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水平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好像前面一公分就是深渊,就是地狱!
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范总,他这时候根本没意识到孙水平会突然来一个紧急刹车,身子随着刹车惯性往前一拱,额头差点磕到车窗玻璃去了。再抬眼往前看时,发现前面一没车子,二没红灯,三没匆匆穿插过马路的行人。
“水平,你这搞什么?”
但这话还没问完,范总忽地傻起了眼。他发现孙水平这刹那间变成了一尊雕像,一双眼睛死死盯向前方,眼睛半天也没眨一下。他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当然,范总还觉得孙水平此时似乎连气也不再喘出一口。
范总举起右手在他眼前晃晃,也紧张地:“水平,你、你没心肌梗、梗塞吧?”
孙水平没说话,一切保持原来的姿势。
范总小心翼翼扯了扯孙水平的袖子,说:“老弟你该没喝醉吧。你不是这点点酒量呀,我知道。这地方不能乱停车,快开走啰!”
“我不卖了!”孙水平突然吐了几个字,声音很弱很弱。
“什么?”
范总还没听明白孙水平的话,就从反光镜中发现一个警察快步朝保时捷走来。他急急忙忙地:“快开车,快开车,警察提着篓子来取钞票了。”
孙水平像没听到范总的话一样,他在喃喃说道:“三个女人,她们来了。看到她们没有?你看到她们没有?站在店铺门口前,看她们的人民大剧院来了。她们的人民大剧院……”
原来,孙水平刚才猛然发现邓冬兰、赵二妹和刘卓青三个女人的身影,他内心猛地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紧接着下意识地陡地踩下刹车。时间已经容不得他跟范总作出什么解释,警察已经走到保时捷车旁。警察轻轻敲了两下车窗玻璃,又打手势朝孙水平示意了一下,让他把车窗玻璃降下来说话。
警察问道:“朋友打听一下,这地方什么时候改成了停车坪呢?也算新闻,保时捷也有突然熄火的时候?”
范总抢先答道:“新手新手,操作不当,车子突然熄火了。”
“熄火?那赶紧发动,马上给我往前开吧。”
孙水平说:“我不往前开,就这调头。”
警察一怔:“你说什么?”
“我要调头!拐弯!原路返回!”孙水平看也不看警察地叫道。
“这里不允许调头拐弯,原路返回!想调头必须到三百米前那个花坛转盘……”警察还没把话说完,就耸了几下鼻子,再用力地嗅了一下才问孙水平,“我说同志,你喝了酒吧?”
范总连忙解释:“他就喝了小半杯啤酒,还不够他漱口。这车里的酒味全是我这张嘴巴喷出来的。”
警察半信半疑地问孙水平:“是这样吗?”
“不是!”孙水平没好气地。
警察发现孙水平的眼睛比自己的眼睛瞪得还要大,顿时很恼火地:“不是?我就知道不是!你就是喝多了酒,酒后驾车!请你立刻坐到后排去,车子由我来开。我要把车子连同你这个驾驶员一起带回交警大队去。下车吧。”
“我不下!”
范总也猜不到孙水平脑子里面到底哪条筋突然搭错了,脾气怎么变得这般倔强,他只得装出一副笑脸跟警察说:“还是我来开吧。半杯酒,我就喝了半杯酒,还是啤、啤酒。跟他一样,啤酒。功夫茶杯,小半杯。”
警察说:“你也醉了。”
“我醉了吗?”范总朝警察扮了一个鬼脸。
“请你们俩一起坐到后排去。酒后驾车,行政拘留十五天!”警察看到范总鬼脸还是那样怪,便盯住他说,“是的,醉酒坐车,我拘留不了你,但我有责任把你送进医院去!”
范总终于眯起眼睛看不起人了,他从小包里拿出一沓钱向警察塞去,边说:“这事你别太认真了。兄弟拿着,找个水蛇腰双眼皮的小三开心去。”
就在警察怒不可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时,孙水平突然把身子一缩,连头也埋到了方向盘下面。他这个动作让范总,还有警察呆了呆。范总抓起他的衣领,说:“一个警察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一个警察?”
“不是警察,是我爸!”孙水平说。
范总好气又好笑地:“我说孙水平,怎么喝这点酒你就醉了?他,一个警察,绝对不是你爸!起来你起来,给我坐起来开车!”
孙水平还是不肯抬起头来。他说:“我爸我爸是我爸,我看到我爸身影了,反光镜里看到了他,他就在保时捷后面。”
范总嘿嘿笑道:“呵呵,你爸是个仙人吧。姜子牙吗?他竟然算到你今天要酒后驾车。”
孙水平说:“不是仙人,他不是仙人。他就是一个凡人,才跑来看人民大剧院。这种热闹他怎么也要来凑呢?天呀,我想起来了,人民大剧院就是三年前的这一天被我买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