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夜色和白昼在交替,一弯月亮还在西边的天际闪亮,东边的天际边却已经泛起蓝色,一点点橘红从天际边上爬上来,农村这个时候,不像城市已经在忙碌着,快节奏的生活让人喘不过气来,农村的人静悄悄的起来下地干活,清新的空气,微微冷冽的清风,伴随着农作人。
“嘟………。”汽油打谷机的声音从稻田里响起了,一家人开始忙忙碌碌,为今年的收成能卖个好价钱,改善生活。
“妈,你就先回去吧。”
“我回去?你们爷俩怎么做的完,还有一亩多地。”
“家里还有小妹呢,早饭不也没人做,你先回去,我和爹一回就回去。”
“老婆子,你就先回去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绝对的一家之主。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天已经大亮,田里面的水稻却已经被打的差不多,田里面的男人们渐渐的多了起来,水稻收完的,在犁田盼着种晚稻,水稻没有收的,都在看着田里的水,不要流到别人家的田里去,坏了收成。
“你家收的这么早,不怕影响产量啊,”一个中年男人走进田中央,帮忙拿着稻谷往打谷机里面送去,黄色的皮肤,刚毅的面孔,身体的衣服能闻出汗味,而且衣袖上裤腿上,都是星星点点的红色泥土,“他向大叔,我家收的早,这是没办法在,李泉这孩子马上要去城里了,家里没有人帮衬了。”李云放下稻子,双手在裤腿上擦擦,从上衣的口袋里面,拿出一包皱皱的白沙烟,从里面取出一根,递了出去。
“也是,家里没有男人是不行的啊。”向大叔拿了烟点燃之后,猛吸了一口,无奈的吐出这句话,他老婆给他生了两个女儿,虽然说女儿不比男儿差,但是,始终是要嫁出去的,帮衬不了家里。
“你也别这么说,你家两个女儿,哪天不是在田里头呆着,哪差了啊。”李云和向大叔席地而坐,长年的劳作让李云的脸上显得各位的疲惫,虽然只是过知天命的年纪,但是,却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一双手茧,花白的头发。
“总是要嫁出去的啊,要是我不在了,我家那口子可怎么办啊。”向大叔看着大亮的天空。
“真的没药治了吗?”李云顿了顿问,“医生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坐吃等死呗。”向大叔无所谓的说着,看着天际的眼睛不觉泛红,“老李啊,我不是怕死,可是,我死了,让他们娘几个,可怎么办啊。”
“诶,别这么像,肝硬化,不也有治…治好的吗?!”李云不心里也明白,肝硬化晚期也没有几天的命了,这么说,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向大叔。
李云看了看还在打谷的儿子,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乙肝携带者,这就是他们的命吗?!
“爹,向大叔,你们在说什么呢?”李泉放下手里最后一把稻谷,笑着说,“爹,今年我们收成可好了,总共有一千多斤呢!”稚气的脸上为了收成而高兴着。
一双有力的眼睛,微笑的嘴角,176的身高,让李泉看起来是那么健康活力,“走,咱们回家吃饭去。”李云苦涩的说道,不知道是嘴里的烟太苦,还是心太苦。
“好嘞,向大叔,一起去吧!”李泉收拾箩筐便道说道,“不了,我家里的饭菜都好了,等我回去。”向大叔站起来,笑着对李云父子道,“你们爷俩,干了一早上了,这都快十点了,赶紧回去歇着吧,我也该回家了。”162的个子,成了全家人的支柱,如果不在了,这个家的天,也就塌了。
初夏的太阳笼罩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里面,村落依山而建,家家户户都有自家的井,而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老水井,成了村落荒废的水源,水井旁边有两颗参天大树,夏天的时候,树上长满的了话梅,男人们劳作累了,便在这里休息下来,口渴了便在水井里面舀一瓢水喝了就是。
而女人们总是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夏天贵的狠,不是涨价了,是晚上风扇用的多了,女人们,总是大清早起来,在这口老井旁边洗衣洗菜,自热而然也就成了村落里拉家常的好去处了。
李泉挑着一旦的稻谷,走向自家的晒谷场,要趁着今天的好天气,把谷子初筛好,免的发了芽,就买不了好价钱了,李泉今年18岁,刚刚高三会考完毕,如愿以偿的考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A大,由于学习成绩优异,校方考虑到李泉的家里情况,特别的减免了学费,可是,这在学校的开支,对于李家也是莫名的一股压力。
汗水浸湿了李泉的衬衫,本来占满泥土的衬托上,现在更是发出了一股难闻的汗水味道,可是李泉没有时间去注意这些,细细的,把稻谷里面的小的稻草拿出来,删选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皮肤感到了疼痛,这才知道,已经到了中午。
李泉站了起来,随意的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撑撑腰,看着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走了回去,准备洗个澡,休息一下。
“老婆子,你这病,不治,不行啊,”李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李泉站住了脚步,在室外听着。
“治什么治啊,都这大把年纪了,再说,今年孩子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家里本来就没有几个钱,就不要把钱花在我这里。”陈晴看着一起过了大半辈子的人,笑着说,“老头子,你看,我们俩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也算是够了,就这么着吧。”拍拍李云的手说,“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孩子,孩子还小。”
“你这么拖着也不行啊,”李云急的声音大了起来,憨厚的脸上全是无奈,对于一个男人的无奈,不能守护自己的妻子,不能保护自己的儿子。
“你声音这么大干什么,”陈晴冲外面瞅了瞅,没有看见别人,才稍微放心了点,“你是成心想要孩子知道是不是?”陈晴对着李云怒道,“医生说了,不会有什么大事,只是不能做事了,你着什么急!”
“乙肝小三阳,我能不着急嘛,这么多年,咱们也没有和孩子说,也不知道,孩子的身体怎么样,好歹,是我们欠了孩子,”李云耷拉的脑袋,“老头子啊,”陈晴的眼睛也湿了起来,她何其幸运能有这么一个好丈夫?让她安慰的过了半辈子。
“不是你的错啊,我这身体,是不适合要孩子的,可是,可是,我就是想给你生个孩子啊!”陈晴哭道,“早知道,我就不该跟你的啊。”
“老婆子,说什么呢,”李云连忙擦去妻子脸上的泪水,“是我要和你在一起的,你这是干嘛,来,别哭了。”李云轻轻的将妻子搂在怀里,他不怕她的病,最不能忍受的失去她的痛苦。
此时在屋外的李泉,脑袋一片空白,乙肝,这两个字,已经让他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