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睇我一眼,嗔道,“口无遮拦,吃你的水果吧。”
众人见我们“打情骂俏”、指桑骂槐,面色不好,但皆装作看不到、听不到,谁让自己没我们命好,有丞相护着呢。
如雪起身对大家一一拜过,眼含泪花,却努力的不让它掉下来,娓娓道,“如雪知道今日做事冲动,有欠考虑,我会跟大家解释清楚,只是希望大娘看在我尽心尽力救治各位客人的份上,等尊客都走后,还能给我顿饱饭吃!”
噗,咳咳,一口果汁一半从嘴里喷出,一半从鼻子喷出,呛得我脸红脖子粗,一双大手轻拍我后背,我才稍稍缓和了一点。我地妈也,今天算是开眼界了,在我心目中纯纯的可爱如雪也变坏了,说起谎话来,那比大夫人还绝,什么“在客人都走后,还能给我饱饭吃”,她如雪哪天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这么假的话,也不怕被人戳穿。
先不说丞相对她的疼爱大家有目共睹,就是那“残雪神医”的名号也够她吃上几辈子了。
我摇头,这个如雪呀,真是没话说!
如雪根本不鸟我制造的动静,径自道,“大娘说如雪嗜血成性,如雪不敢反驳,因为……”
在如雪柔弱的目光中,忽然一丝红光伴随回忆而来,“两年前,丞相爹出使‘善国’前,知道赶不及如雪及笄礼,嘱咐大娘为如雪操办。那一日,跟随如雪十五年的奶娘,把如雪打扮的漂漂亮亮,如雪很开心,也因此跟前来祝贺的大皇子表哥多说了几句话。奶娘说,‘如雪今天把所有美丽的女人都比下去了’,这些全部被如梦姐姐和红柳看到听到,三日后,我被皇上赐婚给董将军,而奶娘,被红柳亲手割舌、划脸、砍断四肢扔在我面前。”
“听到我被赐婚的消息,五夫人听从丫鬟小如的注意,找如雪过府,说是以后都是好姐妹,先互相了解了解。不想,在我茶水、饭菜中下了****,随行丫鬟见我脸色不对,想带我离开,却被十几个猥亵的男人强行拦在屋内,轮……奸……至……死!”
如雪一字一顿,字字如珠,敲击众人心间。
我手中茶杯碎裂,扎进肉里,鲜血流出,浑然不知。
“你……胡说,以你的功夫,谁伤的了你,以你的医术,谁毒的了你!”将军五夫人更加苍白了脸,娇躯颤抖,几欲昏厥。
“你们当然伤不了我,毒不了我,所以我身边的人才会惨遭毒手。”
茶杯仍旧随青衣将军的手指颠来转去,一双炯眸如深沉的大海,让人看不到底,“你说这些,可有证据,总要有能让我们信服的东西才行。”
如雪仰天大笑,仿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样,“证据,如果普通方法可以得到证据,她们还能嚣张到今天,我不需要别人信服,我只要……”深深的对我注视,“我只要需要明白的人明白!”
青衣将军眉峰拧起:“没有证据,这样说话,会被治污蔑朝廷官员妻妾罪的。”
“还有朝廷官员妻妾、子女陷害皇子的污蔑,你要不要也听听?”如雪抬起染霜的小脸,倔强的回眸。
还有?
“如雪,够了,还不下去,湘家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丞相大夫人脸色铁青,已经收起了慈祥的假面。
如雪冷哼,故作的柔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凄美的坚强。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我丢进一颗葡萄进口,笑盈盈讽刺道,“大夫人,别摆上你扭曲的面孔,不然,故作的慈祥面具会戴不住的!”
“我丞相府家事,何时轮到你这个不三不四的人插嘴!”
我推开刚才给我拍背,现在给我包手的大皇子,无视众人的惊恐,慢慢站起,对如雪道,“如雪,有些事情,我无法不去介怀,能为你做的,只有一件事!”
我衣袖挥扬,巨大的力道狠狠闪上大夫人左脸,“啪”一声,她脸颊顿时肿的如同猪头,一口血喷了出来。
我双眼中寒芒乍现,勾唇挑出冷冽的弧度,“将军五夫人是吗?一个小小的贱婢,一个暖床的工具,仗着不值钱的身体在男身身下卑微苟且,也有脸当着将军未婚妻之面把着不属于自己的男人撒娇发嗲,真是不知所谓,贱的够可以!不折磨你,小娘心里的火消不了!”
言语至此,我手掌伸直,食指弹出一片光华,袭向装柔装弱的将军五夫人,董将军欲拦,但根本无用。
他只能看着娇柔的爱妾突然嘶厉尖叫,曾经乌黑的长发缕缕坠落,令男人爱不释手的嫩肤、娇肉,被一把无形的刀片片凌迟。而躺在地上,无人问津的红柳和在厢房中休息的小如,顷刻化成一团烟雾,消失在空中。
凄惨的叫声,刺鼻的血腥,并不能减轻我的心痛,是的,我在心痛,我的心很痛!
如雪,如果刚才不是担心,回忆会让你恐惧,我不会刻意去读你的内心,以便随时出手制止,更不会知道,你隐瞒的“污蔑皇子”的主角,是“紫苑”的主人、当今“武国”的七皇子仲孙紫,他与你相拥、相吻……你那一闪而逝的回忆,被我敏锐的读到,我,第一次,恨自己,为何要有这可恶的读心术!
原来,你不要我离开,承诺好吃好喝好玩的供奉我,亲自侍候我,是想让我习惯有你的存在后,接受两女一夫的现实!
你早就洞悉我真正的身份了吧,第一次带我到“回忆楼”,你含羞带怯的跑去“紫苑”,是想告诉紫,你会跟我相处的很好,让他慢等你的好消息!
我不想知道,紫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跟你解释我的存在的,我也不想知道,你们怎么在第一时间知道我的到来,我只想知道,你们明明可以不出现在我面前,逍遥快乐过一生,却为何要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紫,这是你对我逃走的惩罚吗,非要逼我与人共享你,你好残忍,伤害我就够了,为何还要伤害另一个无辜的人!
如雪,无论你真心或者假意,与你的相处,让我缓解了初来异世的陌生恐慌,我很感激,可是,我不能,与你一起,侍候一个男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伤害过你的人,送上死亡的归宿和绝望的边缘!
轻抬足,我自原地消失。
别了,我的爱人,别了,我,曾经的……朋友!
一个山高水清,树密林深,草绿花香的茅屋边的草地上……
“哇哇哇哇哇,呜呜唔唔唔……”我哭我哭,我再哭。
“喂,你已经哭了三个时辰了,到底有完没完!”一声狮吼,炸碎我哭声片片。
“呜呜,你……你有没有同情心,没看到我哭的正伤心吗。”
某人吸气吸气再吸气:“你想哭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能不能麻烦你先把手中的袖子放下,从我身上起来。”
“就不,就不。”我起来又狠狠的坐下,成功听到某人痛苦的闷哼,我郁闷的心情顿时缓解不少。
“大姐,不,姑奶奶,您先下来好不好,我的腰快断了。”
我一巴掌拍去:“你姑奶奶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快想办法逗我开心,要不然,哼哼……”我龇起雪亮的牙齿,一揪住某人的头发,威胁道,“逗不开心我,拔光你的骚狐狸毛!”
骚狐狸哭丧了脸:“我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你这个丑陋、残忍、泼辣、不温柔、不体贴、不会干活的悍妇,我的狐狸人生呀,我的狐狸梦想呀,我的狐狸名节呀,就这么全毁在你的手上了!”
我有这么差吗,闷闷的从骚狐狸肚皮上下来,眼泪有止不住的往下流。
“喂喂喂,怎么又哭了,我随便说说的,你别记在心里,我给你弄吃的好不好,苹果好不好?黄瓜呢?我给你唱歌?给你跳舞?”一声怒吼又起,“靠,到底想怎么样!”
我抬起红肿的双眼,哽咽道,“是不是怎样都可以?”
骚狐狸无奈无力的叹气:“是,只要姑奶奶你别再哭了!”
我双眼霍然变得血红,吼道,“老娘要变坏!”人随之扑去,用衣衫绑住他手脚。
事后我恍然醒悟,虽说骚狐狸是男人,可能对贞洁不是很在乎,我也不能强行对他那样啊!
“那个……骚狐狸,我刚才脑子有点混乱,控制不住自己,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骚狐狸虚弱道,“没关系的,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我嘴角抽搐,讪笑道,“那个,不用了吧,我还又事,先走了。”
奔走的脚步被身后幽幽的哀伤打断:“外人只知,狐狸一族,擅长魅惑,却不知,狐狸也是痴情种,对爱专一,为爱人付出,不悔。如今,我失身失心,破了修仙大忌,找到的却不是我的良人,无颜再苟活于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以为骚狐狸又再跟我开玩笑,嘲笑道,“那你就为玉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