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麓城外的护城河叫做“沅骏河”,乃是漓江的分支,绵延上千里,极适合当‘水路’运送货物。
此时,沅骏河一座码头上正停着几只小货船,十几名大汉在各自船上忙碌。
上游十丈之外河底忽然漆黑裂缝乍现,一道被‘墨汁’包裹的人影陡然从裂缝中掉了出来。
那是一个少年,穿着破烂的乞丐装,此时闭着眼睛,正晕头转向,随着河水向下游漂去。
“小颖,等我搬完这最后一箱就吃……”一个中年汉子吃力地抬着大木箱,冲着船舱内喊道。
“来!用力!”一起抬木箱的还有另一名汉子,年纪稍轻些,体魄更壮硕。
蓬!
箱子落地,两名汉子皆松了一口气。
“嚯~~总算搬完了!这下能好好歇歇了!”稍年轻的汉子脸上露出轻松之色。
“老张,走!一起吃饭去!”另一名汉子笑呵呵地招呼道。
“哈哈!今天小颖做了咸肉饼子,我早就想尝尝了!”那稍年轻些的老张挑挑眉,笑道。
“我女儿的手艺那是没的说……”另一名大汉脸上还带着笑,忽然目光瞥过河面,脸色立即一变!
“洛老哥,你说~~~”老张还准备说什么,可是却被前面的‘洛老哥’一声惊呼打断。
“快看!有人落水!赶紧救人!”洛老哥说着便急忙往河面冲去。
“嗯?”老张却是眉头一皱,动作不由慢了一拍。
“噗通!”洛老哥毫无犹豫地跳进河水之中,一个猛子扎下去,再浮上来时已经出现在漂浮着的少年身边,单手托住少年的后颈,竭力往回游去。
“爹!小心呐!”船舱里的小姑娘听到动静也出来了,脸上有些担忧,而那老张也站在船上,光看着。
河水湍急,一个人游起来都费力,何况还拖着一个人,待到洛老哥托着少年游回来时几乎快要筋疲力竭了。
“快!把手给我!”那老张连伸手去拉,将少年轻易地拉到了船上,洛老哥此时已经自己手脚并用的爬上来了。
“呼~~呼~~~”洛老哥累得气喘吁吁,却还伸手探了探那摊在船上的少年鼻息,“还好!这娃娃还有气儿!”
“爹,先擦把脸!”小姑娘递来一块干毛巾。
“嗯!”洛老哥累得有些不想动,脸上却有些欣慰,起码救活了一条命。
而老张却一言不发,打量着那昏迷不醒的少年,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这小子一身破烂,一看就是个乞丐,救了他不仅没有任何好处,恐怕还会被拖累……”老张心中暗自摇头,随即对着洛老哥低声道:“洛老哥!你听我说一句话!”
“嗯?”洛老哥抬头看过去,小姑娘也看去。
“我看这小子应该是个落水的小乞丐!你也知道城里有些大家族子弟就喜欢欺负这种小家伙,有时也会故意把人扔下水!指不定这小子就得罪了某个少爷、小姐,故意被扔下水的,咱们救了他万一惹来麻烦可怎么办?”老张看着洛老哥,语气严肃道。
“那你说怎么办?”洛老哥愣愣道。他一心救人根本没考虑太多。
“要我说从哪里来就让他回哪里去!”老张面无表情道。
“这怎么行!那不是送他去死吗?不行不行~~~”洛老哥脑袋摇得很波浪鼓似得。
“张叔,你怎么能怎么说?”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老张,似乎有些震惊。
“小颖,我这是为了我们大家好,你别管!”老张沉着脸对小姑娘喝道。
“我不答应!”小姑娘气呼呼地一扭头,拿起毛巾开始给少年轻轻擦拭脸颊。小麦色肌肤显得健康而有活力,一双明亮而灵动的大眼睛时而眨巴几下,大约十二、三岁,模样有些青涩,但那气鼓鼓的样子却显得极为可爱。
“呜~~~”忽然一声低吟从那少年口中传来,眼皮缓缓睁开却没有太多茫然。
“没想到传送居然这么难受,竟让我眩晕了这么久,幸好没有被水给呛死!”少年正是虚空传送而来的姬无忧,传送距离太过遥远消耗了他大量灵魂之力,令他意识变得虚弱,看起来眼神稍稍黯淡。
灵魂之力便是精神力,一个人灵魂强大那么看起来就会目光炯炯有神,精神抖擞,相反精神力大量消耗,就会像长年卧床的病人,虚弱无力!
其实他在被洛老哥拖着游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还悄悄藏起了手中紧握的墨玉,刚才的一切他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醒了!他醒了!”小姑娘第一个发现,欣喜地叫道。
“小伙子!还清醒吗?”洛老哥也笑着将少年扶起。
“大叔,是你救了我吗?”姬无忧感激道。
“我们看到你从上面漂下来,就合力把你给救上来了!”这时一旁的老张却接话了,一脸笑眯眯的模样,仿佛人是他救的一样。
“哦!”姬无忧仅仅回了一个字便不说话了。
老张挑挑眉头,眼中有些不爽,这小子居然连一个‘谢’字都不提,白眼狼!
“小伙子,饿了吧!”洛老哥笑着拍了拍姬无忧‘瘦弱’的肩膀,对一旁的小姑娘说道:“小颖,赶紧拿点肉饼过来!”
“嗯!”小姑娘立即钻入船舱,取了一张大饼和一瓢清水。
“饿了吧!快吃吧!”小姑娘笑着递来肉饼和葫芦瓢。像他们这样的底层船工喝水都是用自制的葫芦瓢,毕竟瓷碗太贵,又容易摔碎,是舍不得用的。
“谢谢!”姬无忧脸上露出笑容,并不嫌弃什么,接过饼子就啃。饼子很厚,裹着些许肉沫以及野菜,味道很普通但就着清水,饿得时候吃起来倒也颇有些滋味。
姬无忧许久没有吃东西了,吃起来香的很,甚至有些虎吞狼咽的架势。一旁的老张看得脸色微沉。总共才几张饼子,一下子被这小乞丐分去一张,那他吃的不就少了。
“小子,吃得挺香啊!”忽然姬无忧脑海之中陡然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吓得他一哆嗦,差点噎着!
“咳咳……咳……”姬无忧咳嗽起来,洛老哥见此不由笑着拍拍他的背,温声道:“慢点儿吃,饿极了吧!”
“快喝点儿水就好了!”小姑娘也提醒道。
“哼!乞丐就是乞丐,吃相也真难看!”老张不屑地瞥了姬无忧一眼,默不作声,心中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劝说洛老哥丢下这小乞丐,毕竟多养一张嘴巴可不是开玩笑的。
姬无忧喝着水,眼睛却向四周扫了扫。刚才那声音分明是鸟爷!
原本传送之时看到鸟爷消失不见他还有些伤心,还以为鸟爷反悔了,没一起过来,看来他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