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哪里疼?”坐到床沿,执起她一只手。手掌冰冷入骨,慑得苏婉没由来的一抖。
女子僵笑了一下,勉强扯动声带:“商,那些画卷没事吧?”
少正商堪堪地看着她,睫毛微阖,低声笑:“没事,傻女人。为了那些不打紧的东西真当值得搭上你的命吗?”
苏婉想起身,被他扶起,半倚进怀中。调整一下呼吸,才抬眸与他对视,斟酌了一番,还是问出来:“商,我知道你一直将我放在心上,我并不是怀疑你的意思。只是……那些画到底是什么?为何被你看得如此珍重?”
少正商怔了一下,悠悠抬手抚上她紧皱的眉梢,淡淡道:“我的心里有什么你还不明了吗?难得有得心的喜好,一笔笔勾画出的东西看重些是难免的。不过再珍重也不及你的性命,以后不许做这样的傻事。”将她平放到床上,替她拉好被子,眸子轻微眯紧:“那些画就在风仪园,倒可以让下人搬过来同你瞧瞧。若喜欢,就送你罢。”
苏婉做安心状的点头,略微思萦后,接着不解道:“你查清楚书房失火的原因了吗?好好的又怎会燃起大火呢?可是同紫风院那次一样?”
少正商脸上笑意更深,懒洋洋地托起腮:“烧了就烧了,再盖便是。也不差一个书房。何必劳心彻查原由,左右也没点值钱的东西。若真有人喜欢烧,将军府内的房舍有得是。”不紧不慢地理完衣襟,转身命门口的丫头将药端上来。
顾锦枫几日不来将军府了,听闻将军府昨夜又起一场大火之后,乘着马车施施然地赶来了。
那时少正商正在房中煮茶,动作慢条斯理,里里外外都透出懒洋的优雅。顾锦枫看到之后着实一愣,少正商煮一手好茶不假,却很少亲手煮上一次,三年一次大抵已算频繁。今日府中出了这样一码事,他反倒闲适起来了。
顾锦枫贴着他坐过去,轻拍桌面:“怎么回事?又着了?听说你为了一些画卷命都不想要了?”
少正商手上动作没有停,闻言,答非所问淡淡道:“不要看茶叶相同,实则这次的煮法并不同,等会儿让你尝尝味道。”
“哎?”顾锦枫没想到他会说这说,再度好奇道:“问你话呢。你画上画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少正商手上动作一滞,面上依旧,暗忖,心中装了什么,那画中便是什么。
茶香溢出,味道淡而清浅,拂袖为他斟上一杯,又自行倒满。哗啦的流水声响过,但见他眼风扫出去:“画全在那里,感兴趣就自己过去看。现在那些画卷已不是我的兴趣,倒是有让我极为有兴致的事。”
顾锦枫点了点头:“什么事?”
少正商抿压一口,抬眸:“亲征盛景国。”
这一点顾锦枫委实没想到,手中茶盏一晃。
“怎么?你想现在同盛景国开战?讨伐盛景国?”
少正商眼中阴霾闪过,狭长的眼角接着燃起琉璃华彩,唇角勾动:“同盛景一战早晚的事,现下盛景国同别国联姻,你也知对姜国有弊无利。为何不趁现在两国联姻尚不成气候之时先下手为强呢。”
这话说来容易做起甚难,出兵打仗不是儿戏。就算两国这一战再所难免,迟早的事。但是在寻到恰当合理的由头之前,这仗是不能随意开启的。这一点顾锦枫又怎会不知,自若地品了口茶水,只道:“盛景国不似君国,力量雄厚,楚少亦是所有杀场争战中仅次于你的不败神话。两国虽有梁子,眼下却没有可以开战的借口。而且年关将近,你又已告假前往东海之颠为苏婉寻取若生珠,这仗如何打得?”轻笑如许:“莫非昨夜将军府的大火与盛景国有关?我看这火不是烧了你的书房,更似点燃了你少正商的某根敏感神精。呵呵,这把火是把你烧起来了吧?”
他同他几年交好,少正商虽说内敛叵测,别人不易了解。但是他顾锦枫了解,少正商此刻眼神过于平淡,越发衬出他肺腑中擎苍不息的火焰。看来,那画定然非比寻常。
少正商知他看出三四分端倪,轻笑之后既不辩解也不摭掩,自然答他:“你觉得是那些画引起了我要对盛景国开战的心思?”问完自已当先行笑起,露出五颗洁白整齐的牙齿,笑意倜傥风流:“若大一个盛景国又怎会对我将军府的一个书房感兴趣,再者你同楚少耿耿于怀,而我与整个盛景国数算起来却无一点恩怨。只是无论何时开战,带兵亲征的都将是我少正商。如此一来,我为何不选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时机,以免日后大费周章。至于若生珠,晚个一月半月的取回,并无大碍。”眉峰一挑,反问回去:“你说呢?”
顾锦枫细细的盯紧他不语。
少正商为他再添置满一杯,接着道:“开战的由头有何难,你顾锦枫也非善类,征战杀场的事你又不是不懂,一个借口顺手捻来的事。”
这倒不假,看惯了事态风烟,一切早已耳熟能详,历来各国开战,什么样的借口没见过。再没道理的理由都见过,僵持的两国照样打起来,过后倒也无人道个不字。如果姜国和盛景国真的有心开战,一个针大的借口都能如愿以偿。
顾锦枫起身去看他的画,心中自会思及自己的算盘。
将军府燃起大火,烧了书房的事在整个姜国传得极为风靡。江湖本来很大,但是八卦的传输系统太过健全迅猛,多远的事出不了一天,就能在本国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