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双方决定这辈子都不生孩子。”刘卓青一句话就解释完了。
赵二妹的眼珠子忽地凸了出来:“什么,不、不生孩子?一个都不生吗?”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刘卓青认真地点点头。
“他们将来老了,谁来养他们?还有、还有……”赵二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还有祖上传下来的房子将来给谁住?新世界公司不就要白白送给人家吗?”
刘卓青说:“你呀,杞人忧天了吧。怕没人跟他们养老?城里有老年公寓,村里也建了敬老院。放心不下的话,你这老太婆就活它个一百五十岁,你这个老妖婆等到儿子,还有你儿媳,百年拜拜了,你再说一声再见也不迟吧。留下的钱,你就把它做了慈善吧。”
“什么慈善?”
“把钱统统捐出去。”
“我赚到的钱都拿去打发叫花子?”
“慈善,不单单是关心要饭的。你是把钱给整个社会去享有。”
“捐一点可以,但都捐出去,这辈子我不是白白辛苦了?”
邓冬兰看到赵二妹这副着急的样子,笑道:“看看,老观念根深蒂固吧。不愿意捐出去也行啊,到时候你抱着一麻袋一麻袋的钱进棺材吧。”
赵二妹呆呆地:“棺材也装不了那么多钱。又不是十毛八毛的。”
邓冬兰揶揄地:“那多装几副棺材。”
“不行不行,我只能躺在一副棺材里面。把钱放到其他棺材里又安全吗?”赵二妹的担心很现实。刘卓青挤眉弄眼着,跟赵二妹建议道:“邓局长这办法太折腾人了。我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二妹姐你把所有钱存在一个折子上,再带着存折上路,那就没半点负担了。”
赵二妹哦了一声:“好是好,只是到时候取钱方便吗?”她屏气敛神低下头,似乎抉择还是没最后做出来。当然,任何抉择都让她很为难。一时间她竟然没留意邓冬兰和刘卓青在呵呵笑着。
这时,邓冬兰的手机响了。她刚刚接上,就兴奋地大叫:“呀,善善!我的善善,你在哪里?什么什么,飞到北京来了?”这个电话是她儿子黄善打来的。她跟儿子说了老半天话,电话挂断时那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喜悦。她情不自禁告诉赵二妹和刘卓青:“我儿子要回来了!他回来了!他陪他的博士研究生导师到北京参加一个国际学术研讨会,导师让他明天抽空回家看看。太好了,我可以见到我儿子了!”
刘卓青赞赏道:“能陪导师出国开会,看样子美国加州这个研究生还读得非常不错哦。有出息!大有出息!”
赵二妹掐掐指头,“都有四五年时间没看到善善了。我最喜欢他那一头鬈发。”
“还说他鬈发……”邓冬兰跟每一个当母亲的一样,想起自己儿子的童年就会笑得合不拢嘴,又骤然间十分惬意地,“念小学二年级时,班上同学说他是一个混血儿,头发才这样卷,放学回家后,他找来两根铁丝,在煤炉里烧烫铁丝,打算把自己的卷发拉直,结果头发全被弄焦了。”
赵二妹和刘卓青开怀大笑。
“还有一件好笑的事。上幼儿园时,有一天早上他从被窝里爬起来,就拉开自己的小短裤跟我说,妈,我的小鸡鸡不见了,我的小鸡鸡不见了。我对他说这句话感到太突然,也茫然了起来。这小男孩怎么会这样说话呢?他见我发呆,又很认真地说,妈你不相信,你就看看,我的小鸡鸡真不见了哪。”
刘卓青和赵二妹继续大笑起来。这次还笑出了眼泪水。
刘卓青说:“看来男人从小就很流氓。”
邓冬兰说:“别都怪男人。男人小鸡鸡从小就被女人挑逗着。你看见了吧,每个女人抱起小男孩撒尿时,都喜欢用自己的手指轻轻弹弹他的小鸡鸡,嘴里还嘘嘘叫着。在我看来,男人流氓正是女人培养出来的。报纸上也有一篇文章说,小时候被女人抚摸多一些的男孩长大后他占有欲会更强些,往往也更有出息些。”
“看来善善那么聪明,就是你这个当妈的当年摸他小鸡鸡摸得太多太多吧。”刘卓青戏言了一句。邓冬兰轻蔑地补了一句:“我儿子的小鸡鸡我还摸不得?”刘卓青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记得有一次他跑到排练厅来看排戏,跟在邓局长屁股后面进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人影不见了,吃中饭也没找到他。”
“这事我知道,我还跑到大剧院旁边的红旗冰棒厂找了他三四次,”赵二妹接过话就说,“都没看到他人影。邓局长还说要下午罚他跪搓衣板。到了下午,我刚进排练厅,一个装道具的大箱子刚好有点什么响动,我走过去一听,大箱子里面竟然还有人在叫什么。我赶紧打开一看,哎哟我的天呀,这善善怎么躲在里面。看到箱盖突然打开了,他哇哇哇大哭起来。问了他好半天,才知道他上午一个人躲进木箱玩耍,箱盖突然掉了下来,怎么也钻不出来。真吓怕他了,看他哭成一个大花脸,我还好心疼的。那年,他刚上幼儿园吧?”
邓冬兰说:“中班。”
刘卓青轻声说:“他太好玩了。聪明儿子。”
邓冬兰得意着:“聪明个什么。”
“还不聪明?”刘卓青喝了一口水,又说,“有一次我抱起他说,善善你干脆给阿姨做儿子算了,以后不叫我阿姨,叫亲妈。他眼睛
脥脥说,我才不当你儿子哪。我问他为什么?难道我刘阿姨长得没你妈好看吗?你听善善怎么说,他说,阿姨好漂亮,是个仙女,但当阿姨的儿子,我有新妈妈,可没有新爸爸,除非你把新爸爸也带过来。看看,这个儿子太聪明!”
邓冬兰就说:“善善这次回来,我把他送给你卓青当儿子吧。”
“现在给我做儿子,还不是要带爸过来?”
邓冬兰说:“那你先给他找一个新爸爸吧。”
“哦,说找就能找上吗?”
“速战速决,为了得到一个儿子呗。”
刘卓青咧嘴笑了。赵二妹把头凑上前说:“卓青妹,你赶紧跟善善找个新爸爸,邓局长一定会把善善送给你当儿子,这比收什么礼物都要强一百倍。都帮你把儿子养大了,还是挺划算的。卓青妹,这次你一定要下决心哦。”
邓冬兰说:“你看看,二妹也是这个愿望,跟我一样。”
“真要有那么一个鬈发儿子就好啰。”刘卓青惆怅地叹了一句,又跟邓冬兰说,“善善那头发卷卷的,卷着是好看,但只是基因变异,不能算混血儿啊。不过,善善生下的孩子那恐怕十有八九是一个混血儿。”
赵二妹忙问:“善善是中国人,怎么会生出一个混了血的儿子呢?”
邓冬兰提醒赵二妹道:“你别听她乱说。”
刘卓青嚷道:“我是一个乱说的人吗?可以断定,善善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喜气洋洋地给邓局长从美国带回一个洋媳妇来,说不定是教授的千金都有可能。跟你们大领导带随从出门一样,那教授会随便带一个学生出国吗?好事还在后头呢。呵,洋媳妇肯定生一个洋蛋!二妹姐,你听得懂叽哩呱啦的洋话吗?”
“听不懂,我听不懂洋话。”赵二妹连忙摇头,“听话都听不懂,这不行。找个洋女人不是变种了?金星他带什么洋女人回来,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邓冬兰和刘卓青看到她那么认真,都乐了起来。
这时,薛金星和左左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邓冬兰就跟刘卓青说,“我们回避一下,商业机密不便于让外人听到。”等客厅里剩下赵二妹一家子人时,薛金星便问:“妈,都这么晚了还叫我们过来,您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赵二妹压低嗓门说:“这几天你俩跟妈去打探打探,看看人民大剧院是哪个买下的。你们给我快点找到这个买主。”
左左眼睛眨了眨:“找这人有事?”
“先别问行吧。”赵二妹说。薛金星和左左相互看了一眼后,又听赵二妹叮嘱:“先不要跟任何人说这事。找到人家后,得马上跟妈打电话,拖不得。”
薛金星嗯了一声。
左左低下头,她在强迫自己要想点什么。
赵二妹认认真真打量了左左一眼,再问薛金星:“这辈子你们到底要不要儿子呢?你们不要儿子可以,但我还想要一个孙子!人家善善都要找洋女人养洋儿子了,我要你们生个中国种的儿子怎么都那么难?又没让你们给我生一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