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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被掳

那样历尽拆骨斩筋般的痛楚,完成接骨重生被暂时封起内力的我,整个人,被捆绑成肉粽一样扔在山洞一角。那时,痛,已经多余,生存,也变得毫无意义,我的我心里,来来去去的,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流云他,到底怎么样了?

流云……你一定不能有事啊……

那时的我,疯狂得几乎忘记了整个世界,疯狂得,只想要自己快点好起来。疯狂得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所有的喜怒哀乐,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要一步一步的,走到流云的身边去。

可我知道,想要走到流云身边去并非那么容易。可是,同样疯狂的我,同时也在想如果流云他死了,我也同样会在他的面前活活地杀掉自己。

第一次的,感觉到没有希望的生,简直是生不如死!

终于,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那一天,当我终于以重生的姿态,一步一步的、艰难地走到还泡在木桶里的流云面前时。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也是第一次的,我忽然发现,那个曾经用生命呵护着我的流云,竟然那么瘦小,盛在那么大的木桶里更显瘦弱。

于是我跪倒在木桶前:“流云,快醒来,你不是说我欠你的血吗?如果说你不肯醒来,我就咬断血管让血流干随你而去,如果你没有了轮回,我也不要轮回永远陪着你。”

我就这样和他说话,至到有人把我拖出去.我的手还在直直地伸向那个木桶:“快点醒来啊,如果有人再欺负我,谁还会管我?”

就连拆骨斩筋那样的痛楚,都只是硬生生的看着忍着,不声不响的我,就在这一瞬间晕了过去。。。。。。。

再见到流云,他已是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初冬的太阳在他身后升起,照耀着这个同样如太阳升起般光芒四射的他。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眼里满是虚弱的笑。。。。。。

“因为不想你被人欺负,所以我又活过来了!”那是他完成蜕变后,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流云,你曾数次以命换命来救我,我想知道你可曾后悔过?”有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我轻轻地看着他。

虚弱地笑笑,他低下头,不看正急切地跟他要答案的我作沉吟状:“这样啊,让我想想,哎,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呢?”

我笑了,眼里有泪花。

他伸出手,轻触我伸向他的指尖:“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从不后悔,以前不,以后也不会,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天使!”他认真地说道,眼里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光.

我苦笑,有我这样的天使吗?

“还有,记得,以后,永远不要再问我同样的问题。”

呵,流云啊!

传承了数千年的三年一祭,是我凌族之中,极为隆重的日子。这一天,五领主和八大长老,由四面八方而来,在凌族之王的带领下,齐聚红叶金顶。

这是一场盛大的祭祀,告诫我们,今天的日子,来之不易——高台之上,英雄冢,我们都向千百年来为了凌之一族,献出生命和自由的、以及前生后世的一切的,各位先烈们默哀、致敬。这是个缅怀过去的日子,也是敲响警钟的日子,时刻提醒着我们凌之一族的众生,今天的一切,是这些人用身体,用生命、甚至用灵魂换来的。

奠祖配天,承天享帝。百灵咸秩,四海来祭。

植我苍璧,布我玄制。华日裴回,神烟容裔。

风起兮云飞扬,

云起兮旌旗荡。

勇士兮守边疆,

忠魂兮归故乡。

雄壮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侧耳细听,

远处奔驰的战马,

携着硝烟袭来。

飞扬的旌旗遮盖四野,

杀气笼罩的尽头啊,

那是我的家

高高兴起的屠刀啊,

沾满兄弟的血,

残酷的铁蹄,

正踩着我的土地,

踏碎的残壁里,

住着我年迈的母亲。

生存的规则如果是

弱肉强食

那么就让我们尽力拚杀

用血肉筑一道墙吧,

来阻挡摧残我们家园的手,

让姐妹们可以在废墟上重建我们的家

卷刃的屠刀啊,

不该只沾上我们的血,

侵略者的字典里,

也应有被杀。。。。。。

三年一祭啊,那壮观的情形,可想而知。可是,此时的我,却只能百无聊赖的望着屋顶。想也想得出来,现在的祭台之侧会有多热闹。由红、白、蓝、黄、黑五领主轮流主持的祭祀,今年应该是轮到蓝之一族了吧。素衣由四面八方起来的祭祀者们,只能在祭台的外围。

只有代表五狐的五色服饰呈五星芒的形状排列在祭台之侧。在高高的祭台上,正中是凌族之王,其他依次是代表五种力量的五领主和代表着凌之一族秩序的八大长老。

充斥着无数繁文缛节的拜祭之后,就轮到八大长老用占卜来预测未来十年大运了。说实话,对于这个十年重复一次的祭祀,我真的是没什么兴趣,只不过我好想看看流云在这次祭祀里的神情。

身为蓝旗之主主唯一的继承人,流云是不可以缺席的。所以,在一大早的时候,他就拖着未愈的身子去了祭台。临走时还千叮万嘱的要我好好养伤。望着那张临时搭建的,空空的床铺,我叹口气:都是我啊,累人累物。

这不,我才一动,就有侍女奔了过来:“姑娘,你需要什么,我来。。。。”

我皱眉:“我想出去看看。”这个流云,搞什么啊,明知我不喜欢别人在我的房里.还是弄了两个什么下人的,守在我这里.想来是怕我偷偷溜出去吧!可是以我现在这样,他也把我想得太神了吧!

“不行啊,姑娘,公子吩咐过了,你不可以起床的。你要是饿了,我这就去准备好不好?”侍女低眉顺眼地。

“好了,你们都去吧,我想再睡一会儿。”我侧过身来,不再理她。

“是,奴婢这就去。”应了一声她就走了出去.跟着就听到轻轻的关门声。我睁开眼一看,想来是流云交待过的,两个侍女都出去了。

我费力的爬起来,忍着剧痛盘膝而坐,掌心向天,想运功帮自己疗伤。还是不行,稍一用力丹田里就是剧痛,喉咙又是一阵腥甜。人便如虚脱般的倒在床上,眼前群星乱舞。看起来,这两掌还真的是非同小可,业已伤了人的五脏六腑。经过刚才那一折腾,本来就少气没力的我,重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睡,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只是,我醒来时,只听到隐约的声音。

“王那边都安排好了吧,那就好,这件事,暂时别传出去。”

是流云,还有人低低应是的声音。我费力的睁开眼,看到正低下头来,想要察看我伤势的流云,还有一个刚领命而去的蓝衣人。

“你醒了,好点没有?”他轻声问道,想来是看到了我嘴角的血,又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是不是想要溜出去,所以又乱动了?就是不让人省心.”嘿嘿笑笑,我挣扎了一下,有人扶我坐了起来。

“我睡了很久是不是?天都黑了。”

“恢复的不错,再过上个一两天,又可以满地跑了。”

一只手从我腕上飞快的移开,是烟漠飞。只顾着听流云教训,还没有看到他.

“我真是不中用啊,总是受伤,还总连累流云。谢谢你啊。漠飞叔叔。”有些不好意思的,我低下头来,对着烟漠飞说道.

他笑了笑,停了一下仿佛若有所思。

“我这次从大漠回来,也听说了狼族的漠天太子之事。”

“听说他身负宿命,此次东来是为了一把剑,一个人。我曾星夜占卜。卦象预示千年前的灾劫将会重现。凌之一族或又有大难临头!”

微微顿了一下,他又道:“但奇怪的是卦象稍有偏移。也就是说明一切都还在未知之中。”

“三百年前的灾劫,是指三百年前的凌漠之战吗?”我问道。同时也有些奇怪,他怎么和我说起这个了?还一本正经的.真是少见.

“或许是,或许不是,我夜观星像,漠之一族也在劫中。”这个答案是似是而非的。我歪着头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答案来.可他还是一脸的严肃,罕见的认真:“和你说这些,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一改平日的玩世不恭,大胡子的烟漠飞郑重地问我。

“你还记得那个诅咒吗?”我不由的点头.心里有些许的不安.

“而今,你和流云都是身在劫中.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虽说有诅咒在先,或许可以破解也未可知。天意从来都是不可测啊!”

“所以雪吟,不论将来在你身上发生什么,又或者说你知道了什么都好,希望你能谨记:宽恕。。。。。”我愕然,兜子了一大圈,他只是要和我说这两个字:宽恕?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不再理一头雾水的我。大胡子的烟漠飞回头对流云打了个招呼,再对我挥挥手,就大踏步的走了出去。我一回头,就对上了正一瞬不瞬地望着我的流云。

“你是不是看到我象条死鱼一样的躺在床上,没力气欺负你是不是?”勉强笑了笑,我对着他晃了晃拳头.

“今天大祭长老们的占卜,卜出什么结果出来?”我问道。

“对了,雪娘呢?你有没有看到她?”说来奇怪,她不是一看到流云,就橡皮糖一样的,粘着他不放的吗?

“没有啊,我也正奇怪呢!” 流云的眼里闪过一刹那的慌乱。

“哦,这样啊!”耸耸肩,我不置可否。

“雪吟,”流云的双手放有我的肩上。那么重,那么重,而他说出来的话……

“此次漠之一族莫天太子东来,竟然在我们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潜入英雄冢,的确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你前日用赤血针伤了他。以我对漠族的了解,他是绝不会善罢干休的。而眼下我受命离开狐山,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所以,。。。。。。”顿了一顿,他紧紧的望着我的眼睛:“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什么时候动身?”我下意识的问道。

“明天一早。”他还是看着我,我知道,他是在等我的答案.

“那你的伤。。。。。”我没有再说下去,还是因为那一场不同寻常的“化身”.别人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起来的伤,而我和流云,通常只用三四天就可以好的差不多了.

“不碍事了,那蓝将军被困于沙漠,我们要速去救援。”他闭了一下眼睛:“我本以为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神庙这边,可想不到,你还是被卷了进来,更何况还有那个诅咒。。。。。”

“我跟你走。”我忽地打断他的话。如果说他认为我跟着他会好一点的话,那我就如他所愿吧!而且我是真的想出去走走.这个地方,也呆的太久了,陪着噩梦,伴着无聊.只不过,在走之前,我要先看看雪娘………

一轮弯月冷冷地俯瞰着这片大地。似有薄雾笼罩的着的月光掠过幽远的群山,给这片寂静里,又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神秘。我轻手轻脚的打开窗。绕过流云临走时特地留下的侍从,向前掠去!我要去看看锦衣她怎么样了,我没有忽略流云眼中一闪而过的乱且慌。索性不问他,是因为我知道不应该让我知道的,或者说是他认为为我好好的,他不会讲,而有些答案则是要靠自己找才有的。答应和他走,是想让他放心。我不能再令他在我面前受伤。。。。。。

一口气奔到雪娘住的山洞,我熟练地撬开窗,翻身进去。果然,雪娘不在。

看着床上又叠得整整齐齐的被铺,我仔细的翻看着她平日常用的物品,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心里漫上心头。

雪娘不喜欢山洞里潮湿的味道,每晚睡前必点一种叫"麝兰"的自制香料,但我从进来到现在,连一丝残余的味道都没有闻到,也就是说,她起码有两晚没有在这里睡了。

再看看摆放在床头几上的那支簪子。那是她去年生日时我逼着流云送的,不论到哪里,她都会带着它,可现在。。。。。

我的心里一紧,这么不寻常的离开?轻轻的跃出窗口,我转身向红叶金顶掠去。我需要验证一下我的猜测。。。。。。

转过一个弯,有两个人影在那里,我不禁心中一凛,是流云发现我不见了?一闪身躲了开去,有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雪娘小姐是在大祭之前不见的,都是属下保护不力,请主上降罪。”

“算了,要发生的始终都会发生,又怎可怪你?你不必太自责。我一收到消息,就令人连夜封锁进出神庙之后的必经之路,量他也逃不出去。你还是回去吧,别让人再起疑心,毕竟那边还有。。。。。。”

那个威严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的,什么都听不到了,我没有再听下去,而是蹑手蹑脚的从林子的另一边掠了过去。

站在高高的祭台旁,我有瞬间的失神,残留在地上的痕迹以及未撤走的供品都显示着这里刚刚进行过一场规模宏大的祭祀。说到祭祀,也不知道那些凌之一族的前辈们的在天之灵。是还在关注着我们这些后辈晚生呢?还是早已转世,成为我们身边的某一个呢?

如果真的是转生的话,那么流云呢?那个出类拔萃的流云,会是哪一位先辈的另一世呢?还有我,我叹了口气,想必上一世也是一个很平凡的狐类吧!要不怎么活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而且还落得被人诅咒.再想到雪娘……..

又轻轻叹了口气,还不知道雪娘怎么样了呢!听云少说来,那个漠族太子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本来是我伤了他,可现在,说不定是雪娘在他手上受苦.我咬紧牙关,绕过祭台,向英雄冢深处掠去。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雪娘出事的.

说来我奇怪的是,没有看到以往日夜守卫的司药郎,好象自让一次来偷七叶灵芝开始,就没有再看到他们了。在经过写着“英雄冢”的牌匾时.我不禁苦笑:这还真让人说中了,英雄冢,还真的是只剩下一块牌匾而已。

心中念头百转,脚下却一刻都没停歇。一直到前晚受伤的地方。我才止住了脚步。应该是在这里了.

“你知道你还在这里,也知道你中的赤血针你一定解不了,出来吧!”不顾身上有未愈的伤痛,我扬声道。

“我就知道你会来,不过似乎来的晚了一点。是不是身上的伤还未好呢?”

一个声音慢悠悠的传入耳中,说不出的优雅里带着无形的压迫力。话音落尽,有个人影出现在前边不远处。

“雪娘呢?你抓了她,是不是?”我不想废话。冷冷地说道:

“放了她。”

“解药呢?”对方倒也干脆。

“你真的是漠之一族的太子漠天?”我轻蔑地笑道。“赤血针的解药就是我的血,你竟然不知道?看来,你这漠之一族就连你这个什么太子的,也不过如此啊!”我学着他前晚的腔调.

“放了你掳走的那个女孩,如果不,我就自断经脉。”决定来的那一刻开始,我豁出去了。

“你帮我解了赤血针,我就放了她。”听了我的话,他也不恼.只是稳稳地说道.

“我再说一次,放了她,如果不,你就等着暴尸荒野吧!”我转身欲走.

“难道,你认为,自己还走的了吗?”才一转身,有一个黑影拦住了我的去路。

“你这是在拦我吗?”我笑意盈盈的,手抚胸口处,插入心口的匕首又刺进了一分。

“你可要想清楚啊,你那太子殿下的命可值钱过我这个孤女多了!”我一直笑,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你…….”不仅仅是那个拦我的黑影,就连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人也是一怔.。

“要不要看一下,你快还是我快?”我再转身“放还是不放?”

知道他的目的,所以我就先发制人.因为我很清楚,在不能惊动旁人的情况下,就算有十个我绑在一起,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如果得不到我要的.那么,他想的,我也绝对不会给!

“那云少的女人,不错。好,就如你所愿。”他一挥手,旁边有人挟了雪娘出来.是雪娘,她在泪水涟涟的望着我。我又是一惊,刚要移步,就停了下来.一瞬间,我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如此做,不外乎是为了令我分神,然后趁机捉住我.而雪娘,为了她,整个神庙的所有出口都被封了,相信他更明白他手上所挟之人的价值.

所以,我要捉,雪娘他也绝不会放!真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这如意算盘打的也够响,可惜,他要面对的一仅仅是我,还有流云,他不知道,如果不是确定我是十分的安全, 流云必不会离开我身边半步.那以命换命的事,他不知做了多少次.

就因为低估了对手,所以注定他的算盘是打不响的!

我冷笑,然后我吸了一口气。不进反退:“出来吧,你跟我跟的够久了。”随着我的声音,一个黑影掠了过来。

“落邑,带锦衣走。”不等他出声,我抢先说道那个声音有一瞬间的迟疑:“你又知道是我?”

我苦笑,谁有我了解流云?他有伤在身且不得不离开,此时能让他放心的,留在我身边的,除了一向和他焦孟不离的落邑,还会有谁?那一出门口,就跟在我身后的,不就是他?

“可流云他。。。。。”他还在迟疑.一动不动的.是的,流云让他来保护我,可我,用自己换了雪娘,他是怕要怎么和流云交待吧?

可是,时间已经不多了。

“带雪娘走,我自有办法。””我定定地看着前面的黑影,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我咬牙切齿地.

“放了她。”我厉声道:“我数到三。一。。。。。。二”

只见那人一挥手,雪娘就飞向了我身后的落邑。而我身侧的黑影挟持了我,慢慢退向他身边。我并没有挣扎,甚至是动都没动一下,除了知道是徒劳以外,更是因为雪娘和落邑还没走远.

“雪吟姐姐啊。。。。”是雪娘被解开穴道后发出的声音。

“保重。”是落邑的声音。他看着眼前的形势,很快地衣袖一顿,挟着雪娘飞速退去。再不回头.

“告诉流云,如果他敢轻举枉动的话,我会叫他的女人生不如死。”

阴冷的声音,由我身后发出。我冷冷的望着他,撇开了挟持我的手,一把拔出了匕首,放在怀里,并连续点了几处大穴止血。我不想死,起码在这一刻还不想死。

“流云的女人.真的是不可小觑.竟然能从我的手上,将人救走.不错,很有意思.”一直看着我,他的眼里.有并不掩饰的赞赏和冷酷.

“殿下,我们。。。。。”

“走。离开这里。”那声音是闲闲的,却有不可忤逆的凛冽。

“现在?”那个下属迟疑了一下。

“片刻之后,封锁神庙所有关卡的人都会收到消息:他们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而这一刻的防范是最松的。”他冷笑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舒浩,你比起你的哥哥们,还是嫩了一点啊!”

“雪吟姑娘,就委屈和我样一起离开吧!”走上前来,他有些玩味的看着我.我抬头,然后怔了一下:对着我的那张脸,那么漂亮的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头狼.我咬牙切齿的想。不过,也只有漂亮才可以表达我此时的惊艳吧!

“不过,就算你真的帮我解了毒,我也未必会放过你。当然,你也尽管可以试下,看是否可以从我手中逃脱。”仍然是那有些玩味的,令人讨厌的笑.

“我知道。”我干脆的打断他的话,然后也冲他笑了一下.轻蔑地:“我从没有想过要逃,不过,尊贵的太子殿下,请问现在可以走没有?”随遇而安是我一向的准则。此时也不例外,明知不可能的事.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呢?如无必要,我是不会让自己受哪怕是一丝的伤害。这下轮到他呆住了。

“不错,有点意思!”我听他这样说道.

离开神庙的那一瞬,我心里就浮起一个念头:我一定要想办法杀了他!

这个人太可怕了!精准的判断,雷利风行的行动,还有他所拥有的巨大的力量。如果说凌漠之战再起,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将会是我凌之一族最大的威胁。

然而奇怪的是,自离开神庙,我的身份仿佛由他的俘虏变成了同伴,不再被胁持,不再被寸步不离的看着,甚至不再有人对我声言厉色。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只是他不说解毒的事,我便也不提,就这样仿佛是心安理得的跟着他。

只是时常想到流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西去大漠,是否解了那蓝将军之危?你的伤也早该好了吧!我苦笑,每当这个念头一闪,我就强行压了下去。“不能想。”

我这样对自己说,别忘了眼前还有一只喜怒无常的,随时可以制我于死地的恶狼。在他的而前,是不能露出哪怕是一丝破绽的.想流云,就好好的活下去,活到可以再见到你的那一天吧!

和一个石头一样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很闷的事,我极少听到他除了命令之外的话。对我也是如此,除了皮笑肉不笑的寒暄之外,他还没正式的对我说过一句稍为正式一点的话.就连在对我说话的同时,那眼睛,也绝对是望着别处的.淡淡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这真的是一个怪胎!虽然说是一只漂亮得让我都忌妒的坏人.我在心里这样想。

终于有一天,午饭结束,我起身准备回房时,他叫住了我。

“雪吟姑娘,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流云怎么样了吗?”我在心里偷笑,看来,我掩饰的很好.终于都等到他来和我说了.并且带着不确定的口吻.不过,在听完他下面的话之后,我就笑不出来了。

“我相信他会好好的。”苛守着被挟持者该有的遵从.我站住了身子,甚至头都没回。和他这样的人说话,最好不要看他的眼睛,那是一种可以穿透一切的锐利,就像一把刀。

“你的流云将军,现在就驻扎于离此地五十里的大漠边缘,听闻狐之一族那蓝将军被困于大漠,那流云部奉命前去支援,中途受阻。被困于此。”

勉强止住颤抖的身体,我慢慢回首。只见手执茶杯的他,正看着别处,语气闲闲的。就象在说一件遥远的,和自己一点也不相干的事。但是我知道,他是不会白白说给我听的,一定有目的.

“我放你去见他,你要如何谢我?”我愕然,自打五天前停在此地不再前行,就连两个随从都不见了之后,我就在猜测他究竟是何意图,却不料,原来是在等着看戏。这等可恶之人!

“不用了,多谢尊贵的太子殿下。”我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男人的事就该让男人自己去做,不对吗?我去了,也只不过是徒添累赘而已。”

“再说了,殿下一路行来,走的并不快,想来并非不知流云沿途都有派人打探。云少想必亦知道殿下一日还需要我,我便不会有事,而旁人也定伤不了我。而我亦不用再去惊扰,徒添他忧心。”

“再说了,殿下一路行来,走的并不快,想来并非不知流云沿途都有派人打探。流云想必亦知道殿下一日还需要我,我便不会有事,而旁人也定伤不了我。而我亦不用再去惊扰,徒添他忧心。”

“不错,流云的女人,果然不同一般凡物。”他笑道,这才回头,望向我,并不隐藏眼中的赞赏。

“多谢赞赏,如果没有其他事,雪吟就先退下了。”迎着他的目光,我并不躲蔽。

“如果说不去不行呢?”他静静地看着我, 一对可以穿透一切的眸子好象要看透我的内心深处。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那就如殿下所愿。”再不看他,我长身一揖,告辞而去。一转过身来,我就皱起了眉头.刚才我以退为进,果然收到了想要的效果:他要我去见流云。但是目的呢?

一路行来,我看的出来,他那样的人,善心的施舍与他无缘,更遑论帮人了,他每做一件事,都在算计着可以得到多少好处。。。。。不过,我也打定主意,不管怎样,不上他的当,也就是了.

深夜,月落西山,暗色的天幕上点缀着点点繁星,晶莹而璀灿。有两个人影正快速的向西方移动。不用说,那就是那个漠族太子,和被他半夜叫醒的我了。

从来我是一个懒散的人,所以怎么修炼都及不上流云的一半,自那次受伤后更不用提了.但是我的轻身功夫是连流云都要叹服的,用他的话说就是:你啊,天生就是逃跑的命。可现在跟在这个漠族太子的身后。我却渐渐感到有点吃力了.虽然看的出来他并未尽全力。甚至有好几次他都故意放慢脚步显然是在等我。我一咬牙,使出全力,追了上来,耳边又传来一声轻笑,他一伸手搭上了我的手臂,我立刻轻松了下来,终于跟上了他的脚步。狐之族的营地就在前面。

轻轻地越过哨卡,直奔帅营.掀开一道缝隙偷偷看去,那端坐帐中,正侧着头和人商量着什么的不是流云,还会是谁?

“流云!”看到流云,我心里一喜,挣脱漠天的手,就要进去。可是,我才刚要进去,手就被身边人拉住了.

“如果我帮他解了这次危机,你如何谢我?”那个人,就在黑暗里,用一对熠熠闪烁的星眸,一瞬不瞬地望着我,认真之中,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玩味。

我怒了,这个根本就是居心叵测,找便宜来了,别说流云不让他救,就是救了流云,又凭什么,让我做什么?

战争,永远是和女人分开的。更何况,我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

“哼……谁稀罕你帮。”我心里恼恨极了,只是恨恨甩开被漠族太子拉住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要想要冲进去,找流云。

然而,就在这时,流云的一句话,让我脚步顿住了。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帐篷里,传来流云的声音。沙哑,疲累,还有说不出的忧虑。

我愣住了。脚步没有办法再移……

“应该没有了,你看,我们由东而来,西去受阻。南是漠族太子漠天的属地,北则是玄族玄隐的封土,要知道,这两者可都是行不通的……你再看看,而拦路那座山头,本就是天险,飞不痛渡,亦非人力可以憾动的。就算侥幸可以过去,我相信玄之一族的玄隐部,也正张着口袋在等我们自投罗网呢!”

这说话的,一口气分析了许多。那语气,也是我所熟悉的,那是是流云的朋友,落邑的声音.

听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应该是遇到了极大的难题。若非如此,流云不会是这种声音,这种语气。我想到我身边的流云,从来都是爽朗的,自信的,所向披靡,可而今的流云,却已经累得没有半分的力气。我的眼泪,就要落下来!

“你的意思是,而今的我们,就只有一条路可行,那就是撤军……”

流云苦笑了,苦笑之后的话,铿锵有力:

“可那绝对不行。要知道,那蓝将军被困已有月余,前几天传来消息说,粮草将尽,我们再不设法前去救援,他们,怕会有全军覆没之虞!”

流云毕竟是流云,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倒下,都不会退缩,这才是我最熟悉的人呢,带着挑衅,我望了身后的漠天一眼,哼了一声。

而漠 天,只是微微一笑,示意我听下去。

“所以,落邑,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前去……”这次的声音,依旧带着沙哑和疲惫,就连躲在身后的我,都听出了流云话里的担忧.

“你说的对……”落邑的声音很低,他微微叹了口气:

“流云,不错,你是对的,他们,怕就是在等我们自投罗网。多少年了,,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天。”

我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可是,我知道,他们遇到了难题,遇到了天大的难题——等待救援的那蓝将军,还有就是他们目前的,只有这个可恶的漠族太子才可以解决的难题……

我微微闭了闭眼睛,感受着落邑的话,也感受着流云的声音里,低低地。有种说不出的无力.

“那蓝将军为沙场之名将。骁勇善战,更兼此次所率乃我凌之一族最精锐的蓝部,想那玄隐自是不敢力敌。眼下只等那蓝将军粮草一断,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重创我凌之一族,这人的用心不可谓不毒……”

…………

这次,我终于听明白了。

流云此行,就是为了解救那蓝将军之危。可眼下的难题,原来真的要这个狼太子帮才行啊。

我站在帐篷外,想要而我要冲进去的脚步,也在一瞬间迟疑了,变得沉重。而我我终于听明白这个漠天太子的话。

除非他肯一施援手,否则,流云他们,是没有办法解决眼下的难题的……

可是,这个漠天,究竟想要什么呢?,

他点明要我,又是为了什么?

想来,他是怕我不是真心的帮他解毒,才出此计策的?不对,一定还有别的,可是,我哪还有时间去想?即便是想到了,又如何?眼下最大的难题,可是流云的难题啊……

一看到流云憔悴的样子,,我的心就乱了,乱了。一时之间,再也没了方寸。

我望着漠天,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千算万算的我,还真没想到,他会带我来到流云面前,可是,他居心何其险恶,竟是要乘人之危,逼着流云和我,是要做非此即彼的交换.

“若要你帮他,那么,你想要什么?”我再也看不得漠天一脸得意的样子了。

再看看他一脸奸笑的样子,我的心里又是一跳,我忽然发现,难得地聪明了一次的自己,忽然想到,这个坏人,用了这么多的心计,他所图的,应该不只是想要解毒那么简单。

难道说,他想利用我来威胁流云?

“我要你!”他干脆的说道。闪着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我?”

我呆了一下,又呆了一下。要我,是什么意思?要我帮他解毒?要么我听他使唤?还是要我透露我凌之一族的秘密给他?

不,你别想办到……反正,我打定主意了,他若用我威胁流云,我就咬舌自尽。他若逼我透露凌之一族的秘密,我就什么都不说——虽然,我其实什么秘密都不知道!

我冷冷一笑:对,就这么办,就这么简单?

“好啊,我给你,你帮他!”我想也不想的,看着他点头。只要他帮了流云,他要我,就给他呗。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一言为定?”

这次轮到他不信了,他上下打量着我,摇了摇头,再看看我一脸的平静,他有些狐疑地再摇了摇头:

“你不会反悔?”

我倒是想反悔啊,可你给么?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

“当然……我们一言为定!你帮流云他们,我……给你。”

不就是一条命吗?用我这条还只剩下一年的小命,去换被我被围困的那蓝将军和十万将士的命,我知道,我可一点都没有赔本.

“可你不是那流云的。。。。。”他仍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我,仿佛要看清我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我知道,他想说,我是流云的女人。

可一直喜欢流云的,是雪娘啊,说不出为什么,我一听漠天的话,心里顿时烦躁起来,我冲他低吼道:

“你有完没完啊?你究竟换不换啊……”

其实,我更关心的是,他究竟帮不帮流云他们呢?

我不耐烦起来。说要换的是他,而现在,我答应了,不相信的又是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嘛!

就在这时:“谁?”随着问声,两个人影弹射而来。拦在我们身前。我一看,那可不是流云么?

“流云。”

一看到流云,我心里一喜,把这个漠天早忘到了脑后。我一下子扑了上去,抱住了流云的腰:

“是我啦,我来看你了……”

流云明显地愣了一下,当他看清是我,瞬间伸出的手掌改击为搂,将我带离当场。

“流云,你瘦了,你的腰更细了……流云,你的脸很黄,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

我发扬 我的八卦的精神,把流云从吃到住的,一直说了大半天,而流云只是望着我笑,眼里有血丝,闪啊闪的……

“哟,这一见面,又是吃,又是住的,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了?来,让我看看。伤了没有,少块肉没有……”

我看见流云满是血丝的眼里满是笑意。一边拉着我,转了两个圈。我转得头晕,却“格格”地笑:

“别转了,头晕,头晕!”

忽然看到乖乖站在一旁的漠天,再看看流云脱了形的脸,我心里一疼,更坚定了刚才的想法。我拉着流云的手,走向对峙着的漠 天和落邑,用手指了指那个可恶的漠天。说道:

“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不过,这个坏人说了……他说,他愿意帮你们一次。”

“他……”

流云将我的手握紧了一点,再紧了一点,这才上前,望着漠天:

“漠天太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声惊呼,这下愣的不止是流云,还有那站在一旁的落邑.

“是啊,他自己说的……”

我只管拉着流云的手,撒娇:

“我走了好远的路,我累了,我渴了,水都没有一口么?”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我们进去说好不好?你要全天下人都知道是不是?”

“你要什么?”又是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流云看看落邑,落邑看看流云.两个人的眼里,都闪着费解的光芒。

这件事,在他们看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当然,也除了对等的利益,或者说是志在必得的东西.

一直站在一侧的漠天神情很冷,他的话更冷。然而,在说出来时,却是毫不含糊。

他说道:

“是的,我令漠之一族借道给你们,好让你们去救那蓝将军……”

流云握着我的手,又再紧了紧。而漠天根本就不看我,只是望着流云,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愿意帮你们,是因为雪吟姑娘……”

这下,轮到流云和落邑吃惊了。

他肯帮他们,却是因为我?

我看到,落邑的眼神阴晴不定,漠天的神色,平静而又阴冷,只有流云,在听了漠天的话之后,脸色蓦地变得铁青。

我被流云的脸色吓了一跳,我忽然怀疑,是不是我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令流云这么的生气?

我看到,漠天太子依旧气定神闲的,一脸的真诚的和流云对视。不过在我看来,却是那样的狰狞。

而他们的眼神很亮,似要冒出火星。我拉了一下流云,流云只是握紧了我的手腕,不动,也不理我。忽然间,我就不安起来,刚才顺口就答应了那个可恶的漠天太子,甚至还没有问一下流云的意见.这事儿, 流云他会答应吗?我忽然担心起来,若是流云不答应,我又要怎么办?

流云铁青着脸,问漠天太子:

“说吧,你想从我凌族得到什么……”

流云的话,开门见山。我看到,漠天太子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容,终于都凝了一下。他望着流云,伸手一指:“我要她,和一把剑。”

我知道,漠天太子指的是我。而且,他一手指着我,神色不变.

我望着流云,担心他会不答案。谁知,流云将我往身后一护,怒道:

“不行,先别说我们狐之族没有你要的剑,她,绝对不行。”

我心里一阵后悔,果然, 流云一听,脸色就变了.

漠天太子只是微笑着,这才将目光转向我,眸光流转之下,带着说不出的笑意:

“这事,怕流云你做不得主吧……你可以问问雪吟姑娘,刚才,明明是她亲口同意的……”

流云狠狠地瞪了过来,我心里一紧,一指漠天太子,怒道:

“喂,你说话不算数,刚才,你只说要我,并没有说什么剑的……”

“住口……”

听到我说话,流云瞬间铁青的脸,又再黑了几分,他狠狠发瞪了我一眼,示意我安静。而我心里那种不安又重了几分,现在听到这个漠天太子又要什么剑的,我心里更恼了。这个什么太子的,真不是好东西,明明刚才答应好的,可到现在,他又变卦了……

想到此,我不由的怒从心来.狠狠地瞪着漠天,恨不得在他脸上瞪出个洞出来…….

“那好,我只要你,不要剑。你给我,我借道给他。”

仿佛知道和流云无论如何都谈不妥了。漠天太子毫不畏惧地迎上我想要吃人的目光,甚至还微微一笑.那表情,倒是摆明了,只买我的帐!

我刚要说话,流云却接过了口:

“看来要令太子殿下失望了,这笔交易作废……她,我不人!”

流云勃然而起,拉着我,转身就走。

一看到流云翻了脸,我连忙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低声说道:

“刚刚我都听到了……不要这样,流云,那个诅咒,你知道的是不是?”

我轻声的道。看着流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如,你让我去换……反正,就是一年呗,说不定,我还能逃回来呢,你说是不是?”

“不行,我都说了,不行。。。。。”

流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狠狠地甩着我的手,示意我闭嘴。

我连忙闭嘴,而且,还拿着捂住,那意思,就是不想让他不高兴。

看到我这样,流云拧着的眉.充着血丝的眼里满是不悦.他怒道:

“你可知道,他要你什么?”

我老实地摇了摇头:

“要我解毒吧?”

流云摇头。

“那,想问我凌族的情报的吧?”

流云再摇头。

我想了想,才说道:

“那……威胁你吧?”

流云摇头,又点头。

我觉得息聪明极了。立刻保证道:

“你放心,我不会给他机会的……”

我摇着流云的手,指了指沙漠深处:

“蓝部之精锐全数在此,是不是?”我指的是里而的那蓝将军,和流云自己带来的援军里外两重。他又点头,眉头皱的更深,想要开口.而我握紧了他的手,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也怕自己会反悔。

“那么你是不是那流云?”他拧眉:“还是不行,我不能拿你当筹码。就算把全天下都给我,我也不换。”

流云啊,”我叹了口气。“你以命换命救过我很多次,我这条命啊,早就是你的了。可是,我只余下一年的命,没办法永远陪着你,就让我帮你做点事好不好?你看你这样,我的心都是痛的。”我低低的哀求道。

“轮回不过百年,你等我啊,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到时没有诅咒,也不会有别的.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好不好?”再看向他,我的心揪的紧紧的.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甚至不再看我的眼睛.他甩脱我的衣袖.愤然说道:“雪吟,你是我生命里最珍贵的,不是用任何东西可以交换的。你难道不明白吗?”

“如果说你都可以拿来交换,那么,我成了什么?又当你是什么?”他红着眼睛,低低地说道.

“我知道,我明白,不是你要换的,是我,是我自己要的好不好?”强忍住泪水,我重又拉住他的手:“那里面的人呢?十万条命啊! 流云,你真的忍心看他们有事?还有那蓝将军?他可是你的叔父啊!用我的命去换他们的,我们赚了是不是?”

流云握住我的手:“总之,我就是不要你去换,其他的,我会自己想办法!你听我的好不好?”倔强的流云,固执的流云.不想我为他作任何牺牲的流云.那个只要我开心,就什么都可以做的流云.

一把放开流云的手,我转过身去擦干眼泪:“对不起流云.我已经决定了。命是我的,你换也要换,不换也要换。除非你想我死在你面前。”

流云的手伸出一半,又颓然下垂。耳边是他略带颤抖的声音:“那你是不是想就此要了我的命去?”我愕然回首,有眼泪从他写满疲倦的脸庞滑下,我的心一下子疼了起来。那个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的流云啊,他哭了。。。。。

我重又奔了过去,哽咽着拉住他的衣袖:“流云,别这样,别这样啊!”

流云是从来不会哭的,就连那次的极限训练。。。。。。

刚刚蜕变成人形的我们,并没有多少喘息的时间。跟着下来是出关前的最后一关:七日劫。

两人一组,带着极少的水和食物。被流放在荒野。七天之后能活着回来的,才能算是真正的功德圆满。而那些走不出来的,多数是被荒野里的沼泽或猛兽吞了去。因为蜕变的关系,流云的身体很是虚弱。但一有危险他还是不顾一切的挡在我的前面。在最后的一天里,看看回去的路还是那么遥不可及,已经断粮断水多时的我们,在和野兽博斗时受伤血流不止。新伤加旧患的流云,已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我撕下身上已七零八落的布条为他包扎好伤口。想去帮他找水喝时,又不小心陷入了沼泽,拚尽全力将我拉出的流云,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正咬开手腕,将血一滴一滴的滴到他的口中。醒来的流云只是静静地望着我:“我们的生命,就此连结。”

我虚弱地笑笑:“我以为你会感动到哭呢!”

扶着我的手慢慢地站起来:“我不会哭,也不会让你先走,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们其中在一个死去,那么另一个也不会独活。所以。。。。。。”他看着我的眼睛里,闪过狼一样的凶狠的光:“我们要好好的活下去,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了我们,我们都要活下去,为你,为我。。。。。。。”

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回来的我们,是唯一的一组。而我只记得他眼中,狼一般凶狠里没有眼泪。

仿佛听到了这边的不寻常,那两个嘀咕了半天的人同时抬起头来,望向这边。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

“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你或者我都不可以剥夺。我们不能这么自私,对不对?”我有些悲哀地说道.如果能够活着,是一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啊,没有阴影,没有噩梦.那是我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的安宁.因为我没有,所以我希望我关心着的人,甚至是我的族人能够拥有.

抽了抽鼻子低声道:“让他们好好的活着.当我们还可以做到时, 流云,请你给这个机会我.”

“可不可以答应我,他日你若为狐族之主,一定不要让我们的以前,在别人的身上重演好不好?”不敢再看伤心欲绝的流云:“不论是谁都有生活在阳光下的权利对不对?”

“没有了你,就算拥有全天下又如何?”他绝望地望着我。强忍着心头的痛,不再理他.只是回头对着漠天太子:“都好了吗?可以走没有?”

有些事,终究要有人做最后决定的是不是?

“凌历1576年冬,蓝部之那蓝将军西征班师,中途遭玄之一族的玄隐部围困一月有余,粮草将尽,兵倦马乏。然凌之双璧流云、落邑救援途中受阻。北豹南狼,前有巨石,更兼玄部在巨石之侧虎视耽耽。然那流云竟借道漠之一族,一举重创玄隐部,解那蓝将军于倒悬。。。。。。

而流云因此次大捷以22岁稚龄荣登蓝领主宝位,是为凌之一族最年轻之领主。。。。。。”

很久之后,在凌之一族的史书上出现了这样一段话,没人提到过,真正帮助凌之一族,解了倒悬之危的漠族太子漠天。也没有提到,那个用来交换的我。

当时,我的本意只想帮助流云,帮助被围困之苦的那蓝将军,我的心很小,装的事情也很少,我只希望流云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后来,事实证明我错了,那是因为,我用了错的方式。

而有的人、有的事,就因为一念之差,就再也回不去了。也因了这一念之差,所以给我们的以后,平添了许多的磨难还有痛楚!

这也是过了很久以后,我才真正明白的一个道理:真正帮一个人,是要用他想要的方法,而不是自以为是的自我牺牲。。。。。。。。

只是,所谓道理,到明白的时候,通常都已晚了。

拉住漠天的衣袖狂奔了数里,我才敢停下来。眼泪刷刷地往下流。脑海里一直是流云那满是泪水的脸。一种窒息般的晕眩漫上了心头。我用手捂着心口泣不成声:“他竟然哭了,你知道吗?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

“以前不论多难,他都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啊!”

我喃喃的低语。“哇”的一声,有股腥甜的东西冲出胸口。染红我白色的衣襟,慢慢地抬头,我望着那个可恶的漠族太子:

“你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赤血针并无解药,唯一的化解之法就是以血换血。以命换命是不是?”

“不是。”伸出来想要扶我的手终于半途落下,他叹息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生死由命,该死的终会死去,何需什么以命换命?大丈夫生有何欢。死又有何惧?”他傲然道。

“你不用那么得意,你的令牌给了落邑了吧,以流云的性格,定会连夜拔营,借道狼族,如无意外。他们明晚就可以和那蓝将军会合。”我慢慢的站起身来:“不过,尊贵的太子殿下,我要提醒你的是,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你作为交换吗?”

冷笑着,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那是因为我是一个被诅咒的生灵,我只剩不不到一年的小命!”我傲然道:“你想要的,什么都得不到!”

“什么?你再说一次。。。。。”第一次看到眼前的人忘记了风度,震惊清晰地写在他的脸上。就连按住我双臂的手,也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应该说,他和流云是同一种人,喜怒不形于色,脸上的表情宛若一副完美的面具一样无懈可击。只不过,流云的面具是如冬日暖阳般温暖。而他却是暴雨狂风般阴冷且无常。

“失望了吧。”我笑道,掩饰不住悲哀和决绝。吐出来的话却是冰冷如雪。

“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什么诅咒,什么一年的命?”他还是急切地问道。

甩开困住我手臂的手,我拉了拉衣襟,温文尔雅地望着他:“尊贵的太子殿下,可以走了么?我累了!”

“那你先告诉我,关于那个诅咒,。。。。。。”

“够了。”我勃然大怒。“如果你认为亏本的话,现在后悔也还来的及!”我不再理他,准确的说,我是什么都不想再理,什么宿命,什么诅咒,什么预言。让他们统统见鬼去吧!就这样,我绕过他身边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本来以为自己够勇敢,够坚强,可以付出,可以牺牲。只要能帮云少,不论多苦多痛,多累多难。甚至是付出生命,我都在所不惜。可现实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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