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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魇

天启四零二年,辰时,一处不知名的山脉,细雨随着云雾肆意飘荡。

叶名道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你醒了?”突然一个淡淡的声音传入叶名道耳朵里,眼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袭粗布袍也掩不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虽然左脸带着一副鬼面具,但是双眼若隐若现的闪烁着犀利。

“你是?”还不等叶名道把话说完,鬼面人就打断他的话:“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先休息,明天我会在来找你的!”。

叶名道开始打量周围,发现除了他躺的一块石床以外,就是一些野果。估计是鬼面人留下来的吧!四周阴暗又潮湿,还有一些不明的虫子在阴暗中蠕动。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山洞昏睡了多久,依稀记得自己之前在镜河城跟几个乞丐抢馒头,最后被几个乞丐群殴之后昏过去了。想到这里叶名道心里无比的愤怒,可是没过多久他又苦笑的摇摇头。眼泪从脸颊顺流而下滴在石床上,四周很静都可以听到回音。叶名道曾经是修真界三大门派之一易阳宗的弟子,凭借自己是五灵体在易阳宗学艺五年,便已经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被大家称为万年来第一修真者。可是,在距离易阳宗五十年举行一次的试炼大会还有三年的时间,叶名道最信任的师弟天雄伙同其他几个师弟骗他喝下散气茶,然后挑断他的手筋和脚筋,更逼着他喝下千阴灭灵露毁了他的五灵体。从此叶名道从众星捧月的易阳宗精英弟子一夜之间便的连乞丐都不如。

想到这里叶名道突然睁开眼睛:“你是谁?”

“你能看见我?你真的能看见我?”叶名道眼前出现一片模糊的白雾,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姑娘。

“我问你是谁?”叶名道四肢不能动,只能躺在石床上。

只看见那团白雾慢慢缩在角落,声音也变得特别失落:“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叶名道一直盯着白雾问:“你不是人?”白雾不在说话。

叶名道不在看白雾,望向山洞的顶端淡淡的问:“那你有名字吗?你从哪里来?”

白雾仿佛在学叶名道的动作慢慢的回话:“我不知道我也叫什么,不过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喊一个【林】字,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一直四处飘到但是从来没有人能看见我,你还是第一个呢!”看样子白雾很兴奋。

良久,山洞内又陷入了死寂中。

叶名道慢慢转过头望着白雾:“那你以后叫林悠悠,好不好?”

白雾突然来了精神一直反反复复念叨着:“林悠悠?林悠悠,林悠悠,林……好啊!这个名字真好听。”

叶名道继续闭着眼睛不再理会林悠悠,一直在思索鬼面人为何要救他。

次日,午时,鬼面人慢慢的走进山洞,沉默许久依旧是淡淡的口气:“你可愿拜我为师?”

叶名道看着鬼面人不知他有何用意,而后又盯着石壁莞尔笑道:“拜师?我还有什么资格拜师啊!废人一个而已!”

鬼面人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我带你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你的身体,不过只是手筋和脚筋被挑断而已,帮你接上也不是问题,而且我还看出你是万里挑一的五灵体,虽然被千阴灭灵露封住气穴压制住,此毒也难不倒在下!”

叶名道仿佛在汪洋中找到一片浮木,看到了期望,激动的说:“你说的是真的?可是你为什么要收我当徒弟呢?”

鬼面人眼睛突然发出蓝光盯着叶名道,仿佛将叶名道看穿一般:“我在你眼里看见了恨,我在你心里看见了怒。这就是我要收你为徒的理由。”

叶名道突然坚定的迎向鬼面人的目光:“好,只要你能治好我的伤,解掉我身上毒,我就拜你为师。”

鬼面人轻轻挥挥手:“你先别急着答应,只要你做了弟子,必须要遵守规定。”

“你说!”

“拜我为师后,我会将我今生所学传授给你,给你十年的时间修炼,每三年我会考验你一次,如果你不能通过考验我会亲手杀死你。”鬼面人嘴角露出难得的弧度。

叶名道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哪门哪派?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矩?”。

鬼面人又恢复面无表情:“无门派!你可还愿意拜我为师吗?”。

叶名道幽幽回答:“以我现在这样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鬼面人转身飞出洞口留话:“希望你不要后悔,我不管你之前是正是邪,既然做了我徒弟,必须遵循我定的规矩,如果你中途后悔。那可就不是挑断手筋脚筋那么简单了,我先去找些药材,明日过来给你疗伤。”

叶名道呆呆的看着洞口,思索着鬼面人说的话。

林悠悠看着叶名道想说点儿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山洞里又恢复安静,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更感觉不到有人存在。

连续几日的细雨终于停了,山洞外面全是浓浓的烟雾,还透露着丝丝阳光。不多时,鬼面人就出现在叶名道的眼前,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这几日,你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我现在先帮你接手筋和脚筋。不过,我先声明帮你接手脚筋,必须先服下这枚软经丹。”。

叶名道想也不想就接过软经丹,鬼面人忽然挥手轻指一道蓝光就定住了叶名道的动作:“你先别着急,你若服下这软经丹,你全身筋骨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食生不如死,你可想好了?”

只见叶名道毫不犹豫的吞下软经丹,闭上眼睛像是自言自语:“只要能让我重新站起来,只要我还能在继续修真,就算有再大的困难也阻止不了我,因为我要报仇。”鬼面人没有再说话,但是眼睛爆发出凌厉的精光。

软经丹开始发作,叶名道汗如雨下,但是死咬着嘴唇没有喊出声来。鬼面人迅速起手封住叶名道的百会,曲池,商丘三穴。随后将叶名道扶起盘坐,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之后,掌中出现一团妖异的蓝光,对准叶名道背部的天宋穴,运功缓缓的将蓝光融入叶名道的体内。

一旁林悠悠紧张的看着叶名道,不敢吭声。此时,叶名道犹如置身于极寒之间,四周都是看不清的白雾,他感觉不到周围的存在,甚至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突然,仿佛从天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名道哥哥,名道哥……哥……”。叶名道努力的向着声音奔跑,只见周围的白雾开始消散,整个世界又变成岩浆。叶名道全身如同被岩浆吞噬,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被抽离。“名道哥哥,名道哥……哥……”声音又出现了,叶名道好想去追寻,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嘴里一直呢喃着:“燕儿,燕儿,燕……”。

“名道哥哥。”叶名道睁不开眼睛,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名道哥哥,别再说懒觉啦!太阳都晒屁股啦!”一位小姑娘一直推着叶名道。叶名道不耐烦的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说:“燕儿乖,等会哥在陪你玩哈!”只见小姑娘撅起小嘴吧,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

叶名道知道小姑娘不开心了,突然捂着心口大喊:“哎呦,哎呦,好疼,好疼啊!”燕儿在一旁紧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眼泪汪汪的问:“名道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叶名道忽然转身冲着燕儿做了一个鬼脸,哈哈大笑道:“我的燕儿只要不开心,我就会心痛啊!”

燕儿敲了一下叶名道的额头,转身一个人坐到旁边的木椅上低头手里把玩着发梢:“你居然骗我,我不理你了!”

叶名道看着眼前这位女孩,一身白色的长裙,裙边上绣着淡淡粉色荷花,乌黑的长发顺流直下没有一丝杂乱,一首雪白凝脂纤手在黑发的衬托下更加显得出凡脱俗。叶名道一时看呆了,不自觉的说了一句:“燕儿,你真美!”

只见燕儿听完后,脸上如同染了红霞,看了叶名道一眼,就赶紧向屋外跑出,跑到一半似乎又想起什么,但是没有回头,细声细语的说:“别忘了,你今天要给我做纸鸢呢!”叶名道仍然傻傻的望向女孩背影消失的方向,傻傻的笑着:“呵呵,好!”

一位小姑娘手里拉着长长线,望着天空上的凤凰纸鸢,不停的奔跑,仿佛像小仙女一样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名道哥哥,你快看啊,你做的凤凰飞的好高啊!”叶名道在旁边一直为小姑娘加油,时不时的翻着跟斗伴鬼脸:“燕儿,好厉害啊,好厉害啊!”

缘来河边,叶名道和燕儿躺在河边的草地上,燕儿翻身看着叶名道,眼里全是笑意:“名道哥哥,你给我讲讲缘来河的故事吧!”叶名道也翻身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子:“不是吧!又讲啊?燕儿姐姐你都让我讲了快八百遍了!”燕儿拉扯着叶名道的衣袖,央求着:“名道哥哥,讲故事最好听了。”叶名道做了一个彻底被打败的表情:“好吧!”燕儿目的达到一脸胜利的表情,同时心里也是甜甜的,因为她最喜欢听明道哥哥讲故事了,每次看到名道哥哥讲故事那认真的样子,燕儿觉得自己完全被明道哥哥吸引了一样。想到这里燕儿不自觉脸颊彤红彤红的,叶名道则一脸疑惑撑着头,看着燕儿:“燕儿,我看你脸色不对劲,是不是不舒服呀?”燕儿赶紧整理自己的思绪,尴尬的笑笑:“没有,没有,名道哥哥赶紧讲故事吧!”

叶名道调整了一下姿势,平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飘舞的云朵,清清嗓子开始讲:“话说,在几万万万年以前。”燕儿也同叶名道一起属于他们的开场白,两人相视一笑。

缘来河本来只是一条普通的河,也没有名字。在河的上游住着一位书生他叫礼晔,连续参加科举八年都不中,心灰意冷的隐居在此处。而在河的下游有一片万花谷住着一位美丽的仙女她叫粉儿。这位书生经常给河边的石头刻上自己写的诗句,然后扔到河里。就这样日复一日,这条河里的石头都是书生刻得诗句,这些石头也被河水带到了下游。

一日,这位美丽的仙女在河边玩耍。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发现上面刻着【孤堂狂人何人辩,执笔写破乱红尘。】,这位仙女又捡起一块石头,上面还是刻着字【小河掩清幽,何人共船首。】,仙女随着捡来的石头慢慢的来到了河的上游,傍晚红霞映的河面分外的好看。仙女看到在一棵大树下有块大石板,石板上做着一位书生,书生手里握着一块石头出神,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些。

仙女晃了一下手里的石头,向书生提问:“这些石头上的字都是你刻上去的吗?”书生被惊醒,连忙向仙女行礼:“正是。”仙女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位书生道:“你怎么老是低着头说话?堂堂七尺男儿应该挺胸抬头。”当书生抬起头看清眼前这位女子时目光再也移不开了。仙女突然跑到河边捡起一块石头递给书生:“那你今天打算刻点儿什么呢?”书生发现自己失礼之处,抬手挠挠头尴尬的笑笑。

仙女眼睛转了转,然后笑道:“那这样吧!我写上句,你写下句,如何?”书生连忙拱手道:“小生,不才怎敢在姑娘面前造次。”这仙女才不管书生,自己已然开始动手了,片刻功夫就刻上【莫道夜半知音少】,然后将石头交给书生。只见书生开始沉思良久便刻上【七言一句似缘来】。

燕儿打断叶名道假装不知结局兴奋的说:“这就是缘来河的由来啊!那书生和这位仙女是不是从此就过着幸福甜美的生活呢?”

叶名道摇摇头:“天不遂人愿啊!后来天上的大神仙知道了此事,他们抓走了仙女,而这位书生从此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最后的结局是怎样。”

燕儿听到这里慢慢的靠近叶名道:“名道哥哥,我爹将我许配给了京城里的石家,在过五年就要履行婚约了。”燕儿的声音越来越细。叶名道心里一阵抽痛,闻着燕儿的发香,慢慢靠近她的身边,本想牵燕儿的手停到一半又放回去了,闭上眼睛任凭微风从脸上掠过,半晌才开口:“呵呵,谁让我家道中落,世伯现在能收留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将你许配给石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叶名道想是自嘲一般的自言自语。

燕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握住叶名道的手并枕在他的肩头。咬着嘴唇眼泪默默的滴在了叶名道的衣襟上,叶名道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一滴一滴的留着血。突然,叶名道翻身扶起燕儿,用手抬起燕儿的头:“燕儿,你放心这不是还有五年时间嘛。在这五年里我一定要出人头地,到时候我在去向世伯求情,请他成全我们,怎么样?”燕儿终于扑进叶名道的怀里,用力的点点头。

几日后,叶名道起床准备出门,发现门和窗都被人在外面封死了。他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用力的撞着门同时大声的喊人,但是都没有人来。一直坚持到傍晚,门终于打开了。晚霞刺痛了叶名道的眼睛,随后紧走来的是燕儿的丫鬟四月。叶名道赶紧爬起来抓着四月的胳膊,急切的问:“四月,你家小姐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四月一直再在原地低着头,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将手里的信塞到叶名道的手里,转身就跑出去了。

叶名道颤抖着双手打开信:

名道哥哥:

这可能是此生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了,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石家的少爷听说病危,父亲决定让我先嫁过去给石家冲冲喜。请原来我懦弱,请原来我不够勇敢。石家的人势力很大,我若不从会连累父母和府里上上下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燕儿

叶名道一阵天旋地转跄踉的跑到缘来河边,望向燕儿离去的方向大喊:“燕儿,燕儿,燕儿别走。”别走两个字喊的特别无力,最后跪在缘来河边任泪眼放纵的肆意。

“男儿有泪不轻弹!”突然,一句声音从背后传来,但是叶名道似乎没有听到眉头紧皱。只见一位看似年仅五十的道士,在他背后拍了一下,叶名道大吐一口血。

叶名道慢慢回过头,盯着眼前的道士说:“你是谁?”

道士晃了一下手里的拂尘,淡淡的笑道:“本道乃是易阳宗坎位长老,六道是也。我看你是万中无一的五灵体,你可愿入我易阳宗?”

叶名道不假思索的问:“如果我入了易阳宗,是不是可以出人头地?”

六道哈哈大笑道:“何止是出人头地,只要你肯努力加上你的资质,待以时日纵横天下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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