里外外两头折腾，累瘦了舌头跑细了腿，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一个美好的未来，你梦想着有一套120平的房子做我们的窝，我们靠什么来实现我们的梦想？我们的父母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最终还不是靠我们的双手，靠自己的打拼！现在我是猪八戒照镜子——内外不是人，我，我，我上哪说理去！”
梦坷一屁股坐在空心砖上，痛苦地抱着头，眼圈微微地发红了。
辣妹望着被痛苦和委屈包裹着的梦坷，半晌没有作声，最后沉痛地说：“梦坷你变了，变得我都不敢认了。把你介绍到这行，我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我虽想实现我发财的梦想，可我不想看到你走火入魔，更不想毁了我们之间的爱情。或许这么做，最终还是会毁了我们。”
辣妹说完这些，带着迷惘的眼神和纠结的心情离开了寝室。室外依然是寒风凛冽，“呜呜”作响的枝梢声更加凄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