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只有但是。”许清薇幽幽的重复着她的话，眼神有些迷蒙。
如果她那天不和岳林失控吵架，如果当天晚上她的所谓继父没有企图强暴她，如果那个夜晚母亲没有彻夜不归的赌博，如果那天妹妹没有哭着告诉她说没钱上学了，如果她没有在漆黑的深夜孤单的在路灯下徘徊……
那她，也不会遇到那个黑夜般的男人，也不会答应他做他的女人来换得再无后顾之忧，也不会和岳林分手，和一直以来如亲人般的小玥断了联系，也不会……成为今天的许清薇。
所以说……遇到他，也是命中注定吗？
她轻轻握住秦晗玥的手，本来做的挺直的脊梁忽然一下子软下来，“小玥，我一直说你单纯无知，容易受人骗，可其实，你看的比谁都清楚。”
感受到她久违的脆弱，秦晗玥反握住她的手，“我只是想对自己诚实，虽然诚实的代价有些痛，可我不后悔。”
“不是说过吗？看清这个世界，然后爱她。”说着她淡淡的笑起来，像是一股春风，偶然拂过人的心间。
“这是你。”许清薇直直看向她的黑眸，“你选择了看清后接纳和爱。而我们……”她笑的有些倔强，有些尖锐，“我们选择了抗争和恨。”
“所以我很心疼你们。”秦晗玥叹了口气，“后一条路更孤独和辛苦。”
“这就是本来毫不相关的我们居然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的愿因。”许清薇温暖的看着她，说的很认真，“是心疼，不是同情。像我们这样的人，铜墙铁壁无坚不摧什么都无所畏惧，横冲直撞满身伤痕也不觉得痛，更嘲弄那些在情海里浮浮沉沉痴迷的人们，对所谓爱或者希望或者一切明亮的东西总是不屑一顾，但有些时候，只要一句真真切切的心疼你，就能瞬间丢盔弃甲溃不成兵。”
“所以我在想……”
“薇薇，展瀚哲和你不一样。”秦晗玥打断她的话，竟还能笑出来，“他说过，不会拥有任何一样让他在三十秒内无法决定丢弃的东西。他是个彻彻底底的掠夺者，并且以此为傲，可你不是。”
“我一直觉得你就算外表再凶狠动作再粗鲁说话再粗暴，可心里一直种着温柔的小花，它们被牢牢的保护好，轻轻的，柔柔的，坚强的生长着。你说你不相信爱，不相信希望，但你至少相信它们都是好的。可瀚哲……”她垂了眸，声音有些低，“他什么都不相信，在他的眼里，只有赢才是唯一的标准，这是他抗争这个世界的武器。”
“小玥……”许清薇忽然觉得无言以对，只是心疼的叫着她的名字。
“再说，我不是因为那一面就那么简单的爱上他，决定等这么久的。”秦晗玥眨眨眼睛，“后来还发生了一件事，我是因为那件事才爱上他的。”
“什么事？”许清薇愣了愣。
想起五年前男人难得一见的脆弱表情，她柔和了眼眸，弯了唇角，“不告诉你，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许清薇白她一眼，“我对他一点点兴趣都没有。”
“那对……师兄还有兴趣吗？”秦晗玥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犹豫了一下，提起两人曾经都无比熟悉的一个称呼。
“我……我已经结婚了。”许清薇美眸薇薇黯淡，低头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玫闪亮的钻戒，男人霸道的宣言似乎还在耳边响起，“若你敢丢掉它，我就砍掉你妹妹的手指。”她嘲讽的笑笑，“我已经没有踏入他世界中的资格了。”
“不，师兄现在还没有女朋友。”秦晗玥微笑鼓励她，“他一直没说，可我知道，他一直在等你。”
“结婚了不也可以离婚吗？薇薇，五年了，你欠那个男人的现在也都可以还清了吧？现在，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
许清薇怔然看着她，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是啊，五年了，该还的都还清了，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她竟从来没有产生过离开他的想法？
新生活……真的可以吗？
“你在哪儿？”有些苍老但仍显出精明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立刻让展瀚哲皱了眉头。
“在事务所。”展瀚哲冷淡回答，看了一半的连云外轮代理公司的资料推到一边，手中漫不经心的转着笔。
“在那种不成器没什么大用的事务所呆着干什么？”苍老声音不屑道。
展瀚哲黑眸闪过一抹冷茫，薄唇微抿，“是比不上您小儿子继承您的大公司做的出色。”
“你在跟谁讲话？这是什么口气？”苍老声音带了火气，“跟你的父亲是这样讲话的吗？”
“父亲？哟，真是稀客。”展瀚哲尾音上扬，完全是不掩饰的嘲弄讽刺，“那真是抱歉，我都忘了我还有父亲这个事实。”
“展瀚哲！”愤怒的声音夹杂了拐杖击地的声音。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如果要咨询业务的话我的收费标准是一小时两万美金。虽然知道您不差钱，不过这种事还是提前说明的好。”展瀚哲轻松的嗤笑，完全不将那边人的怒气放进眼中。
“展瀚哲！”电话里传来急促呼吸的声音，展瀚哲闭上眼都可以想象中老人那气的涨红的脸。
“现在已经五分钟了。”
“你若是有你小弟的一半孝顺懂事……”
“我没有弟弟。”黑眸里风云变幻，手指不自觉的握紧手机，声音更加冷。
“算了，我没有精力和你这个孽子瞎扯。我就是给你打个招呼，听说你接了连云的案子要告港明，港明是我们展氏的盟友，赢了你弟弟那里不好做，这个案子你必须输掉。”斩钉截铁的声音，简单的发号施令。
愤怒聚集在心头，到最后居然让展瀚哲笑出来，他眯了眼睛，“就为了这个两年不联系的您给我打电话？”
“不然呢？”理所当然的语气。
不然呢？不然呢？
两年不曾联系的父亲，两年来终于主动打来的一通电话却仅仅是为了让他的小儿子脸面不至于太难看让自己输掉案子。
展瀚哲被那语气激的握紧了拳头，青筋都在手背一条一条浮出来，声音却是云淡风轻，“是么？那亲爱的父亲大人，您知道我为什么要接这个案子吗？你以为我没查清楚它和展氏的关系么？”
“我就是为了赢。告倒港明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展氏的子公司，然后就是展氏！”
“先是众叛亲离，再是独木难支，最后轰然倒塌！那个场景我想一下就兴奋的不得了，以为不让我从商我就毁不了展氏吗？呵，您和您的小儿子慢慢等着看吧。我们，法庭上见！”
‘啪’的按了结束通话键，截断了那边喋喋不休的咒骂声，短暂的脆弱就是一道流星急速从眼中划过，他的黑眸冷的像冰，沉的像石，熟练的按了几个数字，凝重着脸色拨通另一道电话，“喂，是你把我的电话告诉老头子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