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
“啪!”
青阳的头上挨了一下打。锦书手里拿着他的书,笑嘻嘻的说,“该打,我可是堂堂天龙皇朝的皇后娘娘哎!居然敢向我发脾气!”
青阳深吸了几口气,这一年多养成的沉着冷静在云锦书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她还老是拿着一幅我很好欺负的样子面对他,简直在误导他犯错。
“青阳失礼了,还请娘娘赎罪。”青阳起身行礼,脸上带着淡淡的疏离。锦书愣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青阳你生气了?”
“青阳不敢!”
还说不敢,明明就生气了。锦书心里暗想。
“如果皇后娘娘没什么事的话,青阳想先行告退。”
锦书拉住青阳的衣袖,“青阳!”
青阳回头,看到锦书眼里的失落,心里悄然一颤,听到锦书无力的说,“青阳,你陪我一下下好不好?”
他第一次看到这么软弱无助的锦书,也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寂寞的表情,印象中的她,总是带着幸福满满的笑容,如同春天的暖阳一般耀眼。这不像平常的锦书,青阳脸上的冷淡缓和,挨锦书坐下,“发生什么事了?”
锦书摇摇头,“陪我坐坐就好。”
那天,青阳陪着锦书坐在银杏树下,什么话都没有,只是这么坐着,坐了一整天,直到日暮的时候,锦书突然问,“青阳,姨娘的病会好起来的吧?”
青阳点点头。心里隐隐觉得不安,经历过这么多的事,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预兆。但青阳的话还是成功的安慰了锦书,她长长的吁了口气,似乎终于放松下来。自己笑话自己说,“姨娘年纪大了,这几年身子骨的确没有以前硬朗,不过宫里有天下最好的大夫,而且宣瑾也一直很关心姨娘的身体,姨娘的病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青阳在心里暗自嗤笑了一声。
锦书叹了口气,轻轻说了句,“其实,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宣瑾了。”好像不希望青阳听见她的话,又好像希望有人能听见。但事实是青阳听见了,他淡淡的扫了一眼锦书,锦书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所以我打算去看看他。”
青阳第一次觉得她笑很刺眼,有人在笑的时候还颦眉吗?!看着锦书离开的背影,青阳突然觉得她很孤独。一阵寒风吹过,锦书似乎打了个哆嗦,青阳恍惚觉得,她就要消失在他的眼前了。
再次见到锦书,她不再是一个人。青阳站在殿下,远远的望着她。她清秀的脸上了妆,看上去比他印象中的小女子要成熟许多,她微微颔首,每一个笑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端庄而高贵,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那一刻,青阳觉得站在殿上的那个女人不是锦书,而是一个叫做锦书的完全陌生的女人,这个女人雍容华贵,天之骄女,母仪天下。青阳恍惚觉得,银杏树下的那些时光只是他的一个梦,一个清新而酣甜的梦,他不知道到底银杏树下的锦书才是真正的锦书还是大殿上的锦书才真是真正的她。
但毫无疑问,无论是哪一个锦书都能轻易带动他的情弦。他看着她站在那个男人的身旁,她心心念念,口中全是他名字的男人,青阳心里的冰突然断裂,微微刺痛。他承认,风宣瑾是一个出色的男人,他的胸怀他的气魄足以让他鄙睨天下,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锦书笑着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扫向他的那个淡淡的眼神带着挑衅,带着一抹玩味,也在在说明着他不将他放在眼里。他放在锦书腰上的手缠得那么死,锦书笑得那么甜,青阳藏在袖里的拳捏得很紧,紧得指骨泛白。
青阳心里百味陈杂,但他还来不及顾及自己的心情,就接到了明月国递来的密报。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着他回国将他的皇叔踢下台。青阳在乎锦书,但他忙着准备回国的事,安排计划,大显身手要为他的父王一雪旧恨,间或他听到一些宫里的闲言碎语,但他也无暇分身。
这年的冬天来得很早,这年的第一场雪也来得很早。那天的天空很灰很暗,沉重的压在头顶,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当洁白的雪覆盖了整个世界,当青阳终于偷得一刻闲,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银杏树下等待锦书了。
想到这里,青阳披上皮裘,打着伞,冒着风雪往银杏树去。远远的,他看到风雪中的银杏树下站着一个女子,她穿着雪白的貂裘披风,撑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静静的望着青阳。青阳愣了片刻,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说,“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锦书瘦了很多。
青阳从前很讨厌她眼里的明媚,而现在,她的眼里失去了光彩,连笑容里都带着淡淡的哀愁,青阳竟怀念起那份明媚来。
“放心吧,萧太后的病会好起来的。”青阳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明知道是谎言,有时候也不得不说。
角色颠倒,这一次换成锦书沉默寡言,青阳说,“站在这里太冷,还是走走比较好。”
锦书点点头,跟在青阳身后默默的走着,以前因为锦书的多话,青阳和她之间总是热热闹闹,现在锦书不说话了,气氛一下子冷清起来。
青阳打破沉默,玩笑似的说,“上次看见你真把我吓了一跳。”
锦书终于抬起眼帘,似水的秋瞳望着青阳,青阳竟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尴尬的别过脸,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看上去还挺像模像样的。”
锦书淡淡的笑,平静的说,“因为宣瑾需要那样的一个女人站在他身边。”
青阳皱了一下眉。宣瑾,又是宣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