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原地审视着四周。
整个房间以灰色系为主,摆放整齐,处处精致到极点。
江一挽看着那张床,床上有两个枕头,很显然是一张双人床。她吸了吸鼻子,从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念头,很快她就钻进了方温执的被褥之中。
江一挽把整个人都埋在了棉被里,在逼仄的空间里蜷缩成一个奇怪的姿势,贪婪的呼吸着他的味道。江一挽用脸轻轻摩挲着枕头,鼻尖满是淡淡的香味。
真想无理地把他占为己有。
方温执熬着姜汤的时候,从冰箱里拿出做红豆粥需要的食材。他的脸倒映在姜汤里,一圈圈的荡着。担心江一挽不爱姜的味道,他特地放了几块方堂进去。他靠在橱柜边上,不知不觉伸手摸了摸那枚耳钉。
在江一挽问出“林小唯陪你去打的,对不对”的时候,他心里交织着许多说不清楚的情愫。现在他已经不想知道为什么,他和江一挽一样,只想在这个晚上,准确定位彼此的关系。
周裴亿是个情场老手,他这样评价江一挽和方温执: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一种模糊的暧昧。
当方温执端着姜汤和红豆粥进屋时,江一挽把他的床搞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看着坐在床上头发披散着的江一挽,他不可避免地又勾起了一抹笑容。
江一挽随即卧在了床上,连手也藏在被褥里。脸上写着两个大字:喂我!
江一挽又往里面挪了挪,方温执坐在边沿上,舀起一口汤就先放在嘴巴下吹吹风,送到江一挽嘴边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慢点喝,别烫到了。”他的眉目之间洒满了温柔。江一挽小口小口喝着,想起来自己几乎没有被这样温柔对待过,从来都是戴着厚重的伤口,在盛大的青春里踽踽独行。
想到这里,江一挽矫情的掉了几滴眼泪。
“不好吃?”方温执的手顿了顿。
江一挽狠狠地摇着头,抢过红豆粥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眼泪不断地掉。方温执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不停地给她擦眼泪。等到江一挽饿狼一样喝完了整碗粥的时候,她才才碗里抬起头来看着方温执。
“你知道那天你说的话多伤人吗……”
方温执想开口说什么,被江一挽打断。
江一挽把整张脸埋在枕头里磨蹭着,过了一会就掀开被子,脱掉了身上穿着的外套,里面是一件小衬衫,江一挽指尖往下,转眼就解开了几颗扣子。
“一挽,你把衣服穿上……”
气氛有些尴尬,方温执咳了几声,转过头去。
江一挽自顾自地把衬衫解开,背对着方温执,低着头,“你以为我想图谋不轨吗,你看看我的后背,或者别的地方。”
方温执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但他还是照做了,把眼光定格到江一挽后背的时候,他整个人仿佛五雷轰顶。
光滑洁白的后背上布满了一道道狰狞的伤疤,密密麻麻,可怖至极。
“你知道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吗。我顶着江家小姐的光环,从记事起就活在后妈的毒打里,烟头烫过,开水泼过,耳光挨了无数个,那种长满刺的藤条,一打就是一个小时,被逼着满身伤口泡盐水,不能吃饭,不能看医生……我在这个世界活着的唯一希望就是我的外婆,她的命握在后妈的手里。住在江家,我的午饭还比不上一个看门的,出门的时候打扮得光鲜亮丽只是她的命令罢了。所以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江一挽矫情地吸了吸鼻子,正打算大哭一场的时候,忽然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江一挽匆忙抓过外套披在了身上以防走光, 她的头就靠在方温执心脏跳动着的地方,那样的强劲有力。
江一挽伸手去摸那一枚耳钉,紫色的耳钉在暖黄的灯光下闪着光芒。她微凉的指尖时不时地触碰到方温执的耳垂,又调皮地扯了扯,问道:“疼吗?”
方温执摇摇头,把她抱得更紧了。他俯下身子,呼吸洒在江一挽脸上,那瞬间江一挽反射性地闭上眼睛,却只听到了一句:“一挽,我错了。”
这个傻子!她早就不生气了好吗,这个时候气氛这么好,他难道不应该做点别的事情吗?
江一挽在内心愤愤地骂着,扭头把脸埋在了他怀里不说话。
过了一会,她闷闷地说:“这枚耳钉真难看,改天我陪你去买一枚新的……”
方温执嗯了一声,嘴角上翘。
江一挽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好像睡着了一样。方温执看着她的脸很久,才又把头抵在她的头顶上,把衣服给她穿好,最后给她盖上了被子,俯下身子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冰冷冷的触感。
“一挽,对不起。”
方温执转身推开阳台的门,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边依旧挂着又大又圆的月亮,北极星就在阳台的上方。他转身走开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江一挽立刻睁开的眼睛,以及红得像麻辣虾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