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顿时心里堵得慌,伸手拦车无果,路过的车辆溅起街道洼处的积水朝舒舒打来,她赶紧提起手中的袋子挡在身前,袋子便雨渍斑驳。
她看了看袋子里衣服,脏了一块,小心翼翼地去擦,却怎么也擦不掉,有些恼火,她想她需要一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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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一家车行,其实舒舒进去之前还不知道车子的牌子,只是前台的一个男生朝她毕恭毕敬地说了句:“欢迎光临肖莱专营店!”,她才知道自己进了中盛集团旗下的一家汽车专营店。
作为在世界占有一席之地的中盛集团,经营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洋酒、昂贵的珠宝、高档的汽车,而肖莱只是中盛集团旗下的汽车销售公司的一个专营店。所以肖莱最低价位的车子,加上一些配置,也是要七位数的。
舒舒意识到自己进错店的时候,一名销售顾问早已端上了一碟抹茶蛋糕跟一杯奶茶,而自己已经坐在了展厅的沙发上。
舒舒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胆小,是的,她胆小,这里七位数的汽车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但是,那好不容易有了尊严的心,却不肯再让自己受半点的委屈,于是她绷直了身子,拿起奶茶抿了一口,心不在焉地听着销售顾问的介绍。
在下单之前,舒舒去了趟洗手间,对着洗手台的镜子,她忐忑地深吸了口气,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心疼的,买车的钱是她花六年的时间换来的。
正当她抽纸擦手,听到了厕所隔间里头传来小声的对话。
“听说阮总是集团调来的,好像靠山很硬。”
“啊!我就觉得啊!不像是个会做事的人,怎么就来肖莱当老大了!”
“小声点!据说脾气不是很好!”
“可是既然有靠山,怎么来这儿?”
“这就不清楚了。”
这时隔间的门开了,舒舒像做错事般心虚地逃开,快步走出洗手间的时候险些撞上别人。
舒舒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步子,随后惊讶道:“是你!”
阮缪晖皱了皱眉,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不想失礼却又控制不住的一脸茫然。
“那天酒吧里……”舒舒看着阮缪晖困惑的表情,提示他。
“酒吧?”更加意外了。
也对,那天阮缪晖喝得醉醺醺的,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她。舒舒不想徒劳,只好露出“好吧,我放弃了”的无奈的笑容。
“小姐,这边请。”销售小妹上前给舒舒引路,看到阮缪晖正在旁边,抑制兴奋羞涩地轻声问好,“阮总——”
阮缪晖一脸严肃地朝销售小妹点点头。
销售小妹更热情地对舒舒说到:“小姐,请到这边刷卡。”
“等等!”舒舒突然想到竟然忘了去银行,而平时存在卡里的钱买了衣服之后就所剩无几了,她走近销售小妹,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得去趟银行,要不我明天来吧。”
销售小妹一愣,继而撇了撇嘴:“那我们明天再下单吧。”
阮缪晖依旧一脸严肃地站在旁边看着,而销售顾则是一副接待了一个白吃白喝却不买车的顾客的嫌弃表情。
舒舒觉得尴尬,但灵机一动,不慌不忙地掏出支票,装作不经意地给自己打圆场:“你看,我得去银行把钱打到卡里。”
销售小妹一见写着300万的支票,重新恢复八齿笑容:“没事,没事,这会儿银行都下班了,舒舒小姐明天再来吧。”
把大学里学到的所有脏话在心里骂了无数次,舒舒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打开门的瞬间,她就看到大提琴靠在客厅的墙壁上,灯光昏暗,孤孤零零。曾经攒了那么久的钱,买到之后对它爱惜如命,几乎是每天都拿着布擦完再小心翼翼地放回琴盒里,而今……
“一个女孩子背着那么重的家伙到处游荡,早晚要饿死自己!”母亲的话在脑子盘绕。
舒舒忘了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大提琴的,只知道那胀满忧伤的旋律是那样得平静、坦然,以及无所畏惧。高中的时候一向乖巧懂事的她对经济拮据的家里说“我要学大提琴”,家人听后愕然,但也拗不过,加上遇到的声乐老师极为善良,收取的费用仅是别人的一半,最后她因为文化课的成绩非常优异而如愿进了一所重点大学的艺术系。她喜欢英国天才大提琴家杰奎琳.杜普雷演奏的《殇》,她说她的终极梦想就是能站在世界的舞台上演奏这首曲子。
可是由于没有良好的社会关系网,毕业后舒舒只是跟随着一个不入流的乐团四处奔波,家人劝她找份正经的工作,哪怕只是为了活口。但是沈辰楚却对她说做你喜欢的吧,有我在呢。于是舒舒以为自己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依靠,尽管那次母亲气急败坏地对她说“早晚要饿死自己”后摔门而去,她都觉得无所谓。但是现在,那个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依靠瞬间崩塌了,所以,接下来她就要一个人面对与承担这个选择所带来的后果。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将陷在冗长的烦躁中的舒舒摆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