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的西方,是一望无尽的茫茫沙漠。
狂风席卷着飞沙,一路向东肆虐,直到带着绝望的咆哮,跌进那条斜劈整个大陆的深不见底的裂谷。
那是一道属于大地的伤疤,在渠干水尽后,又经历了千年的风沙侵袭。
人们叫它怒焰裂谷,传说它脚下深不见底的地方,涌动着来自地狱的烈焰熔浆。
怒焰裂谷很宽,两旁自然是悬崖峭壁,最高的崖在裂谷东北边,人们叫它思慕崖。
……
清冷的夜,月华如漆,将大地涂抹得朦胧而沉寂。
高高的思慕崖上,一黑衣白发的男子迎风而驻,脚下便是那漆深的天堑。
一阵突然袭来的狂风,如同来自脚下黑暗深处恶魔的大口,凄厉地呼啸着,他黑色的长袍连同万千银丝瞬间遮天盖地般飞扬狂舞。
他转过身来,一张惊艳的脸似乎吸引了所有的月光。
苍白如雪的肌肤,如削如刻的轮廓;
狭长的两道红眉斜飞入鬓,绒睫灼凤目,红瞳似泣血;
额心一团赤红的火焰烙印与白发中一缕邪艳的妖红嬉相呼应,冰冷的薄唇在月光下泛起柔亮的光。
那是一张绝世妖娆的脸,红白以外再无其他色彩,宛若一朵凄艳的罂粟盛开在风中。
他微微抬头,向北瞟去,幻日国土上的万家灯火便都倒映在他的红瞳中。
六界之中,唯有人界拥有表里如一的繁华。
芸芸众生,茫茫尘世,喜怒哀乐皆在此处;人类最富有的,是妖魔仙神都羡慕的东西,那便是爱情。
……
远处传来车轮和马蹄的声音,叮叮当当,吱吱呀呀。
马车上红色的华盖和人们腰间的红纱证明,是一个送亲队伍,似乎从东方某个地方来,要到北方某个地方去。
他红绒微垂,目光抚过那支长长的人马,最后落到了中间那辆看似最为华丽的马车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薄唇微启:“汐谙!”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男子很快出现在他面前,此人亦是玉颜红瞳,不过却是一头乌亮的青丝。
“尊主大人,有何吩咐!”汐谙抬头注视着尊主的眼神,心中一阵猜测……
“拿酒来!”
果然如此,尊主高兴的时候,便会喝酒。
酒来了,青瓷小壶将玉杯斟满,琥珀色的粼光在杯中荡漾开来,他看了一眼,端杯仰头,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
……
三杯过后,他的唇上微微有些迷红的色泽。
红睫轻颤,再看向崖下……此时,那支队伍已经到达脚下。
“杀!”冰冷的唇间吐出一个凌厉的字眼,无比震慑。
他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狰狞,猩红的双目一动不动盯着那顶华盖。
再看思慕崖上,无数黑衣红目的魔人战士在月光下亮起手中的银刀,铺天盖地,向山下席卷而去……