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未央宫的雅妃,在这大周朝的皇宫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雅妃本名叶落桐,原是内阁大学士嫡女,后被建元皇帝许配给前太子慕容千赫,是时叶氏一族无一不以此为荣,而太子与太子妃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成亲之后也成为帝都的一段佳话。
哪知后来这位太子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想要谋反,连累了自身不说,也让叶氏一族从之前皇亲国戚的身份一落千丈,更被建元皇帝怀疑参与谋反案,全家流放边疆。
唯有太子妃在当时还是靖王,也就是如今的皇帝的保护下得以在帝都安身立命。更是在皇帝登基后被接入宫中,入主未央宫,封为雅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对那雅妃的情意恐怕不浅。
未央宫乃是主宫,理应是皇后娘娘应该住的地方,可却给了雅妃,而将皇后娘娘迁往偏僻的明光宫,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话说这雅妃不知是不是因为前太子去后伤心欲绝,身子一直不大好,这些年,陛下得了什么珍稀的药材或是什么稀奇玩意儿都是不要钱的往未央宫送。
宫里是惯会见风使舵的地方,这一来一去,雅妃在后宫中的地位,恐怕比皇后娘娘还要高上一截。
孟昭容还在愤恨的咒骂着,青芽却已经把这宫中的人物脉络理了一遍,再三确定了计划没有任何疏漏之后,她才提醒道:“娘娘,巳时了。”
巳时?
孟昭容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反应过来:“巳时了?陛下下朝了?”
“是。”
孟昭容妩媚的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任由青芽扶着她回到了塌子上:“是啊,陛下下朝了,也该来看看怀有身孕的本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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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有了身孕可该好好将养着,别跟那些不入流的置气,这要是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是,雅妃姐姐。今儿早上太后娘娘派来的端云姑姑也是这样告诉妾身的,妾身谨记在心。”
“……”
皇帝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姐妹情深的画面。在看到雅妃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狐疑。
雅妃自进驻未央宫后就一直足不出户,如今怎会和孟昭容搅和在一起?
见到他,原本还在谈天的二人急忙出来行礼:“陛下万安。”
皇帝点点头:“免了,都起来吧。”说完,他虚扶了孟昭容一把,道:“朕已经听太医说了,你既有了身孕,以后也改改那莽撞的性子,否则伤了龙胎就不好了。”
孟昭容委屈的咬唇:“是。臣妾以后会小心的,只是陛下,今儿早上的事情也不光是臣妾一个人的错,若不是张妹妹,臣妾也不会……”
说到这里,她像是委屈的眼泪都掉下来。
雅妃的眼中极快的划过一抹讽刺,接着便适时的拿起帕子擦干她脸上的泪水,宽慰道:“妹妹快别哭了,你在这样伤心下去又动了胎气可怎么好。皇后娘娘和陛下都会为你做主的。”
孟昭容抽抽噎噎道:“姐姐说的是。”
听见这话,皇帝忽然问道:“皇后呢?”
谁知孟昭容哭的更是厉害,连话也说不全了,还是她身边的丫头青芽回了话:“回禀陛下,早上出了事后奴婢曾去禀明皇后娘娘,可流云姐姐说皇后娘娘因太过劳累还未曾起身。”
皇帝一甩袖,怒道:“简直岂有此理,来人,去传皇后来芷兰宫,朕倒要看看她怎么就劳累了。”
底下便有小太监飞快地应道:“是。”接着匆匆去明光宫请人。
一旁的孟昭容和青芽相视一笑,眼中是彼此才知道的得逞。
而雅妃的眉头却悄无声息的皱了起来,她从侧边望去,年轻的帝王眼中是与脸上的愤怒全然不符的平静。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小太监的唱喏:“皇后娘娘驾到。”
人未到,香先至。
雅妃的心中恍然浮现起很久以前曾看过的奇人书录,内曰:“榕树,不才之木……木岁久则成迦南香,大夏甚少,由海内外贡之,久,内廷独采。”
这极难制成的迦南香专供与皇室之用,而早在一年前举行封后大典之后,皇帝就宣布此后的迦南香独允中宫皇后一人享用,其他人不得染指分毫。
孟昭容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伴随着这极为难得的香气,映入众人眼帘中的便是云淇奥绝美的面容。
像是没有看到向来难得出宫的雅妃也在这芷兰宫一样,她盈盈福下身,“拜见陛下。”
皇帝唇角勾起一抹笑,“免了。来人,赐座。”
待云淇奥坐定,他才兴师问罪了起来:“早上的事你都知道了?”
云淇奥敛下眉眼,平静道:“是,事情的始末流云已经告之于臣妾。”
“哦?听说皇后一早便身子不适,可是着太医瞧过了?”
“只是身子略有不适,不必烦劳太医了。”
皇帝重重一拍桌子:“大胆,皇后,朕将后宫的事务悉数交与你,不是让你就这样不管不顾滥竽充数的。今天幸好是朕在,朕若是不在,你是不是就任由昭容受着委屈,弃朕的孩儿于不顾?”
云淇奥站起身:“臣妾不敢。”
“不敢?朕看你倒是敢的很。来人,将皇后送回明光宫,没有朕的命令,三个月不得外出。”
这就是要软禁的意思了。
“还有张淑媛,一同禁于钟粹宫,罚俸一年,无诏不得外出。”
孟昭容闻言,面上飞快的闪过一抹喜色。
一年,这在宫中足以促成天翻地覆的变化,到时候就算两人出来也来不及了,更别说皇后二人此举惹怒了陛下,日后出来也只是一个失宠的结果……她越想心中越是欢喜,却猛地听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厉喝:“慢着。”
这声音虽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听到的一刻,孟昭容面上的喜色飞快褪去,只余下惨白。
她哆哆嗦嗦的下了跪,跟着众人一道行礼:“拜见太皇太后。”
芷兰宫一时之间静谧无声,最终还是皇帝先起身,搀扶着太皇太后安坐,才敢问道:“皇祖母,您怎么会来?”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哀家不来,难道还等着你冤枉了好人不成?”说罢,对着云淇奥一招手,欢喜道:“来,小丫头,到哀家身边来。”
云淇奥面上也笑了开来,站起身乖乖走到老人家身边任她拉着手打量:“哀家听说你昨日回去之后染了风寒,是真的吗?可着太医瞧过了?”
云淇奥道:“只是小恙,不打紧,多谢太皇太后关心。”
皇帝狐疑:“皇祖母,你们这是……”
太皇太后白他一眼:“还说呢,你这小子自从登基后来看过哀家几次?你自己掰着指头数数,若不是你还有一个贤惠的皇后,哀家看皇帝这不孝之名早已经传了出去。”
皇帝急忙道:“皇祖母,是孙儿不好,孙儿以后一定常去看望您。”
太皇太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嗯。皇后之所以会身体不适,都是昨日我留她在慈宁殿的时间晚了些,在回去明光宫的路上吹了凉风,这才起迟了,并非有意推脱后宫事务。”
“是,孙儿知道了。”
“罢了,都散了吧,淇奥,你陪哀家回宫。”
云淇奥福身应声:“是。”
孟昭容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已经走至宫门口的太皇太后的声音传了过来:“昭容既然有孕,就该好好安胎才是。”
她心知这是太皇太后再警告她要安分守己,咬碎了一口银牙却只能到:“是。”
雅妃也像是刚回过神来,对着皇帝躬身道:“臣妾告退。”
皇帝看了她许久,道:“你和孟氏关系不错?”
“是。”
他叹一口气,道:“那以后便多走动吧,别总闷在宫中,对身子不好。”
一旁的孟昭容听着两人的对话止不住的眼红,陛下向来克己复礼,这样的关怀可谓前所未有,就连她怀了身孕也得不到,却偏偏给了这雅妃。
“是,臣妾会的。”
会的,会和孟昭容多来多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