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晓萌也点到为止地收了泪水,转而笑着拉起季健年的手往教室这边来。
我顿时觉得心里顺了气,觉得堪堪避过了一场惨不忍睹的围殴。虽然后来觉得季健年这小子整个一见色忘友的主,却仍是很感谢林晓萌的全力相劝。事后我也暗自诘问我自己,若当时季健年真的冲到楼下,被一个楼层的人围殴我会冲过去帮他么?或者陪他一起被殴?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不会!也许是我不讲义气,但我真的生性太怯懦,做不到黄名堂那样生死不惧。
提到黄名堂,他其实也不比我幸运到哪去。
时间大约是在我被林志雷踹倒在楼梯上的同时,吃完晚饭来学校上晚自习的黄名堂骑着山地车飞驰在马路上。
学校南边第一个交叉路口,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不知何时悄然停在了路边,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眸紧紧地盯在后视镜上,仔细排查着每一个路过的城北中学学生。
这时,一辆黄色山地车进入了他的视线,锐利的眼睛射出兴奋与歹毒的光。同时,倒计时在这双眼睛的主人心中默默开始。
10、9、8、7、6、5、4、3、2、1,就在黄名堂的骑着车距离那辆银灰色面包车不足一米之距时,面包车的车门轰然拉开,五六个手持棍棒的社会混混齐冲了过去。
好在黄名堂反应超级灵敏,一提转车头准备往左边改道。然而,说时迟那是快,其中一个纹身纹至脖颈的混混怒喝一声将手中茶杯粗细的铁棒甩向了骑着飞车的清瘦少年。
黄名堂只觉一根重逾十斤的铁棒砸在了自己的脊背上,顿时火辣辣的痛,估计皮肉已经破绽,他重心不稳一个跟头连人带车重重跌到在路上。
那个甩棒的小混混随后冲了上来,冷笑着一个弹跳双脚狠狠地蹬在了黄名堂的身躯上。黄名堂吃痛闷哼一声,那个小混混一只手薅起黄名堂的头发,狠声道:“老子说不会放过你就不会放过你!”
黄名堂定睛一看,面前这个凶狠的小混混赫然就是前两天被自己打得趴在楼梯上不能动弹的丁凯东。只几天工夫,没想到这厮竟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社会混混,代表混混身份的纹身一直延伸到脖颈处。
黄名堂自知自己在劫难逃,便闭上眼迎接一顿狂揍暴打。
丁凯东薅住黄名堂的头发,像对待一头牲畜一样将他拖出好几步远,黄名堂痛不欲生地龇着牙手拼命地挠着地企图站起来,但却被丁凯东的同伙一次次毫不留情地踹倒。终于,被逼急的黄名堂手足并用地挣脱开丁凯东,一脚踢在丁凯东的肚子上,但他的头发却被丁凯东死命地薅去了一大把。
黄名堂忍着头上的剧痛,嘴角习惯性地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突然一倾身双手抱住丁凯东的头颅,狠命地往下压去,膝盖像不受控制一般一下下猛烈地撞击着丁凯东的脸。
丁凯东被撞地惨嚎不止,鼻血肆流。
但很快,他的同伙举着铁棒狠绝地抡向了黄名堂的脊背,把黄名堂一下抡倒在地,然后,数根铁棍一下下猛抡向了他的身体,力道皆是狠绝。
黄名堂用双手护着后脑勺,整个人蜷成一团,忍受着雨点般落下的棒击。浑身如泼上辣椒水一般剧痛不止。
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路人皆是看热闹般看了几眼便匆匆过去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置一句正义之词,似乎谁也不想无端惹上麻烦。
“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这个杂种!”一旁抹着鼻血的丁凯东怒发冲冠地发着狠话。还嫌他的同伙打的不够狠,突然从地上捡起自己先前砸向黄名堂的铁棒。眼角余光不小心瞥到了黄名堂倒在路边的自行车,一个恶毒地念头在头脑里生成了,之间他走到车子便,猛起两脚踩在了车轮上,似乎觉得不过瘾,举起手中的铁棒“劈里啪啦……”就是一顿狠捶,把黄名堂的自行车捶的破损不堪。但他似乎还觉得不解气,丢下铁棍,双手托起自行车,疾步走向东边的河道旁,嘶吼一声一丢手将自行车扔进了河道里。
他看着只露出车龙头在水面上的自行车,脸上里露出解气的狞笑,然后一转身骂咧着又冲向了蜷在地上的黄名堂,“杂种!”伴随着一声震雷一般的怒嚎,一根十斤重的铁棒被他再一次狠砸在黄名堂的身体上。黄名堂嘶吼一声,痛苦地摊倒在了地上,布满血丝的瞳仁透过破裂的眼镜镜片空洞地凝望着这个混乱的社会。
“妈的!死没死啊!”丁凯东粗暴地薅起黄名堂的头发瞥一眼发现还有生命的迹象才舒了一口气,然后又粗暴地随手一推,黄名堂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坚实的路沿上。
“操!”其他混混啐了一口吐沫在黄名堂的身上,然后迅速上了面包车,扬长而去。
西天血红的余晖从黄名堂的眼镜镜片折射进他空洞地瞳孔里,他望着头顶的天空,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笑得咬牙切齿,笑得泪流满面。
同时,仇恨的种子在他的心田生根发芽,他暗暗地发誓:“一定要混出个名堂!”
也许有人会对此嗤之以鼻,退一万步讲,如果当初黄名堂没有主动招惹到丁凯东的时候,怕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落得此般境地吧!是的!每个人都这样认为,这很现实。有时候,英雄与庸人只在一念之间,黄名堂并不是在逞英雄,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他从不想成为什么英雄,也不屑!他胸怀正义,并不仅仅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即便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他也会选择在合适的境况下挺身相助,因为他看不下残酷的欺凌,看不下尊严被蹂躏。
丁凯东这班人下手真可谓歹毒无比,大约在地上躺了将近半个小时,黄名堂忍着浑身的剧痛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拖着伤痕累累地躯体一瘸一拐地向着学校走去。
他微笑,并不是在装勇敢。而是他面对人生的信条,他笑的时候其实是在极力暗示自己:“黄名堂,你不能哭!你要笑,因为今天那些人赐予你的伤痛总有一天你会十倍去返还!那时候看着他们比你十倍痛不欲生的惨状!你会明白,你此刻所受的伤痛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你必须得笑!”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脑袋昏昏沉沉一节课了的我终于精疲力竭地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了。因为之前被林志雷那王八蛋打了一顿导致心气难消,于是整节晚自习头脑里面臆想了无数种复仇的场景,刀光棒影、血肉纷飞,那叫一个大快人心。可惜用脑过度后难免疲劳,于是老师一走我便果断趴倒。
我本以为能在课间清净一会儿,谁知教室里乱哄哄一片,直吵得我头痛欲裂。索性,我起身准备去厕所用水冲把脸清醒清醒。然而就在我起身的那一刹那,迎面撞上了一双红红的眼眶。
“林芊,你……有事?”见是黄名堂的女友林芊伫在我面前与我面面相视,原先与他交流甚少,我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呜呜……”我一句话问出口,林芊忽然捂着口鼻哭了起来。林芊这妮子平时一向大大咧咧,颇有几分男儿范,哭鼻子更是少之又少。我一时竟有些紧张起来,连忙递了张手帕纸给她并耐心安慰:“有什么事你就说啊!怎么哭了呢!”
“呜呜……黄……黄……”她借给我的手帕纸,抽噎了老半天才抽出一句完整的话:“黄名堂没来上晚自习!是不是出事了!”
“什么!”我只觉脑袋“嗡……”了一声,顾不得她的哭泣,立刻扭头望向黄名堂的位置,发现空空如也,上一节课只顾着自怨自艾还真没注意到。
联想到前几天丁凯东那仇怨的眼神,我一下子明白林芊为何如此担心了。黄名堂大打丁凯东早已成为整个学校人口传颂的事迹了。当然其中不乏一些丁凯东的老部下放出狠话说他们的东哥决不会就此罢休的,到时候估计黄名堂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怎么办……他……怎么办……”林芊哽咽着喃喃,看得出她真的很担心黄名堂,若不是受制于自己是一介女流之身,怕是每天都拎着一把刀陪着黄名堂出生入死。
说到林芊与黄名堂之间的爱恨纠葛,我不得不简单讲述一下,他们俩是进入初中后,我们班第一对光明正大谈起恋爱的小情侣,俩人一度成为全班所艳羡的对象。不过林芊这妮子性格颇为率真,整天大大咧咧,与男生追逐打闹,最典型的就是林不飞事件。令黄名堂颇为不爽。也正是这件事情发生过得第二天,我们一群人吃完晚饭回教室没**事做,围在黄名堂位子上吹牛逼。
严亮这个好事佬就摆一副好事的嘴脸问:“老黄,想请教你个问题?”
“放!”黄名堂瞅也没瞅他,说。
“就是你和林芊谈恋爱究竟是谁追的谁啊?”
“这还用问!”黄名堂拉长了音,十分诚恳地回答:“,当然是我追的人家!”
“哟呵!”严亮表示惊讶,又问:“为什么是堂堂黄大帅魔率先出手啊?”黄名堂自诩外号“帅魔……”,意为帅得都成魔了!而为什么不取“神、圣……”之类正派点的称号,他解释称电视上一般那些魔的造型都比神和圣看起来要帅。
“这个啊!”黄名堂故作深沉地皱了皱眉,然后似笑非笑道:“因为本尊长得太帅了,人家不敢追,害怕追不到,所以只有本尊放主动些了呗!”
“哈哈……”在场的人无不开怀大笑,笑里是对黄名堂自恋到家的无语加鄙视。
“老黄……”严亮一边笑得捂住肚子,一边调谑道:“我看现在你已经反被为主了,现在貌似林芊对你不冷不热,你成天抱着人家大腿根了!”
“确实!”黄名堂当时的同桌大高个管飞立刻诚实地附和了一句。
“屁哦!”黄名堂当即嗤之以鼻,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青春期玩玩而已!你还指望去结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