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时钟指向7点30分。
符百晓突然好奇的问“穆生这游魂不会也还没有起床吧?……有人要去敲她的门么?”
江千优把目光转向我。
“你看我干嘛,我可不去。”我立马表明自己的态度,举着筷子以证坚决!
“她可是你妹!”江千优突然道德感爆棚的看着我。
我冷笑(也可以说是苦笑),我觉得穆生压根儿就不知道我是她姐,或者说,她压根就不知道我的存在。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把小时候的遭遇一一给她俩列举了出来,其中包括,五岁的时候,她为了引诱浅河边上的一个河蚌,把我当作了蚯蚓丢到了河里,幸亏水不深没淹死我,可就在我爬起来的时候,沈说说这个缺五行的鬼冒了出来,她指着我大喊“穆生穆生,不得了了,你家的蚯蚓站起来了。”于是穆生把没有表情的脸转向我,我硬是被她吓的重新乖乖的趴在水里,在她没有如愿以偿的得到河蚌之前,我没敢起来。
符百晓:蚯蚓能够得到河蚌的爱慕?你确定那不是鱼?
江千优:没准儿是变种的河蚌!
我:……那并不是重点。
还有六岁的时候,她用她那双白内障的眼睛开始作画,后来硬是怪力的把画架给画骨折了,于是她就往我身上套了一件棉布白衣,直接拿我当她的人体画架使,并且画到最后,我照镜子都不知道我的脸在哪儿。
符百晓:……这个想法到挺创意的。
江千优:那说说呢?(ps:她知道我和穆生、说说、是一起长大的!)
我:……被穆生熏陶的拿笔一起糟蹋我,并且我的脸就是她模仿穆生的眼睛,最后抽筋整成了斗鸡眼画出来的。
江千优娇羞了:说说真是可爱。
我&符百晓:……
以及八岁的时候,小学二年级,穆生夹走了我饭盒里的所有蔬菜,沈说说则是所有肉类,然后穆生还不眨眼的把我的饭盒当成了垃圾回收站,她把擦嘴纸巾丢了进去,沈说说更有样学样,她把纸巾直接丢进我的连衣帽里。
符百晓:原来沈说说的缺心眼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江千优:……你怎么不反抗?
我:我反抗过了,但穆生永远都以一句“谁在说话”将我的愤怒,原封不动的丢了回来,至于沈说说,那就别提了,她从小就是和浓硫酸长大的,我不敢惹。
我还准备在像她们哭诉一下穆生这个没人性人的罪行,但是沈说说的尖叫声完全盖住了我弱弱的声音。
啊————
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声如魔音穿脑,紧接着,带有戏剧性的一句“我勒个去!”,沈说说突然大力的拉开门,慌慌张张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然后对着房间里面吼“沈穆生,你这个小东西居然往我的被窝里放蜈蚣!你是不是真以为我百毒不侵啊你!”
我:“……”
符百晓很认真的询问江千优“蜈蚣?那是她的新宠物?”
江千优无言以对:“估计是的……”
沈穆生在沈说说歇斯底里的咆哮里,安静像是一团纯净的氧气,被风吹了出来,并且手捧着一只比猫都大的玩具蜈蚣,她将沈说说的咆哮以及我们,客厅里的所有都格式成空白磁带,然后转身无声无息的走进她的书房里。
下意识的让我以为她在梦游。
江千优好奇的问我“我没看见她进去说说的房间啊!”
我:“得了吧,我经常看见穆生不开门就进了房间里呢。”
江千优:“……我真的很想去拜访一下你老妈!”
不过符百晓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她看着沈说说惊慌未定的样子,笑的比阳台的花都好看:“唉哟,你怎么不赖床了?赖啊,你继续赖啊!”
沈说说白她一眼,恨恨的说:“因为姐在梦里已经结果了你!”她转身,走几步就踢到了还在横尸的杜利辛,于是一不作二不休的她连着踢了几脚“喂喂喂,醒醒,醒醒!”
杜利辛不鸟她,继续装死尸。
沈说说回过头来愤怒的对我们说“来,你们谁告诉我火葬场的号码是多少,我来打!这两天天热,别回头腐烂了,不仅气味难闻而且蛆虫泛滥,我可不想第二天掀开被子,就有一群蛆宝宝对我微笑着say,hello!”
闻言,杜利辛敏捷的翻身爬起,二话不说就要去抽她。“我让你hello!”
沈说说反应比猴都精,匆匆拉开客厅的门,逃生了。
江千优望着两个一前一后绝尘而去的高速风火轮,担忧而欣慰的说“……至少我们不会在开学的第一天就迟到,这样想的话,我好像是得到了安慰。”
我:“……”
开学第一天的学生和老师永远都是忙绿而散漫的,我们五个人挤在学生群里,像是满地找黄金一样,在成绩栏上找到了自己的班级号,但在彼此确定了之后,某个人的态度立马就由欣喜转变成了愤怒。
符百晓愤怒的对着我们吼:“批改考卷的老师,批改试卷的时候是不是忘记擦眼镜了,我的分数居然可观到可以和沈说说打包在一起,丢进一个班级里?!法克!这简直就是一场谋杀案!”
符百晓转身欲去教师楼找出凶手,逼人交出凶器,然后再把凶器插进沈说说的身体里。
沈说说亲切而温柔的拉住了她“别急,亲爱的,我也去,咱两一起去,我带你去。”
符百晓愣愣的看着她三秒,然后愤怒的甩开她的爪子,转身坚决的走向7年3班。她简直不想在看到沈说说,因为她知道,沈说说会冲进教师楼里,用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把所有的话围裹的天方地圆,然后丢给头晕眼花的教师们,总而言之就是感谢她们把她和符百晓分到同一个班级。
为什么?
“这还用问么,当时是因为离得近好动手的铁道理啊。总不能以后要动手,还要拆了教室中间的隔墙在过去吧。”她对我翻着白眼。
其实我想说,教室里还有门这回事,但我估计沈说说会直接无视我的话,她在气头(激动)上的时候,通常力气会上升到顶,就比如有一次我在她家门口吃冰淇淋,她激动的直接从她家二楼的窗户跳了下来,然后乌龟般哼唧哼唧的趴在楼下的草坪里,半天都没翻过来身。
不过最无情的还要属沈穆生,丫当时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么的,目光弥散的走过去,一屁股就坐在沈说说的后背上,并且能在沈说说反抗的时候,一把将沈说说抬起嗷嗷直接的脑袋,正脸直接按进草坪里,那力度,我估计沈说说是没法呼吸的,说真的,沈说说没死,真的是她命糙!
沈说说见符百晓气冲冲的离开后,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立马撒娇又邀功的窝进江千优怀里说:“千优,我阻止了一场血案,是不是应该得到奖励呀!”
江千优像摸狗崽子一样,摸了摸沈说说圆圆的小脑袋,笑的温柔如水:“那你想吃什么……”
“……”我看到这场面,也是醉的一塌糊涂,我心脏有些承受不住,我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憋着呼吸,我随着符百晓而去。
杜利辛看着沈说说和江千优营造出来的粉色的爱心十秒钟,她的脑海似乎再竭力阻止她存储这一画面,她当场有些要短路的样子,摇摇晃晃的,我于心不忍的走了回来,把她拉走了,在临进班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了游魂沈穆生,她漫无目的在走廊上四处闲逛,像是找不到投胎的大门在哪儿,于是我又老好人的跑过去将她拽了回来。
……
上帝就这么玩儿似得,把我们六个人塞进了一个教室里,但这并不是最糟糕的,要知道沈说说永远都有办法,能把糟糕的事情折腾成癌症末期,她一向是什么时候给你折腾进棺材里,她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在班级分完后,从五湖四海相聚到一起的陌生人们立马就热络起来,我觉得此刻的班级跟老太太们为了一毛钱讨价还价而破口大骂的早集,那没啥区别,甚至极其呼应,没准早集那边一声老太太的“你买不买啊”教室这边立马就能接上一句“你管我啊”。
沈说说凭借她肥硕的身体死乞白赖的挤走了欲打算坐在江千优身边的杜利辛,杜利辛知道自己打不过她,只得咬牙切齿的转身,结果她一转身就看到了身后跟灭绝老太般的符百晓。
“你跟说说不是水火不容么,怎么还一屁股坐在她后面?她可是三昧真火,你就算翻江倒海也灭不了她的!”
符百晓动了动她寡淡的表情,表示鄙视:“你可真是孤陋寡闻,没听说过离得近好动手的道理么!再说了,三昧真火怎么了,你没见当时观音大姐怎么灭的么,你真以为我网购不回来一个玉净瓶么?”
杜利辛没听懂符百晓后半句话,她觉得离得近好动手的道理,是非常容易论证的,所以她立马挨着符百晓坐下来。
符百晓撇她一眼,三秒后,缓缓开口:“你听清楚我刚刚说的话了么?”
杜利辛眨眨眼睛,愣了几秒,立马反应过来,拍拍胸铺跟符百晓保证“你放心,你和说说动手的时候,我保证只看不动手!”
符百晓:“……哦不,我的意思是,我对谁都可以动手,也包括你,所以……”
杜利辛:“……”
杜利辛灰溜溜收拾好行李的走了。
而我……
我望了望我身边的这个学习机器,又打量一下教室里,在确定了教室里除了沈穆生那里以外,都没有空余的坐位后,我只得认命的坐在这里。看着我身边的女生,从我坐在这里到现在的时间段里,她不停的做习题,而且不间断的换了好几本,说真的,她这么拼命搞的我都不好意思去死了。
沈穆生则是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在班主任还没出现的这半个小时里,她的同桌绞尽了脑汁想要和她聊点什么,但沈穆生总是很疑惑的转过脸来,一双大雾笼罩的眼睛在空气里寻找几秒,好像是在奇怪是谁在说话,她在空气里找不到说话的人后,她又把微微疑惑的表情淡化成无表情的脸,悠悠的转回了窗户那边。
我都能看见她同桌脸上的笑容快掉出渣来了。我觉得沈穆生没准能把她逼疯也不一定。
当然,这不是高潮。
高潮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出现的那一刻。
他站在讲台上,没什么表情的做着自我介绍:“我姓骆——”
沈说说立马接上去:“是骆驼的骆么?”
班主任仔细的看了看她:“……是……”
班里激起小声的嗤笑声。
班主任脸色正了正后,继续说“我姓骆,叫骆石——”
“落井下石?!”沈说说惊讶的脱口而出“这名字取的好啊!”
在班里人哈哈大笑的时候,班主任胸口不停的起伏着,但他毕竟是老师,受过高等教育的熏陶,所以他并不打算对沈说说发火,他坚强的说完他的开场白后,咧开嘴礼貌的笑了笑,结果又不得了了。
沈说说立马指着他可爱的虎牙大叫道“快看,老师是个瓢牙耶!”
江千优坐在她身边,把书举起来遮挡她已经烧到耳根子的脸,我估计她肠子都悔青了,她恨自己的怎么没有选择跟杜利辛坐一张桌子上。
但后悔也没什么用了,因为沈说说已经成功的让班主任发飙了。
班主任把书卷成卷,劈头指向沈说说,嘴唇哆嗦着“你你你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其实我更觉得他想要问: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沈说说噌的站起来,动作快速而鲁莽,差点带翻凳子,还好江千优手快,按住了歪歪欲倒的凳子。
“老师,我叫沈说说!”她异常兴奋的回答并且好心的提醒着“老师,你发音的时候一定要很准确才行,你别口齿不清的给念成了沈叔叔,那我可就罪过了,就您这年纪都够做我大爷了,咱不能逆天而行,会遭雷劈的,您说是不是?”
班主任瞬间石化了。
班里人哈哈乱笑。
我看着班主任特别虚脱的样子,真想上去递张纸巾给他,但我怕他会殃及无辜,一抬手把我挥到外面树杈上挂着。所以我打消了我的念头。
最后,班主任连微微的怒火都没有了,他无力的挥了挥手,“……坐,坐下吧你。”
接下来,班主任随便哈喇了几句后,就让我们自己交流了,他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沈说说,然后有些万念俱灰的离开了。
我想他一定是考虑到自己要和这妖孽相处三年,这就相当于是一记带有毁灭性的炸雷连续不停的轰炸自己三年的事实,他没当场从楼上跳下去,已经算他英雄的了。
倒是沈说说,这臭不要脸的,还以为老师喜欢她来着,兴奋的慌不急把尾巴伸了出来,漫地狂扫,“优优你看见没有,这老师肯定是为有我这样的好学生而感到自豪,他现在肯定是回去问他的祖宗,怎么这么宠爱他,开天眼的把我放在他的班级里。”
江千优:“……”
江千优每次听到沈说说叫她优优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的脸红。她红着脸点点头“我也觉得自豪……”
…………
坐在她们斜对面的我,在看到这一幕后,我默默的举起了书,为了克制自己不瞎想,我只能用书来净化我腐朽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