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急的时候,尤其是在三急得时候,什么害怕呀,恐惧呀,难过呀!都变成蓝蓝天上趴着的肥肥的大白云。因为墨黧急需解决生理需求,她就不再管后面的人,是敌是友。
当下是把宝宝安顿好,她低声对宝宝说,她想去方便,把黄铜钥匙交给宝宝,叮嘱他赶紧往家跑,越快越好,等她方便完回来就追他,要是不小心被墨黧追上,彻辰就得叫元儿姐姐。“儿子,我要是没追上,你一到家就把门堵好,除了我拍门谁拍谁都不准开,狼外婆最喜欢你这样的小胖娃娃,记住了!要是明天娘还没回去,那娘就是去你桑叔家了,咱家床底下有个箱子,里面有个黄色的……额……小衣服,里面是钱,你拿着到你桑叔家找我!只拿钱,千万别拿小衣服。”拿了你会被鄙视的。
宝宝很疑惑,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赶紧跑,要不你明天就得叫元儿姐姐,元儿宝宝可是比你小呦!这样彻辰就变成小娃娃了。以后吃饭娘喂你!彻辰宝宝,娘的小乖宝宝,娘亲抱!”墨黧故意尖着嗓子,甜腻的说出这几句话,话音刚落,彻辰已是兔子般的冲了出去……墨黧看着他的背影,宠溺一笑,低下头轻抚着肚子,宝宝,保佑娘还能见到你们。深呼吸,再吐出一口气。
“好了,别躲了,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后面!”墨黧脸上很镇静,不过一双眼睛像是淬了火。丫的,竟然给老娘吓得差点尿裤子,老娘跟你拼了!
“不愧是墨宗的后人,芷这般隐晦都能被你发现,芷佩服!”身后传来的声音,耳熟,带着冷漠、疏离!恍如这山顶上常年不化的雪,不是早先的温和的如三月的暖阳。墨黧已猜出来是谁了,原身果然有仇家呀!刚放下心几天,又被提起啦!果然不能大意呀!
“那个,芷先生,能不能等我一会,一刻,哦……不……半刻就好!”墨黧商量着给自己争取个如厕的时间先,再拖下去真的要“青衫湿便”了。
半晌,身后没有反应,墨黧决定不管了,拔腿就往凸起的一块石头后面跑去。桑芷本以为她要跑,正准备阻止,就看见她在宽衣解带,不久淅淅哗哗的声音,和着墨某人舒服的感叹声随风飘过,再迟钝的人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桑芷的脸上出现了瞬间的尴尬。只得转过头,背对着大石块。
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响起的时候,桑芷轻舒了一口气,很快墨黧回来了,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呀!“芷先生认识墨黧吗?”她很温和的问道。她心里总有种感觉,桑芷不会伤害她,所以对桑芷没理由仇视。
她看见了桑芷微抖的肩膀,和垂在两侧攥紧的拳头,可是他不愿意把脸转过来,墨黧看不清他表情,只得自己转过去,面对着他。桑芷的表情还是与先前见过的一样平静柔和,只是紧抿着嘴唇,墨黧把手抬起来,在桑芷的眼前来回摆动,“芷先生,芷先生,回魂了!”墨黧真是不怕死。
“你干什么?”桑莘淡淡的盯着她,可墨黧觉得那淡淡的眼神能将她穿透,x光线呀!“没……没干什么!呵呵……开个玩笑而已!”墨黧孬种的陪着笑脸。
“芷先生,墨黧先前额头受过伤,许多人许多事儿都记不清了,你……你认识我吗?”墨黧抬着脸问道。桑芷看着那样一张脸,像透了那人,想起那人,他恨不得咬死墨黧。
“认识?呵,何止认识,试问这天下有几个不识墨宗嫡族一支的四小姐,墨氏黧娘?”桑芷像是被定格了一样。哎呦!宫斗小说看多了,就是有好处。真猜对了,这原身真是不简单,不过墨宗是什么东西?嫡族的四小姐,很有名吗?怎么好像明星一样,人尽皆知。墨黧暗中嘀咕。
“墨宗传至这一代,已有五百年了,根枝交杂,蔓叶相连,嫡族与庶族势力已经太大了,俨然已成上位者眼里的毒瘤,不得不除。”桑芷像是哀叹,又想是自言自语。
“这很正常,从古至今,多少这样的大家族就是这样消亡的,一旦成了当权者的眼中刺肉中钉,走上灭亡是注定的!”墨黧这样说完,心里觉得就是这个理,可是眼泪不停地流,怎么也控制不住!
“是注定的吗?墨氏一组七万八千九百一十六人,其中包括刚刚出生的婴儿,还未临盆的妇女,耄耋之年的老人全被屠戮殆尽,这是注定的吗?”天熙元年,龙嘉帝下令,墨宗试图谋朝篡位,墨氏一祖无分嫡庶斩立决,窝藏者诛三族,反抗者就地处决,有异议者与之同罪。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墨氏黧娘?为什么要你父兄为你陪葬,你还活得好好着?上苍何其不公!这就是所谓的注定吗?”桑芷大吼起来,两手抓住墨黧的肩膀,不停地摇晃。墨黧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控制不住,这不是她的眼泪,不是她的思想,她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了,心底漫出的绝望似乎要把心脏撑破!
许久,一根手指触到墨黧的眼睛,“你这双眼睛,像极了他,他才二十七岁,他本该名垂青史,他是墨宗这一代最杰出的宗者……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毁了他,他死了连个全尸都找不到,跟着墨家家主化成了灰,被雨打散了,再也找不到了,找不到了……”桑芷看的她的眼睛,陷入回忆!眼里的绝望让远处的夕阳染得通红!
墨黧眼前浮现一张脸,上挑的凤眼,挺直的鼻,柔软的唇边挂着温和的笑,“黧儿,别哭了,二哥在这……”山泉般干净的声音恍如还在耳边。“哥……哥!哥哥……”墨黧绝望的低语着。
“哥哥……哈……哥哥!你怎么配叫他哥哥呐?你怎么配呐?你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你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你觉得你是墨宗自立派以来最有天分的;你休习了逆天之法拥有扭转时空的能力,所以你无畏。你觉得自己只手可逆天,对吗?”桑芷连连发问,“不是的,不是的……”墨黧已经快崩溃了。
“墨家第一代宗主立下宗规,凡墨家子弟不得与皇室联姻,只因为他梦到大红明黄堆叠的喜堂上,象征墨家的墨玉诀溢出血色。这些你都知道吧!你明明都知道,你怎么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要嫁给太子呐?你不知道你已经跟我师兄定亲了吗?你不知道我师兄自十五岁开始,心心念念着的都是墨氏黧娘吗?你不知道,你哪里会知道呢?你当时正跟着太子身后一句一个‘太子哥哥’的讨好他呢。你如愿了吗?他利用你让本来决定废了他的老皇帝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因他拔出了墨宗这个‘毒瘤’,你辛苦一场只为别人作嫁衣裳,哈哈……报应,报应呀!你不知道现在的皇后是谁吧?我告诉你,是言宗的嫡族小姐言雪嫣,哈哈哈……那个可是前皇后为太子定下的准媳妇,太子殿下的青梅,你以为他真的退亲了,他们根本就是合谋骗你的。”桑芷疯癫般的大笑。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是我干的,那些不是我干的……我没有害他们,不是我不是我……”大笑的声音就在耳边,墨黧觉得自己脑袋要炸了,好痛!这么痛,不要了,不要了,死了就不会疼了,不会疼了!眼前一黑,跌入无边无沿的黑暗中。
梦中,墨黧终于看到了她原身的所谓记忆,那些披着美好的假象,那一步一步的早就设好的骗局,明黄大红喜堂上那人绝情的脸,父母兄弟鲜血染红的刑台,墨氏一族的咒骂……一切的一切,走马观花般的一一展现。每一个场景她都能体会到原身的心情,恍如凌迟。相比较而言她觉得前世的自己要说是活在蜜罐中,都有点对不起她享的那些美好,她只能用活在天堂里来形容自己的幸福。原身比她小,十几岁的小姑娘就要承担这些,怪不得放弃了。她一边看一边感叹,虽然跟她开始假象的那个渣男霉女的故事差不多,但她没想到这其中牵扯到这么多人,和,人命!
她觉得她重生的道路真奇怪,照一般的小说套路来说她现在实在不应该知道原身的遭遇,还在继续猜测和主观臆想中,时不时鸡血上脑的上蹦下窜一番。等到故事情节发展到一半,原身的那些麻烦,记忆什么的才会蹦出来给她找麻烦,可现在,就像去大酒楼吃饭,这厢刚刚把冷拼端上来,那厢就把汤上上来了,一冷一热的!连个过渡都没有,最讨厌!
墨黧不想走下去了,一点悬念没有,还有啥米意思嘛?她考虑要不等醒了一砖头闷死自己,看看能不能穿回去?转念一想,不行,前世那个身体没准都烧成灰了,自己回去蹲那呀!这几千年中也就这么一个能让自己灵魂移植的肉体,不能闷死自己,可要是活着,原身所作的一切就要感同身受,这滋味,实在是不太甜!
忽然间前方白光一闪(白光你终于闪了)!眼前出现个人影(鬼……鬼……呀),随着白光越聚越多,人影越来越清晰,仔细一看,这人好眼熟,好想在哪见过!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